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俊若金童的臉卻狀似無賴的神態。程夜色的眼色仍殘存一點冷慍。
「你想不想看我怎麼對付這樣的人?」
「想。」
宮無敵一口答應。宮無敵笑容不變地一口答應。
隨著他的聲落,坐在他對面的黑衣佳人也在剎那間出手了。
筷子。六根筷子如箭般打射向六個方向。
六根筷子射向六個人。
六個分坐在前、後、左方三張桌子的人。
六根筷子去若疾電、勢如破竹,而那六個人,竟都輕易地閃過。
突然,六個被偷襲的人不約而同站起。並且全往向他們出手的這一桌走。
原本鬧烘烘的飯館。倏忽間被凝重的氣氛感染似的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睜大好奇的眼睛看著六個滿身煞氣的碧衫漢子漸漸地向只坐著一名少年和一名黑衣女子的桌子圍去。
彷彿沒將四周的異動當一回事,程夜色纖長的手指仍夾著一根竹筷。她看著宮無敵。冷淡的眸底微有一絲翻漾。
宮無敵卻朝她眨了眨眼,笑了。笑得愉快又狡黠。
「我們好像有麻煩了。」
「哼!」程夜色冷哼。
手持長刀、身材魁梧的漢子已經將宮無敵和程夜色包圍住。「娘兒們!你是不是姓程?」站在右側、唯一碧衫金領的漢子首先陰沉沉地開口。
六個人的氣勢洶洶,再加上一副心存不善的模樣,已經將飯館裡怕惹禍上身的食客嚇得跑掉一半。至於剩下的另一半,不是為了看熱鬧躲到遠一點的老百姓,就是自恃身懷武藝逞英勇的江湖人。
漢子的話起初並沒有引起眾人多少聯想。
程夜色的視線移向說話的漢子,沒有開口。
她沒開口,宮無敵倒是開口了。
「為什麼她是姓程?她姓宮,怎麼樣!?」他一眼睨向漢子。
他早就注意到這六個人了。這六個頻頻向這裡打量的人。尤其他們頻頻打量的對象是她....果然是麻煩。
漢子一開口,他就知道果然是麻煩。
「臭小子!我問的是她,不是你!」漢子脾氣不怎麼好,尤其他看這一臉笑的小子很不順眼。
開口的仍是臭小子。
「她是我家娘子,你問她不就等於問我。我說我姓宮,你說她姓什麼?這位大哥!
」
宮無敵說謊一向不會臉紅,而且總是笑著說。
這回他也是笑著說謊。可是他的臉卻紅了。
因為他幾乎要把這謊話當真了。
「我是程夜色。」一個低低冷冷的聲音突然接在宮無敵之後響起。
宮無敵想伸手掩住她的嘴也來不及了。
「好!既然你敢報出名字,你也應該不會說你不知道發生在大義莊的事吧?」漢子眼神精銳,粗嘎的聲音震響全場。
大義莊!
聽到漢子的話,在場的眾江湖人皆一陣心驚,也突然聯想到了怎麼回事。
所有人,不由睜大眼睛看著被包圍其中的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莫非就是....這幾日來,發生在大義莊的幾件血案已經傳遍江湖、也轟動江湖。兇手大膽地在豪傑齊聚的大義莊行兇,連大義莊主孟崇義也慘遭毒手;而傳言兇手原本已經捉到,卻又被脫逃,於是大義莊廣發追捕令要捉拿兇手,整個武林為之沸騰。
慘死的三人所屬的門派不會善罷甘休,三個大門派所發動的力量驚人,再加上他們在江湖上各自擁有的人脈關係,以致演變成一場幾乎所有人都在注意兇手的江湖大事。
兇手,是個女子。是個一身黑衣的年輕女子。
黑衣女子武功高強,生性殘忍。
黑衣女子叫程夜色。
大義莊的慘案、兇手的逃脫,在近日來成了江湖上人人討論的焦點,只是一直到現在,不斷有疑似兇手的人被捉到,卻又都因捉錯人而被釋放....總之,那名叫程夜色的女子,依舊神秘無蹤。
難怪,漢子的話一出,會立刻引起在場眾人的一陣驚異;再加上黑衣女子的自承身份,更是令人震撼了。
程夜色還沒開口,宮無敵突然握住她的手。
「唉呀!這位老伯,你也未免太小看我們了。雖然我們夫妻兩才初入江湖,不過我們也總不至於連大名鼎鼎的大義莊發生的大事都不知道吧!?」
整個江湖都在找程夜色的事,他知道。程夜色自己也明白。
遇到麻煩,程夜色只採取最直接迅速的手段;而那手段也一向很有用。
宮無敵不同,他的守則是:能用腦子解決的麻煩裡,他絕不浪費力氣用手。
因為看出這六個漢子不同以往找碴的三腳貓。所以宮無敵他當然得用非常法。
程夜色黑深的眸睇向宮無敵。她猛地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站起來。
