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月眼珠一溜,衝著他甜甜淺笑,天真地說道:「你別小看我,我可是很有力氣的!挑水、砍柴、爬樹我都會了,保護你一定沒問題!把風這種小事留給其它人就行,你說好不好?」
東方賀驀地朗笑出聲,又敬又佩又憐又愛地揉著她的頭。「你呀!你這天真的小丫頭……」
杜小月捉住他的手,嘟嘴抗議:「討厭!你又把人家頭髮弄亂啦,不許再摸!」
他故意逗弄地用另一手扯扯她的髮辮。「我喜歡你才摸你,要是別人,我連碰也不碰呢!」
「喜歡就摸,你把我當寵物啊?!」她又捉住他另一手,瞪眼道。
他詭異地一笑,倏地傾身向前在她唇上印了一個吻,又立刻坐回去。「不止這樣,我還喜歡親親你可愛的小嘴……」
杜小月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弄得一愣,明白他做了什麼事後,粉嫩的雙頰不由浮現兩朵紅暈,忙不迭地放開他的手。
「你……你又欺負人!」她紅著臉嬌嗔著,她可比不上他的厚臉皮。
「我才不止想欺負你的小嘴哩……」東方賀邪邪一笑,看她因嬌羞而嫣紅的臉蛋,不禁又想捉弄她。他威脅地將臉逼向她,低低沉沉地道:「我還想欺負你全身每一吋肌膚……」
杜小月有些著迷地盯著近在眼前他那張英俊而吸引人的臉龐,根本沒聽他在說什麼,伸出小手往他臉上摸去。眨眨眼,發現了什麼新鮮事似的大叫:「耶!有疤!
你的額頭上有一條好細的疤耶!」
東方賀一揚眉,不由搖頭一笑:天哪!這小丫頭……
杜小月撥開他額上的發,將臉貼近他。張大眼盯著他額頭近發處那一條淺淺細細,幾乎瞧不出來的疤痕。
「怎麼會有這道疤痕?這是刀痕嗎?」她很好奇這疤痕是怎麼來的。
「沒錯!」東方賀握住她好奇摸索的小手,神情爽朗。「這是刀疤,不過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跟人家打架?!」杜小月興致勃勃地問他。
東方賀乾脆將她攬到身前,讓她坐在他膝上。
「是別人找我打架!那時我年少輕狂、血氣方剛,打架是常有之事,連我爹娘也沒法管我。有一次我見義勇為救了一個被老闆虐待得很慘的少年人,結果被那個老闆找人修理了一頓,留下了這道疤;要不是富伯找了幾個勇壯的家丁來救我,那時我肯定沒命。
事後那老闆知道他找人打得半死的人,竟然是東方府的人後,嚇得差點沒命……」回想到那時情形,他也不免覺得好笑了。
「東方府的人有這麼可怕嗎?」她疑惑地問。
「那時我爹還在朝為官,位高權重,沒有人不識得東方大人的;打傷了他的獨子,可想而知是件多嚴重的事。只是他不知道我爹早對我沒辦法,恨不得我受點教訓,好生收斂一下血性,所以並沒有找他麻煩;倒是那老闆嚇得收拾家當,連夜離開京城,聽說還足足病了一個月不能下床……」
杜小月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出來。
「原來你以前也是很讓爹娘頭疼的人物哪!那個老闆還真可憐,他要是知道他是代你爹教訓你,我看他一定親自下去多踹你幾腳……」
他叩叩她的額頭,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還好他不知道,否則你現在就沒相公啦!」
杜小月狡黠地一笑:「這麼說來,我還得感激那個老闆手下留情,讓你活命至今,否則我杜小月就變成沒人疼、沒人要了,是不是?」
他朗朗而笑,摟住她:「是!是!是!我說,小丫頭……」東方賀聲音驀地轉為低沉、慵懶,低頭盯視住她,緩緩地說:「再一個半月,你真的得開口喊我相公了,如何?」
「嗯。」杜小月還有些遲鈍地看他。
「昨夜我與富伯商量的結果,下下月初是個好日子,我們成親就在那時間。」
「成親?!下下個月?!」杜小月低呼了聲。
「怎麼,你認為太久了?」東方賀眉毛一挑。
杜小月吐了口氣,皺皺鼻,瞥了他一眼。「我覺得好像太快了……一個月耶!」
她搖搖頭,抓著他胸前的衣襟央求:「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快?成親不是很麻煩嗎?
