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丁芷芹很不雅地把未人喉的咖啡全噴出口,對準了站在吧檯後方的安貝綺。
這安貝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是想盡辦法忘了「皮包遺失」 的事,可她卻老愛提起。只要一想起那只皮包,她就想起那個圍著浴巾煮咖啡的半裸男人,還有草綠色床被上那抹暗紅色的血漬。天啊!都事隔一個月了,她為什麼就是忘不了那段慘淡的記憶呢?!
「哇,我新買的洋裝耶,丁芷芹,你給我賠來。」安貝綺哇哇大叫,她錯愕地低頭看著白色洋裝領口的咖啡漬。「這一件要一萬多塊耶!」她的洋裝首次亮相就遭到不測,讓安貝綺好心疼。
「叫我賠?門都沒有!是你自己提了不該提的事。」丁芷芹理直氣壯地頂回去。
「我是關心你皮包的下落,那可是你砸下整整一個月的薪水,忍痛買的耶。」
「那又怎樣?丟了就丟了嘛,還提它幹什麼。」一提到那件意外事件,丁芷芹就一臉晦澀。
「丟了就找呀,那可是GUCCI的耶!」安貝綺不懂,這件事不該提嗎?
「管它GUCCI、PRADA還是CHANEL,請你不要再提起那件事了。」丁在芹把咖啡杯重重地往吧檯一擺,她警告安貝綺。
「怪哩……」 丁芷芹的反應實在讓安貝綺感到莫名其妙。
不過,在一旁看戲的沈檸倒是聽出了點端倪。「為何不能提?難不成那只皮包和你失蹤一夜有關係?」她放下手中的咖啡豆,試探性地問著。
「完全無關。」丁芷芹嚇了一跳,她立刻斷然否認。可這聲否認來的太唐突、太快了些,反而給人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真的無關麼?」沈檸湊近丁芷芹的身邊,嬌美一笑,笑容十分詭異。
「我說無關就是無關,你少無聊了,快去忙去。」沈檸向來精明,丁芷芹怕自己逃不過她的審視,忙跳下椅子推她離開。
「丁芷芹,你有事瞞著我們哦。」沈檸可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她以眼神向安貝綺示意,決定今天一定要遏丁芷芹招供。
兩個女人慢慢地接近丁芷芹,打算來個逼供大會。
「我哪有?」她尷尬一笑,企圖用純真的笑靨掩飾一切。
天啊!要是讓這兩個女人知道她和一個陌生男人發生關係,那她豈不是被人取笑到死?
「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們,你看你,又在皺鼻了。」皺鼻子是丁芷芹撒謊的正字標記。
「我……」她趕緊用手摀住「說謊的證據」「我只是鼻子過敏,鼻子不舒服,當然會皺起來。」
「騙人。」安貝綺和沈檸兩人很有默契地同聲討伐她,「快說,你到底幹了什麼好事呀?」
「我、沒、有。」丁芷芹不安地瞪著兩張美麗絕倫的臉龐,打死也不肯洩漏半個字。
「貝綺你看,她又皺鼻了。」沈檸兩道細眉挑了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我明明捂著鼻子,你怎麼看得見?」她不信,除非沈檸有透視眼。
「你就算蒙著臉,我們也知道你在皺鼻子,因為你分明就是在說謊。」安貝綺得意洋洋地拆穿了她的謊言。
丁芷芹生氣地瞪著安貝綺。
「快老實招來吧,別杵在這裡大眼瞪小眼的,我們還有工作要忙呢!」沈檸的意思是,今天如果丁芷芹不招供的話,那她們三個人就站在這裡對看到地老天荒。
「就是呀!」安貝綺在一旁煽風點火。
「真的要說?」丁芷芹來回看了安貝綺和沈檸一眼,垮下肩,兩手頹喪地垂落在腿側。
她扁著小嘴,企圖裝可憐來博取同情。她心想,或許她們兩個一時心軟,會放她一馬也說不定,不過看起來機率很低就是了。
「非說不可。你如果敢有半點隱瞞,就休想走出這扇門。」沈檸和安貝綺異口同聲地說。她們今天真有默契。
「你們……」
丁芷芹無奈地抬頭朝天花板歎了口氣,她心忖,上輩子一定沒燒好香,才會交到這兩個有副巫婆心腸的壞朋友。
怎樣?」兩人不斷逼近,把丁芷芹堵到吧檯內
丁芷芹眼看自己已經無路可退、無法可想。無路可逃,只好……
「說就說,誰怕誰呀!」 烏龜還怕鐵錘不成。丁芷芹無可奈何地全盤托出年終晚會那晚發生的「意外」。
安貝綺和沈檸聽得津津有味、嘖嘖稱奇。
「那個男人長得帥不帥?」
「唉……忘了」
「身材一定很棒吧。」
「嗯……不大清楚。」
「第一次的感覺應該很棒吧?」
「呃……記不得了。」
「記不得?!
