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黛看見東方藍身邊的男子,雖微訝卻也不動聲色。
上官翔翊注意到了。「魔幻公子和東方堡主是舊識?」他拿起葫蘆喝了一口酒。
「不認識。」兩人異口同聲的答覆。
但他們的回答卻讓蕊黛浮現一抹淺淺的笑容,他們的淵源才深呢。
「蕊黛,自從紫玉竹笛的封印會後,許久不見,你變得更美了。」展幻奇注意到蕊黛的轉變。
「什麼時候你也學會甜言蜜語了?」展幻奇的舉動讓東方藍覺得奇異。
「我一向懂得欣賞漂亮的女人,不像某個人,年過三十還是王老五一個。」展幻奇漫不經心的話刺傷東方藍的心靈,也打擊到他唯一的弱點。
「王老五也好過口蜜腹劍的人。」東方藍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反唇相稽。
兩人的對峙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兩位的小孩子心性還真重。」上官翔翊的一句話,讓想吵架的兩人視線與口徑一致對向他。
「小孩子心性總比逃避的人好。」兩人似乎都看透了上官翔翊。
三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僵住。
一聲嬌笑突然響起,蕊黛的笑聲讓三個大男人感到不好意思,他們好像誰也沒有比誰好到哪裡去。
「三位,不論是王老五,還是口蜜腹劍的人,或者是逃避的人,都比不過心知肚明的人啊。」蕊黛的話更讓三人無地自容。「東方堡主,病人正在裡面等候,請跟我來。」
東方藍馬上抓到這個台階下,「對,現在是病人第一。」
上官翔翊和展幻奇相視而笑,他們都輸在蕊黛的手上了。
※ ※ ※
「怎麼樣?」雷礎秭憂心忡忡的問,毛柳柔的病情似乎沒有多大的起色。
東方藍沉思著,細心的再診了一下,看看她憔悴的面容,他的心裡已經有了底。
診完後他便走出房門,上官翔翊和蕊黛也跟了出去。
「怎麼樣?」上官翔翊等了一下,才開口問還在思考的東方藍。
「她沒病。」
「怎麼會?」蕊黛訝異。
東方藍看向上官翔翊,「你也是這樣認為吧。」他知道上官翔翊也略懂歧黃之術。
上官翔翊點點頭。
「心理的問題影響她的身體。」
「那該怎麼辦?」蕊黛的眼閃爍著。
「解鈴還需繫鈴人。」東方藍看著遠方,「首先要清楚什麼事困擾她,我們才有辦法對症下藥。」心病還需心藥醫。
上官翔翊和蕊黛的表情各異。
雷礎秭從毛柳柔的房間走了出來,「師兄,就當師弟求你,你可不可以在柔兒復原的這段期間內陪著她?」他出乎東方藍和展幻奇意料之外的要求著。
「礎秭!」上官翔翊回望他,面露難色。
「我知道這很對不起大嫂,但為了柔兒,你可不可以勉強為之。」雷礎秭強忍心痛,勉強自己說出這些話。
「我……」上官翔翊看著蕊黛,他心中有百般的不願意,「好吧,我試試看。」
看著蕊黛眼中閃過的痛苦,上官翔翊比誰都要來得心痛,但他只能這麼做,才能將傷害減到最低。
雷礎秭對著上官翔翊點點頭,又回到毛柳柔的房間,這是他的極限,他無法再勉強去說一些令自己更心痛的話。
東方藍和展幻奇也退了下去,將一方天地留給那對有情人。
「蕊黛,我……」上官翔翊欲言又止,最後什麼話也沒有說。
蕊黛勉強自己微笑,心卻痛得讓她窒息,「我去張羅吃的東西。」最後她也選擇逃開。
上官翔翊拿起葫蘆猛喝酒,他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但他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 ※
蕊黛在丹赤別館的紅廂房內找到臉色陰沉的雷礎秭。
她一進門,就看到他將陶制的茶杯捏碎,任血流滿了手。
「二少主,你在做什麼?」
蕊黛趕緊搶下他手上破碎的杯子,馬上動手幫他塗上金創藥,並用布巾將他手上的傷包好。雷礎秭像沒有感覺的任由她包紮著,心比手傷讓他更痛。
「不要傷害自己!再怎麼苦,也不能傷害自己。」蕊黛厲聲道。她討厭不愛惜生命的人。
「嫂子?」雷礎秭第一次看到蕊黛生氣,也是她第一次主動找他說話。
蕊黛對他微笑,輕聲地問:「要不要賭一次?」她想試試看,不想不戰而逃,讓往後的日子真的如妙妙說的活在懊悔中。
「嫂子?」
「賭我們的後半生。情願無悔,也不要後悔。」那是幻妙在風後山勸她的話,她要認真執行一次,所以她需要盟友。
「大嫂?」雷礎秭還是不瞭解。
