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逸瀟灑的男子一派悠閒,瞟了她一眼,搖搖頭。「你不會喜歡,你還是喝茶好了。」
說完,他又輕啜幾口。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喜歡?我看你喝的一臉陶醉,分明是好喝得緊。不管,我要喝!」
少女一張小嘴翹的老高,非喝到不可。
「你真要喝?」男子嘴角漸漸扯出一絲笑意。
「要喝!要喝!要喝!」她一迭連聲,一副快渴死的樣子。
男子東方賀笑得詭異。不再說話地倒了一小杯給她;而那滿心好奇的少女自是杜小月。
三天前杜小月隨東方賀離開了從小生長的地方,揮別了師父、師姊及方映色。
她從不輕易流淚的,可是那天她著實哭了好一陣,抱著她們差點不肯離開。
而這會兒她已經隨著他離開了三天,沿途的新鮮事漸漸沖淡了她離別的愁緒,再加上東方賀在身邊,倒覺得沒那麼難過了。她現在已經接受成了他末婚妻的事實,也習慣於他在身邊的事實,而且她覺得和他在一起這樣的生活,兩人似乎愈來愈自在契合,既像朋友又像情人!
杜小月泛開燦爛的笑臉,忙不迭地就喝那杯好不容易「求」來的酒,狠狠喝了它一口——
「咳……咳……哇!咳咳……這什……什麼……咳……」預料中的聲音傳出,杜小月幾乎立刻被喉中那又辛又辣的味道嗆得咳了好半天。
東方賀早移到她身邊,輕拍著她的背,語氣無奈又好笑:「所以我說你還是喝茶的好!也不知味道是好是壞,哪有人第一次喝酒就猛灌?你呀——」
杜小月咳了老半天才恢復正常,而肚子裡此刻好像被點了一團火似的燒灼。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東西喝起來會這樣?你——你真是壞心!」她鼓著腮幫子,用手推他。
東方賀文風不動,倒杯茶要她喝下。
「就算我說了,你還是會喝,因為你有最強烈的好奇心!」他用瞭解的聲音說。
她喝下茶,感覺好一點了,卻仍忍不住拿眼瞪他。「你可以先告訴我,起碼讓我有心理準備,我會慢慢喝啊!」
東方賀嗤地一笑,拿起她只喝了一口的酒輕酌。「我不是警告過你嗎?而且酒呢,偶爾輕嘗小酌即可,喝多了傷神、傷胃。神志清醒的時刻,人是有點理智不敢胡作非為。
但有的人三杯下肚後,借酒壯膽,平時不敢做的壞事也做了,等到清醒,一切皆成定局才後悔莫及。其實酒還是少沾的好……」末了他正色道。
「你跟我師父說的可真像!她只要看人喝酒就皺眉頭,非要勸到人戒酒才肯罷休,她說酒是萬惡的泉源。很多男人都以為喝酒才瀟灑,沒想到你跟我師父看法相同……」
杜小月咋咋舌,發誓再也不碰那種東西一口。
東方賀輕揚眉,似笑非笑道:「男人用酒來代表瀟灑,那不叫瀟灑,正確地說法應該是『裝瘋賣傻』!」
杜小月笑著,拍手點頭表示同意。
高興地吃著午飯,她突然輕咦了聲。「奇怪!路大哥剛剛明明跟我們上來的,怎麼又不見了?」她現在才想起來。
夾菜到她碗裡,然後東方賀就這麼看她吃,表情盡含寵溺。「他想出現自然就會出現。現在你好好吃,吃飽回房裡睡一下,我們再上路。」
「我又不倦!」杜小月亮著眼,轉移話題:「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你和路大哥是什麼關係?你們怎麼認識的?」她已經好奇很久了。每次路藏千總是冷冷淡淡、神神秘秘的,保護東方賀不像他的職責,反像比他的生命還重要似的;而他對東方賀的態度不像主子,也不是朋Page129缺洞』的地方從未出來過時,我才知道為什麼他會跟一般人不一樣的原因。這一年來,他雖然變得跟常人無異,不過個性倒是沒什麼改變。」
東方賀給了她答案。
杜小月睜圓了好奇的大眼。「原來他一直住在洞裡啊?又叫『寒冰』的,難怪他像個『大冰人』。咦!那他姊姊呢?他是不是覺得住在裡面太無聊了,所以把他姊姊丟下,自己一個人溜出來?」
東方賀搖搖頭。「事實上,是他姊姊把他丟下。他的武功是他姊姊教的,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就一直和他姊姊住在『寒冰洞』裡;但有一天他姊姊突然失蹤。為了找她,他才從『寒冰洞』出來。」
