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蹲在她的身前,而那種高度和氣勢令她有一種壓迫感。
「你——你要做什麼?放開我!」她紅著臉,掙扎著要逃脫他的手掌。
「別動,我幫你醫治傷口!」男人的語氣有著令人不容抗拒的嚴厲。
平常她可不是這麼容易屈服的,可是如今她竟乖乖動也不敢亂動;連她自己也
都嚇了一跳。
她就這麼靜靜的、不安的看著他醫治自己的傷口。
男人一手握住她的足踝,一手輕輕地放在她的傷口上方,這個舉動令她感到一
陣抽痛,不禁想縮回腳;但是,他根本不容許她退卻,反而握住足踝的手掌加強了
力道,讓她動也不能動。
「忍著點!開始會有一點痛——」他語中似乎有一絲溫柔。
好吧!看他這麼堅決的樣子,不行也得行了,就當她倒霉吧!
燕兒轉頭看向別處,看到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三名男子,他們正用奇怪的神色盯
著他,好像沒見過他做過這種事似的。
她的眼珠子一瞪,醒悟似地叫道:「原來箭是你們射的!你們——你放開我!」
她終於看到他們手上拿著弓箭。她剛剛只不過是想在這裡坐一下,結果卻接著了這
天外飛來的橫禍,她還想找罪魁禍首好好算這筆帳呢!難怪他會這麼好心,原來…
…
他抬起頭凝視著她,俊美的臉龐找不到一絲表情。「你再亂動,我可不敢保證
只有一點痛……」
燕兒咬了咬下唇;這個男人在威脅她!她知道這個男人沉靜的外表下還有著鋼
鐵般的毅力,他想做的事似乎沒有做不到的。看來,她現在最好乖一點,她的腳還
在他手上,搞不好他輕輕一捏,她的腳就會碎了……
她別開臉,悶著聲音。「你要醫就醫吧!」
他低下頭,繼續剛才的醫治動作,只見他食指輕輕點著她的傷口,每點一下,
傷口就縮小一些,就這樣,過了沒多久,傷口竟然整個消失,連一道細縫也沒留下。
然後他撕下自己的衣衫下擺,仔細擦拭她腳上的血跡。
她只感到傷口一陣陣沁涼、舒服,悄悄一看,才知道他是用了魔咒封閉傷口;
當她看見他撕下自己的衣衫時,她先是愣了一下,又再見到他用那一方衣衫細心地
擦去她的血跡時,她不免一陣愕然!
她就這麼呆呆地盯著他,直到他抬起頭來,她才一臉臊熱地垂下眼。
「我剛才要射一隻野兔,沒想到會有人在草叢裡面,所以才誤射到你。現在你
沒事了吧?要不要起來走走看?」他的語氣是詢問,可是他的動作已經是一把拉起
她,「強迫」她走走看。
原本她是要抗議的,可是一被他拉起來,也就忘了。
剛才他蹲在地上,對她還沒構成太大的威脅;可是他一站起來,那種身高、氣
勢立刻讓她呼吸十足困難。她的頭竟然才勉強到他的肩膀,她感到壓力更大了。她
第一次察覺到自己竟然可以用「嬌小」這兩個字來形容,真可怕!
「怎麼?不能走嗎」男人低沉的嗓音突然將她自冥思中驚醒。
燕兒向一旁跳開,遠離他高大身影的威脅,終於可以順利地喘口氣了。
「我該射你一箭,還是向你道謝?」
男人的眼中有絲笑意,搖著頭。「你不僅可以走,跳得還滿靈活的,看來這兩
個都不必了。」
燕兒想了想,終於決定放過他。想起剛才的事,她突然問他:「你的魔法一定
在最上級了,是不是?」
「你一定也懂魔法,是不是?」男人回問她。
她眼珠子一轉,很認真地點頭。「我只懂一點點,只是還沒有你這麼厲害。」
她對自己的實力顯然有所保留。
男人皺了一下眉頭,卻沒再說什麼。
「你一個小女孩,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在這裡做什麼?」他突然改變話題。
燕兒看了看才剛下沉的夕陽,「噗哧」地一笑。「還早哩!我好不容易有機會
偷溜出來,我可不想這麼快就回去。我難得有想看看這裡的夕陽的興致,卻被你這
一箭給射跑了!」
男人的神色是明顯的不贊同。「你自己偷跑出來,不怕家人擔心?」
她頑皮地盯著他。「你這麼關心我做什麼?」
男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藍眸又恢復冷漠,他悶不吭聲,轉身就走。
燕兒可對他產生了十足的興趣,她就不相信這個男人的心會如他的人一樣冰冷。
他剛才在醫治她的傷口時,動作是那樣溫柔、細心,這可騙不了人吧!她敢打賭,
這個男人笑起來一定很好看;只是他不常笑、不願笑罷了。光是那張英俊的臉孔就
迷死人了,如果再加上他的笑容……
她打定主意,要「逼」他笑一次,以證實她的想法是正確的。
「喂!你就這麼走啦?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住哪裡?」她在後面叫著。
男人突然轉過身,眼眸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語氣變得冰冰冷冷的。「你到底
想要什麼,直說!」
什麼?他竟然懷疑她對他懷有企圖?嗯——不過也差不多啦!
