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真的沒人嗎?莫勒提凡、亞倫、阿傑、阿格都不在嗎?或者,他們已經離開這裡了?這麼想,她突然感到一陣涼意襲上心來……「誰?是誰在外面?」一個聲音倉卒地傳了出來。
是阿傑的聲音。
「是我,席貝雅,請開門。」她立刻響應。
急促的腳步聲接近,門被打開,棕髮和善的年輕人驚訝不已地看著席貝雅。
「席小姐,你怎麼來了?你……你怎麼進來的?」
「我有重要的資料要交給塞普希先生,剛才我一直按門鈴卻沒人響應,順手拍了拍旁邊的小門,發現它沒關,就進來了。」席貝雅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
擦了擦額上的汗,阿傑的笑容中有一絲慌亂。「因為我在忙一些事,所以把電鈴關掉了。席小姐,請進。」他遲疑了一下,便邀她進門。
「阿傑,你怎麼了?沒事吧?」注意到他頻頻拭汗,臉色還有些緊張,席貝雅不禁關心地問。
阿傑匆匆端來了果汁給她,面對她的詢問似乎嚇了一跳。「我……我沒事,我沒事。」
蹙了下眉,席貝雅更是狐疑滿腹。
「屋裡只有你一個人嗎?」她沒再追問。看了大廳一眼,感覺宅子裡靜得可怕。
「阿格帶亞倫少爺出去逛,明天就會回來。」阿傑不安地動了一下。
「那……塞普希先生呢?他不在嗎?」不會還在下面海灘散步吧?席貝雅想到此,敏感地察覺到今晚的海濤聲似乎特別大,好像……要捲進來似的。她忍不住一陣心悸。
眨了一下眼,阿傑似乎在考慮到底該不該照實說。
「少……少爺……他在樓上。」他還是老實說了。
「可不可以請你去請他下來,我只打擾他一下就離開了。」席貝雅以為莫勒提凡或許正在忙什麼事,阿傑才不敢去請他下樓。
阿傑呆站了好一會兒。
「你……要拿資料給少爺而已嗎?我代你拿給少爺就可以了。」他總算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怎麼回事?為什麼平日爽朗的阿傑緊張得好像極力在掩飾什麼?而莫勒提凡………席貝雅正想問他,突然——眼前一暗,全屋突地陷入一片黑漆。
就在這時,席貝雅彷彿聽到一種怪異的聲音……「啊,停電了。」阿傑的腳步在移動。
席貝雅呆坐在廳內,側耳想再聽清楚什麼,卻只聽到由窗外傳來的巨大海濤聲。
「阿傑,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麼怪聲音?」她遲疑地開口。
眼睛適應了黑暗,她看到一抹影子往裡面走去……是阿傑。
「席小姐你別亂跑,我去找手電筒來。」他已經跑到裡面去了。
靜靜待在黑暗裡,不知怎麼地,席貝雅有種躁亂不安的感覺,似乎這屋子裡有什麼異狀在影響著她的情緒。
受了某種不明原因的牽引,席貝雅突然站了起來,輕輕地往樓梯口方向走去。
這屋子她來過一次,可她只知道二樓有幾間房間。不由自主地,她的腳步往三樓的樓梯走去。
到底這屋裡有什麼?莫勒提凡在上面?
猛地,那怪異的聲音又傳來。這回清晰地在她耳畔迴響,那種彷彿是被壓抑著的痛苦低吼聲,讓她冷不防地心神一震。
席貝雅有些驚詫地發現自己正置身在黑幽幽的起居室前。
那聲音似乎是……席貝雅搖頭,企圖拋開心底那抹不安,專注地想弄清楚這奇異聲音的來處。
是……莫勒提凡嗎?
她屏住呼吸,側耳傾聽。她又驚又疑地想從那聲音中分辨出他的位置,可此刻除了外面傳來的海浪聲外,所有聲音都沉寂了下來。
好靜!