又要準備東西又要招呼人,一個半月一定不夠,我看再久一點好了」「你在害怕?」
東方賀凝視著她,靜靜地開口截住她不怎麼有說服力的理由,直接說道。
悶了一會兒不答話,杜小月終於歎著氣,攥眉蹙額,有些沮喪地說:「我是害怕嘛……」
東方賀烏黑的瞳眸裡慢慢露出和暖的溫柔,手上一縮,更加攬緊了她,無言慰藉的舉動,不由令杜小月心頭一暖。她主動偎著他的胸膛,低聲卻認真地說道:「我喜歡你,能和你在一起是世上最快樂的事;可是,當你的妻子就不一樣呢!我剛才知道你是官家之後,而你本身又善於經商,身份地位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比得起的,我要和你生活一輩子是不是?
可我怕我自由自在慣了,恐怕不能適應大富大貴之家的規矩,學那些名門望族出身的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安靜靜待在閨房刺繡、撫琴;若真要出門,還得有一堆行頭、禁忌,不准這個,不准那個……這些我可不會,我做不來!我不是她們,我怕我不能合乎你們所謂『大家閨秀』的標準,我怕我根本當不好你的妻子,只會讓你丟臉……」
東方賀眼中深情濃得化不開,忍不住低頭又吻住了她。
「傻丫頭,你這傻丫頭……」手指輕撫那被他吻腫的唇瓣,那嬌艷醉人的羞赧神情令他又愛又憐。「我就是喜歡你活潑自然的真性子,如果你真變成那些個一板一眼、規規矩矩的姑娘,那就不可愛了!我就是要這樣的你,率性而天真!我不會限制你太多,在這裡你想做什麼就盡量做,想玩什麼就盡量玩,你是這裡的女主人,我也相信你自有分寸……」
「你真這麼信任我?不怕我將你的房子全拆了?」杜小月原本腆然的神情在聽完了他的話後,不由轉為頑黠,黑白分明的大眼淘氣地看著他。
東方賀一手摩挲她的頸項,眼神柔和,嘴角掠過一抹寵溺的笑意:「我知道你有這種本事,不過你要拆它,至少也得等我們成了親後……」
「為什麼?」
「我們成親後,我要帶你遊遍三山五嶽、五湖四海,等我們玩累了、玩倦了再回來。
那時被你拆了的房子應該也整修好了;所以為了避免我們流落街頭、無家可歸,你現在就忍著點,好不好?」他半是正經半是逗弄地哄著她。
杜小月眼睛一亮,只聽了他前半段的話就已經讓她興奮得差點跳起來了!「真的?!
你要帶我去玩?玩很久很久,玩很多很多地方?」
東方賀早料到她的反應,一指點點她的鼻,無奈又好笑地輕歎:「說到玩,你就這麼開心!那現在一個半月後成親,你還會不會嫌太快,嗯?」
杜小月泛開笑顏,雙手摟住他的脖頸,無辜似的眨眨眼看著他。「我的理由在你眼中都不是理由了,就算我反對,你還是會在那一天押著我拜堂,反正我非聽你的話不可了,快不快已經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又能怎麼樣呢?」
見她充滿慧黠與得意的神情,東方賀不由扯開嘴角大笑了起來。「是啊!是啊!
有我這強盜、惡棍押著,你現在只能乖乖等著當新嫁娘……」他突地斂下笑意,湊著她耳畔低低地問:「那你還願不願意,讓我這強盜帶你去玩哪?」
杜小月哼了哼,才不管他的取笑,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噘著小嘴,雙目怒瞪他。
「你要是敢反悔,我現在就把你的房子拆得一根柱子都不剩!你信不信?」
※※※
嗑著瓜子,杜小月一邊用大眼盯著靜靜站在欄杆旁的路藏千背影瞧。
「你站了那麼久,不累嗎?」看他站了那麼久,連動也沒動一下,杜小月懷疑他是不是站著睡著了,忍不住開口道。
路藏千黑色的背影看來如此孤傲不群,可也令人感到一股獨然的蒼涼……可杜小月知道在他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顆最善良的心。
他兀自佇立,竟也沒晃一下,聲音卻淡淡、清晰地傳來:「不累。」
「累了你也不會說出來。」
杜小月將瓜子殼掃到一旁,站起來,一下就跳上亭子的欄杆安穩地坐著,小腳在裙襬下晃啊晃。黑白分明的靈活眼睛看著路藏千,淺淺一笑。
「你是不是很愛她?」
東方賀去忙著婚事,她倒有閒情逸致在花園裡嗑瓜子。東方賀要路藏千看著她,杜小月也想找他探探事情,嗯,這時機倒剛好!
路藏千不語,烏黑若深潭的眼神卻微起波動。
「你不說就是囉?」她俏笑著,眼珠子轉動,繼續說:「你的事我雖然不是很清楚,可我是同情你的!為了你姊姊,你不惜千萬里地追尋,如此癡情至性的人,我想世上沒幾個;只是天地廣大、茫茫人海,你想找一個人可不大容易……」只有在提到他姊姊時,路藏千淡漠的神情才會暫時舒緩,出現一縷溫柔,甚至還有一絲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