安貝綺和沈檸兩人拔尖的聲音差點震壞了芷芹的耳膜,她趕緊摀住耳朵抱怨道:「你們小聲點,行不行呀廣
「這種事竟然記不得了,丁芷芹,你不會想騙我們說你整個晚上都醉糊塗了,連男人抱你都渾然不覺吧?!」沈檸不信,欺身向前質問她。
安貝綺也半瞇著眼,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別裝了,我和沈檸雖然都沒有經驗,可是還不至於無知到會被你的鬼話給騙了。」
「我說的是真的,那天人家喝醉了嘛!」她扁著小嘴辯解。那晚所發生的事一點記憶都沒有,她也很扼腕啊,那可是她的「第一次」耶。
「天啊!你真是醉糊塗了。」沈檸無法置信地搖頭。
「難怪你連那個男人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老天!丁芷芹,你這是酒醉失身耶!」安貝綺掩嘴驚呼。
「好慘的第一次。」
「我們兩個得謹記教訓才行。」
她們兩人一搭一唱的,害得丁芷芹尷尬得幾度想出口反駁,卻說不出話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走開,我要回去了。」她覺得自己向來健壯的頭,突然隱隱作疼。都是這兩個巫婆害的。丁芷芹小手撫著額際,突破重圍打算離開。
「等一下。」沒想到她才走到玻璃門前,就又被安貝綺和沈檸給攔了下來。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就行行好,放過我吧!」她的頭好痛耶。
「我再確定一件事,就放你走。」沈檸正色說道
丁芷芹狐疑地看著她,「什麼事?」
沈檸以眼神暗示安貝綺,安貝綺收到後,小心翼翼地問:「你——『大姨媽』來了沒?」
「我大姨媽住在南部,我們很少來往。」丁芷芹被問得一頭霧水。
安貝綺猛搖頭、揮手。「不是、不是那個大姨媽啦。」
「那你說的是哪個大姨媽呀?」丁芷芹還是一臉懵懂。
「是我們女人每個月都會來報到的那個『大姨媽』。」沈檸真想尖叫,沒想到最先體驗男女情事的丁芷芹,竟然是這麼的單「蠢」。
「嗯?每個月都會來的那個……」 丁芷芹腦筋一時打結,但幾秒之後,她的臉色倏地轉為慘白。
「到底來了沒?」沈檸看她臉色不對,也跟著緊張起來。
「不會是……」安貝綺也被丁芷芹那血色盡失的表情給嚇了一跳。
「慘了……我這個月的『大姨媽』——」 丁芷芹抖著蒼白的唇瓣。
「快說呀,到底來了沒?」沈檸和安貝綺各按住她一邊肩膀,用力搖晃著。
丁芷芹瞥了兩人一眼,接著神情幽怨地開了口——「沒來啦。」她連聲音都顫抖著,聽起來快要哭了。
沒來……那不就代表她……安貝綺和沈檸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會,兩人互觀了對方一眼,下一秒,兩人十分有默契地放聲尖叫。
「啊——」恐怖的尖叫聲從咖啡屋內傳出來,破壞了假日早晨的寧靜。
第二章
兩片玻璃門緩緩開啟,丁芷芹身著合身套裝的纖細身影從裡頭走了出來。「呼!」走出了婦產科大門,她積壓在胸口兩天的鬱悶之氣終於全吐了出來。
「哈囉,檢查結果怎麼樣?!」安貝綺開著一台拉風的敞篷車,緩緩駛近婦產科,停在丁芷芹的面前。
「銘謝惠顧。」她咧嘴笑了笑,對安貝綺揚了揚手上的檢驗單。「我的『大姨媽』之所以會延遲報到,可能是受到情緒影響或作息不正常的關係,醫師說這是正常的,叫我不必太緊張。」
「幸好,害我擔心得要命,連續兩天都睡不好。」安貝綺鬆了一口氣。
「拜託,該擔心的人是我,你窮緊張個什麼勁?」打開車門坐上車,丁芷芹把檢驗單胡亂塞進皮包裡。
「我當然擔心嘍!你想想,要是你懷了孕生了小孩,那我理所當然就成了孩子的乾媽,我這做乾媽的不可能放著孩子的死活不管,那我就得付出我美好的青春,開始努力為我的乾女兒或乾兒子賺奶粉錢、教育費,還有……」
「停!安貝綺,你實在想太多了。」丁芷芹實在聽不下去,舉起手請她閉上尊口。
「我這是未雨綢纓耶。」安貝綺發動車子,不滿地反駁。
「你這叫杞人憂天。」車子在馬路上奔馳著,她的髮絲被風吹亂,一手摸著頭髮,一手抓著門把。「貝綺,你要不要把車子的敞篷拉上來?」她好不容易才把一頭自然卷的髮絲吹整得又直又順,這會兒被風一吹,一定全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