「到現在都還未找到?」
「他跟我也走遍了許多地方。人海茫茫,搜找一個存心躲著他的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語露玄機。
「你又怎麼知道她是存心躲他?她為什麼要躲他?路大哥又沒做什麼事!」杜小月立刻反駁。
「年紀相近的一男一女獨處孤室十幾年,況且又不是親姊弟,這種情形下,就算沒有愛情,也會有感情;而藏千對她的感情早已超出了一般,所以他才會在一次衝動下親近了她,第二天他姊姊就失蹤了……」他嘴角含笑,盯著她不以為然似的小臉蛋。
「才親了她一下就失蹤?路大哥一定是很粗魯!」她下結論,抬頭卻見東方賀正一副賊笑表情凝視著她,她不由嘟起嘴:「難道我說錯啦?」
兩人坐在客棧二樓一角的位置,是一個隱密雅靜的地方,根本不愁被人看見,所以東方賀毫無顧忌地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我的月牙兒,我才不想只是親吻你的小嘴,藏千當然也不是親了她一下而已。
月牙兒,你想不想試試……」他在她耳邊低喃,濁重的呼吸搔弄她的頸項。杜小月模模糊糊地似乎聽明白他更深一層的含意,雙頰倏地染上兩抹胭脂似的,嬌羞不勝地趕忙將他推開。
「人家在同你說正經事兒呢!你真討厭。我……我不理你啦!」
「嗯……」他握她的手。輕吻她的手指,唇邊帶著戲謔的笑容:「你明白藏千做了什麼事吧?現在,你還有疑問嗎?」
她哪還敢有疑問,忙不迭地搖搖頭,連手也不敢要回來。
「那……他姊姊也喜歡他嗎?」她根本藏不住問題,忍不住又開口問他。
「當然!」他玩弄著她的手指。
「你怎麼知道?路大哥告訴你的?」
「他才不會說這個,而且他姊姊肯定也沒說。你想想,他的功夫既然是他姊姊教的,她自然比他還厲害,她怎麼可能不愛他而任由他侵犯呢?」
「可是她為什麼要離開他呢?既然兩人相愛,就在一起嘛!」她真的搞不懂。
「這個答案我看只有她能解了。」
「喔!難怪路大哥看起來有些憂鬱的樣子,原來……」她歎口氣,不知道他姊姊現在在哪裡?但願他能找得到她。
路藏千時常神神秘秘、來去無蹤的,看來就是為了找她!原來在他冷冷的外表下,還藏一顆摯情、熾熱的心哪!
一陣吵雜的聲音將她從恍惚的太虛神境拉回。
「咦!發生什麼事了?」雜鬧的聲音似乎是從外面傳來的。
「大概有人在吵架。」東方賀淡淡地說道。那種事他自是見多了,光用耳朵聽也知道。杜小月可不是那種「光用耳朵聽」就能滿足她好奇心的人,所以她還是掀開竹簾往外面看去——
原本熙來攘往的街道登時有些混亂,在另一邊的街角處圍著一群人,鬧烘烘的不知在爭論什麼,更多似乎是湊熱鬧的人也跑過去。
杜小月落腳休息的客棧正面對著他們,所以吵鬧聲聽得格外清楚。她實在看不出他們到底在吵什麼,皺皺眉頭正想放下竹簾時,人群中一個熟悉的面孔卻突地使她驚訝出聲。
「怪了!他怎麼會在這裡?」杜小月放下竹簾就想跑出去。
「怎麼回事?」東方賀及時拉住她,眉峰微攏,不知她慌慌張張做啥。
杜小月攬住他的脖頸,主動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然後眨眨眼,有些心不在焉地笑道:
「我下去找人。馬上就回來!」說完她迅速跑開。
※※※
段飛?!她竟然看到段飛在下面?!她沒眼花吧?!
杜小月下樓便朝外面那一群人擠去,那巨大的聲浪差點讓她窒息,費力地推過重重人牆,終於讓她擠到中間了。
一名健壯打著赤膊的中年人正和一個年輕人吵架,而那年輕人正是段飛沒錯!
他的身後還站了一個面貌枯瘦、滿臉病容的老人。
中年人和段飛在爭論,而四周的群眾也不落人後地互相討論誰是誰非,這到底怎麼回事?
「……誰看過我拿藥給他了?明明是他到別的地方吃錯藥來這裡誣賴我,他病死、毒死是他家的事。跟我沒有關係!你這小子是他什麼人,幹嘛替這老騙子出頭?」中年人大聲吼,面上青筋都浮現出來了。
「老人家才不會隨便說謊!他說是你賣藥丸給他,而那藥丸根本是假藥,他吃了你的藥,病得差點下不了床!」段飛理直氣壯,看不過中年人的跋扈,大聲地跟他對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