輕歎一聲,他俊美無儔的臉龐勾勒出一道戲謔笑痕,低低的磁性笑聲,在她耳際迴盪。
「你會如願以償的,幾分鐘後,你將會因毒性發作而痛苦難堪。」唐寧恨不得扯掉他臉上那抹刺目的戲謔笑意。
「既然我還剩有幾分鐘壽命,那麼就不該浪費它,或許我應該把握時間,做點事情……」她的話並未威嚇到他,反而加深了他的笑意。
由他突然變得熾亮的藍眸來看,唐寧洞悉他心中不詭的意圖,惶恐地說:「既被你擒住了,要殺要剮隨你便!但就是不准你再碰我!」唐寧倨傲地揚起小臉,不畏死亡地向他挑釁。
一個殺手敗了陣就有面對死亡的心理準備,現在她既然已敗在他手裡,那這條命就隨他處理,但這處置絕不允許他對她有所侮辱。
「我不要你的命!」他回應道,俊朗的笑意在他的唇邊凝住。
「那你要什麼?」唐寧惶亂地問。他那張俊顏上冷絕的神情令她驚駭不已。
他到底要什麼?
「別怕,我不是要強佔你,只要你替我傳達一句話而已。」
「傳話……給誰?」他的話讓她心頭的慌亂瞬間平息,但取而代之的,竟是股沉重失落感。
該死!她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回去告訴唐鎮之,白蝶已經死了,從今以後,他們之間的恩怨便隨白蝶的死一筆勾銷。」
「他……死了?」唐寧的視線越過白袍男子的肩頭,落向牆角那老者安詳的睡容上。
他……鼎鼎大名的白蝶竟然已經死了?
「他死了,他選擇用結束生命來平息一場恩怨鬥爭。」他的聲音變得嗄啞,飽含對老者悼念的悲淒。
「他和我父親究竟有何恩怨?」她問他,想從他身上解開她的疑問。
在執行這項任務之前,父親並未向她坦言取白蝶性命的動機,而她也未過問。
「你不必知道,只要把話傳給唐鎮之就可以了。」他放開她,冷冷地回絕掉她的問題。
他的冷然讓她不敢,也不願再問。
不管這份恩怨起因如何,都與她無關,現在她在乎的是她的自由,她不想再與幫派有任何牽扯。
唐寧靜默地凝視著他陷入哀淒的俊顏,要離開的腳步竟然遲緩。
「滾——」見她還不離去,男子不耐地沉聲吼道。
失去義父的悲傷令他內心悲淒不已,他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哀悼,不要任何人打擾!
唐寧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步上階梯,離開了雜亂的小屋,離開了那名令她的心產生莫名悸動的男子……
白蝶死了!
他的性命雖不是她取走的,卻也算完成了任務。
從現在起,她自由了!
唐寧走後,白袍男子沉痛地跪在白蝶身側,閉眼哀悼。
他最敬愛、最尊敬的義父已撒手歸天,離他遠去。
十年來,白蝶待他如親生,而他尊稱白蝶為義父;他尊敬白蝶,而白蝶對他更是疼愛有加。白蝶毫不保留地將所有武功傾囊相授,甚至連白蝶幫的幫主之位,也在病逝前傳給了他。
就在義父合眼的那一刻,他恍然大悟,義父對他的感情和寄望,比他想像得還要深厚。
「義父,你安心地走吧!我會接下白蝶幫,在三年之內一定讓白蝶幫的勢力壯大!」他信誓旦旦地允諾。
三年後,紐約,中國城內。
在一座不起眼的小教堂內——
一對有著同樣絕色容顏的姊妹,正立在一副玻璃棺前,目光沉痛地凝視著棺裡已經死去的父親——唐鎮之——的遺體。
唐鎮之是中國城裡知名幫派「天鶴幫」的幫主,而唐寧和唐緋兒則是唐鎮之的女兒。
唐寧是姐姐,唐緋兒是妹妹。
「誰奪去了父親的性命?」
望著父親被火燒得幾乎無法辨認的遺體,唐寧沉痛地問著妹妹唐緋兒。
她已經脫離幫派數年,對於幫派間的恩怨情仇完全不再涉及;現在的她,已是一名享譽國際的超級名模。
「是白蝶!」在唐寧身旁、拄著枴杖的田健一,代替唐緋兒回答了唐寧的問話。
他是天鶴幫的副幫主,在這次天鶴幫所有高階人員遭到白蝶幫趕盡殺絕的殺戮行動中,他是僅存兩名生還者的其中之一。
另一名逃過死劫的存活者是天鶴幫虎堂的堂主游刃軍。他傷勢較重,尚留在醫院裡接受治療,所以無法親自參加幫主的喪禮。
白蝶……這個名字從她腦海裡沉積多年的記憶中跳脫出來!