蕊黛輕笑,笑裡有著希望。
她的笑也給了雷礎秭希望,在他黑暗的心中重新點燃了光亮。
※ ※ ※
「大師兄,你瞧樹上停著的鳥兒是不是很漂亮?」毛柳柔精神奕奕的指著窗外說著。
上官翔翊喝著酒,淡淡的應道:「是啊,是很漂亮。」
毛柳柔像是沒有察覺到上官翔翊的心情,逕自說著快樂的事。
「柔兒,要不要到庭院曬太陽。」上官翔翊提議道。
自從他陪著柔兒以來,已有好多天沒有見到蕊黛,她好像在躲著他,不然就是看到她跟礎秭有說有笑的樣子。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跟她說話了,這樣的情況讓他焦躁難安。
毛柳柔略微遲疑,卻仍柔聲說好。再遲鈍的人也可以感受到上官翔翊散發出來的不耐,但她硬是讓自己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只要他能待在她的身旁,她不在乎他是為了什麼原因才陪著她的。
上官翔翊和毛柳柔走到庭院時,就看到雷礎秭不知說了什麼話,惹得蕊黛嬌笑不已,還追著他直問:「真的嗎?」亮麗的光彩在她嬌嫩的臉上閃耀著。
上官翔翊捏緊手心,才不讓自己失控的對師弟飽以拳頭。一旁的毛柳柔也臉色不佳,她從沒有看過二師兄跟哪個女人這樣有說有笑過。
「少主,小姐。」蕊黛先看到他們,很恭敬、疏離的行了個禮。
上官翔翊受不了她這樣對他,驚慌的想質問她。
蕊黛似乎察覺到他的心態,搶先一步說:「午飯的時間快到了,我去準備。」她向眾人行了個禮,退出庭園。
「大嫂,我也去,今天就讓你見識我烤雞的絕藝。」雷礎秭馬上追上蕊黛。
「那麼你一定要好好教我,我一直都很想學。」她溫柔的對雷礎秭笑著,讓上官翔翊臉色遽變。
兩人親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上官翔翊和毛柳柔驚愕的眼中。
上官翔翊想追過去,但手臂卻被毛柳柔拉住,他痛苦的閉上眼。
在不遠處的另一方,東方藍和展幻奇兩人都瞇著眼看著這一幕。
「為什麼我有很不好的預感,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東方藍口氣不好的說。他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彌補他上次的無心之錯,卻發現又加上兩個麻煩人物。
展幻奇的臉色也不會比東方藍好看到哪裡去。「我希望他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東方藍和展幻奇相視苦笑。這樣的情感糾纏,是他們來時想都想不到的。他們原本以為只要搞定上官翔翊的保留和蕊黛的退縮,如今又多了兩個大麻煩出來,這下難搞了!
※ ※ ※
蕊黛在膳房裡做菜,隨口問著幫她忙的雷礎秭,「你不後悔這麼做?」他們有可能會失敗。
雷礎秭很平靜的反問她:「嫂子也不後悔這樣做?」
「我只想要他幸福。」那是她的任務。
她不能也無法把自己的私慾放在任務之前,如果上官翔翊真的愛上毛柳柔,她會轉而對付雷礎秭。
「我也是。」但他更期望柔兒的幸福是由他給,不是任何人,更不是上官翔翊。
「我們兩個是大傻瓜。」蕊黛直盯著手中的菜。
「也許,因為我們都沒選擇,誰教我們都愛慘了他們。」雷礎秭嗤笑道。他愛柔兒,可以為她獻上他的一切,但他也愛師兄,即使他希望從來沒有他這個人存在過。
「我以為……」她遲疑地說。
「以為我會沉淪於地獄。」雷礎秭的聲音有著濃濃的悲哀。
蕊黛的手摸上他的頭。
「嫂子,我不是小孩子。」他將頭移開,臉紅了起來。
蕊黛笑笑,「為什麼不那麼做?」
「如果沒有你的那一番話,也許我真的會那麼做。」雷礎秭瀝干手中的菜,「你能做到,我也能的。」他用著如立誓般的口吻說話。是嫂子將他從地獄的邊緣拯救回來,給了他希望。
「我可沒說我要放棄他。」她提醒自己要抱著希望。
「我也沒說我要放棄她。」
蕊黛的好心情頓時回來了。她朗笑,「二少主,請叫我蕊黛。」
雷礎秭問道:「如果我真的那麼叫你,師兄會不會讓我三個月下不了床?」
「如果我也叫你礎秭,柳柔會不會半夜拿著菜刀爬上我的床,逼我改口?」
兩人相視一會兒,隨即翻起白眼,「很難。」
真的很難,可是他們都不想放棄。
他們的笑聲,讓不小心路經的上官翔翊和毛柳柔又再次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