席貝雅怪異地感受到某種一觸即發的緊繃氣氛圍迴盪在四周,幾乎要令人喘不過氣來……深吸一口氣,席貝雅總算自這股魔力中掙出。太多疑惑梗在她的心際,好奇更促使她繼續探索下去。於是她邁開步伐,輕悄地向前走,直到她停在三樓唯一一間緊閉的房門前。
窺探他人隱私是不道德的,可她如今卻在做這種稱不上光明正大的事——她將耳朵貼在門板上……房裡,聽不出一絲聲響,席貝雅正懷疑裡面可能沒人時,突然——「喝!」震天撼地般的怒吼聲猛地自房裡響起。
席貝雅忍不住驚呼一聲,向後退了一步。瞪著那扇門,她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口。
在那聲大吼之後,一切似乎又歸於平靜。可她卻敏銳地聽到裡面有一種粗重而又痛苦的喘息聲……儘管仍驚魂未定,席貝雅仍止不住好奇的上前一步,伸手握住門把,房門輕輕地打開——還來不及檢討自己的魯莽與大膽,席貝雅的心思與目光立刻被房中的一幕震撼﹐在微弱的燈光下,雪白大床上那具幾近全裸的男體,激張的肌肉展現盎然的生命力量,足以讓人心臟停止跳動;黑瀑般的長髮散在他的背上、床單上,形成怵目驚心的驚悚畫面。他趴著,劇烈起伏的背伴著粗沉的喘息聲,連站在數尺外的席貝雅也能感受到那股灼熱的呼息。
「塞普希先生!」席貝雅驚喊出聲。
除了莫勒提凡的模樣令她有說不出的驚駭外,整個房裡像是被暴風肆虐過——屋裡少有完好的東西;桌椅、櫥子、擺飾,散的散、倒的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席貝雅著實被這一屋子的景象嚇壞了。
驀地,在靠近床邊的地上,一個正緩慢蠕動著的黑影讓她差點尖叫出聲——克制地摀住嘴,她不禁後退一步。
「席小姐,你怎麼上來了?」突然,阿傑焦灼的聲音自席貝雅身後響起。
正處在驚魂狀態下的席貝雅被突然出現的阿傑狠狠嚇了一跳。她猛地轉身,又驚又惱地瞪向他。
「你打算嚇死人嗎?」
阿傑窘迫地看著她。「剛才電來了,我一直找不到你。席小姐,你為什麼跑到這裡來?」
席貝雅還沒開口,房裡那低低的暴吼聲再次傳出,她立刻轉身望向床上的人,而阿傑則是馬上朝房裡跑。
阿傑的身手異常敏捷,只見他迅速奔至大床邊,彎身拾起一件小巧的物體,另一手將地上的黑影一把拽起。
「是誰派你來的?說。」即使壓低了聲音,仍聽得出阿傑是咬牙切齒的。
阿傑手中抓著剛才嚇住她的黑影——就著暗淡的光線,席貝雅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臉孔,一個彷彿受到極度驚嚇的臉孔……那個女殺手!天!是她!
席貝雅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閉著眼睛,一臉驚怖,全身抖個不停的模樣。這分明就是那天在飯店要槍殺莫勒提凡的女殺手。可如今她這一副隨時都會被嚇昏的樣子,又哪像是當日那冷靜無情的女殺手?
又要來暗殺莫勒提凡的?可是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剛剛這房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女殺手毫無反抗餘地的被阿傑捉著,對於他的問話也全然沒有反應,她只是不停地發著抖。
阿傑用拾起的那把槍抵著她的太陽穴。「你到底說不說?再不說就別怪我……」
「阿傑!」席貝雅突然大步走向他。「你該不會真的要殺她吧?」
阿傑堅決的表情有種絕不遲疑的可怕意味。
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阿傑冷酷地將槍抵得更緊。「她要對少爺下手就該死。」
「住手!」就算她真的要暗殺莫勒提凡,席貝雅也絕不容許阿傑殺她。「你以為法律會准許你殺人嗎?還是你把這裡的警察都當傻瓜?阿傑,把槍放下,你沒看她根本就沒辦法說話了嗎?」
阿傑恨恨地用槍托敲了一下女殺手的頭,只見她的頭一歪,便昏死了過去,他轉頭看了床上極不安穩的主子一眼,又把視線移向敞開的大窗,臉色突地一變——「席小姐,快!快幫我把窗子關上、簾子拉好。」
被他急切的語氣感染,席貝雅立刻照著他的話做。這樣一來,原本灑進房裡的銀白月光被阻在窗外,只開一盞小燈的房間陡然暗了許多。
吁了口氣,阿傑抹了抹額上的冷汗。
「席小姐,你什麼都別問,快跟我出來。」看到席貝雅正疑惑地盯視著床上的主子,阿傑心裡已經迅速轉了幾個念頭——無疑的,他必須讓她忘了這件事。
猛地,床上的男人昂起頭,一雙流金神秘的眼睛直射向席貝雅——她怔呆住了!
她的手突然被捉住,一股熱燙的溫度經由他的掌直侵襲向她。
「……」金色的眸珠迸出熾人的熱度凝著她,低沉的喉音呢喃了一句。
「你……你說什麼?」那種被催眠了似的感覺又來了,席貝雅絲毫無力抵抗地任由他握住手、任他深長的凝視。
將槍收好,阿傑用空著的那隻手想將席貝雅拉過來。
「少爺,席小姐還不知道什麼,讓我帶她出去。」對於莫勒提凡,阿傑有著絕對的忠心,並且知道怎麼做對他是最好的。
「送她回去……」莫勒提凡低咒似地低喃。隨即,他放開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