六個漢子立刻戒備地齊手握住刀柄。
「你們跟孟崇義有關係?」她冷冷看著他們,突然開口問了一句似乎莫名其妙的話。
為首的漢子已經認定眼前的黑衣女子就是逃出大義莊的兇手了。
「我們跟孟莊主是沒有關係。但是只要是武林同道中人都會想要抓住殺害孟莊主的兇手,我看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一揮手,其餘人立刻行動一致地向中間的程夜色抓去。而明顯的,他們沒將她身邊的宮無敵放在眼裡。
沒將宮無敵放在眼裡,是他們犯下的第一個錯誤;而他們的第二個錯誤是,他們太高估了自己。
狡猾地笑了笑,宮無敵在他們動手前就已經搶先一步動手了。
他擲下三顆煙霧丸。
「碰地」一聲輕響聲後,濃霧立刻從三處鄰近六個漢子的地點冒出,並且迅速擴散。
整個飯館,一時之間濃煙四漫、驚聲四起。
早有準備的宮無敵,趁著混亂之際,已經拉著程夜色往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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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溪。冰淨的水。
溪水裡,一個濃眉大眼的小伙子正玩得不亦樂乎。
溪水畔,一個黑衣絕俗的女子正瞬也不瞬盯著他。
發現了她凝視的目光,他朝她咧嘴一笑,立刻游到她面前。
「你真的不下來玩水?」仰頭看她,他笑得此陽光還燦爛。
他的笑容竟讓她眩了一下眼,連心也跟著微悸。
程夜色,說不上來對這少年愈來愈複雜的感覺。
「你,為了什麼到大義莊?」
驀地眨了眨眼,宮無敵一下子從水裡站了起來。而他瘦削卻意外結實的肌肉襯著水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你....你、你問我!?」他的眼睛也在閃閃發亮。
第一次,她主動問起他的事。他怎能不又為又喜?
深眸閃過一絲不自在。程夜色突然轉過身。
「衣服穿上。」她悶冷著聲音。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宮無敵看得一清二楚,雙眼一轉,淨是狡黠。
聽到身後浙浙瀝瀝的水聲、他走上岸的聲音,之後一會兒都沒再有動靜----
程夜色終於忍不住回頭。
一臉無辜的宮無敵。仍赤裸著上身、一臉無辜的宮無敵,正悠哉地坐在岸迸的草坪上。
他一臉無辜卻隱隱透著賊意地迎視向程夜色的驚惱。
「不是我不把衣服穿上,你瞧我現在還渾身濕淋淋的,穿上衣服一定會把衣服弄濕,所以我當然要再等會兒....」他的嘴角又往上揚。「反正那些笨蛋也追不上來了,不如我們在這兒多休息一下嘛!」
剛才飯館那六個漢子應該屬於青城派。一群自大、卻也武功不低的傢伙。
雖然程夜色的武功他不低,可是即使再加上他,還是很難打得過那群傢伙。
宮無敵不會做傻事。
所以他選擇了溜;他選擇了帶著程夜色趕快溜。
程夜色已經轉回身面對宮無敵。她直直看著他的眼。
「回答我!你為什麼到大義莊?」
她刻意忽略他的衣衫不整,卻無法忽略自己的心跳詭譎。
程夜色的神色還是像平日一樣的冷淡,可是宮無敵卻是看出了不同。
因為看出了不同,所以他的心跳也跟著加速了。
「你到大義莊是為了孟崇義;我呢,目標就跟你一樣....」
他們的目標確實一樣,只是做的事卻不相同。
另一樣他們沒料到的是,孟崇義會死,而且死得那樣突然、那樣疑點重重。
程夜色看著他的眼睛又黑又深沉。
「為了孟崇義?你跟孟崇義有什麼關係?」
孟崇義的死,她不在乎。成為殺死地的兇手,她也不在意。只是他的死,讓她多了很多麻煩。
像今天這樣的麻煩,以後想必也不會少。
可是當所有人都要找她麻煩時,為什麼就獨獨宮無敵跟其他人不一樣!?
程夜色一直知道宮無敵跟著她的理由絕不是因為她救了他;而她也早察覺他絕不止表現出來的簡單。
在經過了剛才的驚險後,她突然想知道他的事。
雖然她的臉紅只是一剎那,不過宮無敵可是死也瞑目了。
他提過衣服,在她眼前慢慢地穿上。
「你真的要知道我跟孟崇義的關係?」
「說。」
「沒有關係!」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