那個老人,他不是已經死了嗎?她記得那時那名白袍男子是這樣告訴她的。
「說清楚點,白蝶不是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三年前死亡的是白蝶幫第一代幫主,而策劃這次殺戮行動的是第二代幫主,他也自封『白蝶』。」田健一說道。
是因為父親與那老者之間未了的恩怨,才會發生這次的殺戮嗎?
不該是這樣,她很清楚地記得那白袍男子說過的話,老者的死亡已經把一切恩怨帶走,所有的仇恨都已經煙消雲散了才對呀!
「有證據嗎?」
唐寧沉痛的表情閃過一絲質疑。
「我親眼所見就是證據!」面對唐寧的質疑,田健一即刻提出辯駁。「白蝶幫故意以和我們天鶴幫談論軍火交易為由,將我們引騙至他們布好的陷阱中。我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全進到倉庫裡頭,他們便引燃炸彈,將我們所有進到倉庫內的弟兄全都炸死了!」他仔細地描述當時的情況。
「你和游刃軍又如何逃過此劫?」唐寧問道,這種情況下,存活者的嫌疑最大!
田健一的黑眸閃爍了一下。「我和游刃軍到倉庫外圍檢查,想看看有無對方所設的陷阱。結果,我倆才一步出倉庫,倉庫內就傳來轟然巨響,倉庫瞬間陷入火海,火舌阻去了所有的逃生出口。我和游刃軍想衝進去救人,沒想到卻反而因此受了傷。」他解釋道。
唐寧相信了田健一的解釋。
她想像著父親和幫裡其他成員慘死的情況。
抑不住悲憤的情緒,唐寧緊擰著柔荑,垂於腿側的兩隻手臂,因為情緒的激動而微微顫抖著……
「姐,我們該怎麼辦?」
父親死了,在幫主令牌沒有傳給副幫主田健一的情況下,他並沒有發號施令的權力。
眼前只有唐寧最有資格接掌天鶴幫,只有她有權力發號施令!
「報仇!」唐寧堅決萬分地回答了妹妹唐緋兒的問話。
喪父之痛讓她心頭泣血,仇恨的種子在她的心頭萌芽。她下了一個決定……
這份血海深仇她一定要報,她要白蝶拿命來抵!
李納唯·喬春季服裝秀展示現場——
立在鏡前,辛蒂雅拿掉髮簪,一頭烏黑亮麗的柔軟髮絲瞬間如瀑布般滑下腰際。
她快速地褪去身上的衣服,然後換上一襲湖綠色鑲滾金色細邊的改良式中國旗袍。
這套素雅的旗袍幾乎沒有多餘花樣設計,只在前襟很巧妙地運用金色繡線,繡出一朵盛開的玫瑰,帶刺的莖往下延伸,直到腰際。
很極端的設計,把傳統的柔順與現代的野性玩弄於股掌之間。這就是享譽全球的名服裝設計師——李納唯·喬獨到的風格。
面這襲壓軸的服裝,當然得由適當的人選來表現它的風格。
這個人選不做第二人想,唯一可以騰任的只有——現今模特兒界的天後——辛蒂雅。
辛蒂雅,一個揉和中國古典溫婉的氣質和現代嬌灩狂野的外型的超絕色美女。
她的美麗承襲自母親,然而兩道眉宇間所展現的倔強及個性上的孤傲,卻是得自父親唐鎮之的真傳。
她狂野而美麗,高挑婀娜的身段,讓她在短短三年之內,在模特兒界掙得一席之地。
這位天後的絕色容顏無人能比,高傲倔強的個性無人能馴!
她像個謎,沒有一個男人有能耐抓住這個謎樣的女人。
「該上場了!」場務對著忙碌的工作人員喊道。
服裝秀的最後壓軸即將登場,這是所有在座觀眾最引頸期盼的一套服裝,將由辛蒂雅演出。
工作人員圍著辛蒂雅,做最後一次的檢查。
「OK!可以上場了。」
「準備——」
「三、二、一、出場——」
踏著優雅的步伐,辛蒂雅隨著由四周投射下來的光束,緩緩地,風姿綽約地走上伸展台。
她獨特的韻味,果然把這套旗袍襯托得更形出色。台下眾人的目光,全被她的光彩所吸引。
辛蒂雅,這個謎樣的女人,不僅抓住了所有人的投注目光,更撼動了所有人的心。
「啪啪啪——」
辛蒂雅展示完畢後,台下在座的所有觀眾全部激動地起身鼓掌;這掌聲不僅僅是給設計大師李納唯·喬,還有讓人驚艷的辛蒂雅。
「感謝各位嘉賓今晚的蒞臨,本場春季服裝秀到此結束,謝謝各位!」
在不間斷的掌聲驅動下,李納唯·喬率領著所有模特兒上台謝幕。
終於,掌聲漸漸平息,賓客逐漸離去,這場引領時尚的國際服裝秀方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