燕兒那黑白分明的大眼閃著調皮的眸光。「我怕我的箭傷會再度復發,說不定
等一下就不能走了,到時我要上哪兒去找人啊?你不會是想耍賴吧?!」這個理由
太誇張了吧?她那美麗可愛的小腳別說已經沒有了一丁點傷口,就是細菌想侵犯她
都很難——箭傷復發?虧她想得出來!
連他身那三名隨從都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的尷尬神情——從來沒有人敢懷疑他
的醫術的。
男人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她發誓,這回她真的看到了。
「以你現在的『腳力』,我不反對你跟在後面,到時你不就可以更清楚的知道
我住在哪裡了?!」
「你直接說不就成了?憑我的能力,也不可能找不到的嘛——對了,我叫燕兒!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她想也沒想地就拉起他的手,直問著他。
男人似乎沒碰過如此稀奇古怪、又如此鬼靈精怪的少女;但當她冰涼的小手拉
住他時,他的眉頭便皺緊了。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都沒好好用餐?嗯?連身子也這麼瘦弱。」他的
話很自然地脫口而出,而語中不經意流露出的關懷,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他神色
古怪地將手收回。
而燕兒根本沒注意到他奇怪的表情,兀自睜圓了眼。「你別岔開話題。你都知
道我的名字了,我卻不知道你的名字,這很奇怪耶!」她的神情就像要不到糖的小
孩一樣,拼了命也要窮追不捨。
他凝視著她,良久良久才轉過身去,離去前終於道:「琉璃城,藍克雷!」
琉璃城是北方第一大城國,而琉璃城之王——琉璃王更是善用他的智慧將琉璃
城治理得井井有條,人民富足安樂。
☆ ☆ ☆
夜,清涼如水,而深夜的皇宮已是人聲俱寂、燈火皆寥,除了守夜的侍衛還未
得休息外,似乎所有的人都睡了。
但是——
還有一個人影正靜靜地佇立在寢宮外的花園。
那是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他仰著頭,似乎在觀看滿天的星辰,長廊上照射過
來的微弱燈光映照出了他俊美、威嚴,並且冷漠的臉龐。
他那雙藍色的眼眸,宛如兩簇神秘的火光——平靜中卻帶著一絲危險。
即使在獨睡的時候,他還是那樣的孤傲冷絕。
突然——有種奇怪的直覺感應他的心靈,他轉過身。
長廊的欄杆上,一個嬌小的人影坐在上面,短裙下的一雙小腳俏皮地搖晃著。
「你的表情好像是很不高興見到我的樣子?!真是令人傷心,在我們那裡,我
可是人見人愛的耶!」
這個說話實在有點厚臉皮的人是誰?聽這語氣好像是……
他的神色不變,甚至連眉毛也沒動一下,好像根本不訝異她的出現似的。
「小孩子這麼晚了還不睡覺,不怕明天起不來嗎?」他站在那裡,動也沒動。
燕兒——別懷疑,就是她。她眨眨眼睛,有點好奇地盯著他。「你不覺得奇怪,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認為我該奇怪?」
燕兒瞪大了眼,看他的神情簡直當他是白癡。「你不奇怪我怎麼會在這裡?你
不奇怪我怎麼能出現在這裡?」
他——藍克雷人黑暗處走出,停在她的身前,低頭看著即使坐在欄杆上仍矮了
他一個頭的燕兒,唇邊浮現一朵微笑。「你說,我聽。」
真是乾脆!
燕兒翻了翻白眼,簡直快對他沒轍了。「你真有本事,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似的。」
他笑了,他真的笑了!
她傻傻地看著他嘴角一揚,將整個嘴型彎成了笑意,她好像看見陽光出現在他
的臉上——燦爛而迷人;只可惜他的笑只出現那麼一剎那,一下子他就又恢復了先
前的表情——嚴峻而帶有深意的。
她開始懷疑剛剛是不是在做夢?!
「你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你很聰明、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