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聶。」聽到對方的名字,聶心中不禁大駭。
她聽過池偃這個名字,它留在綠葉莊中廣為流傳。不,應該是說江湖上他也是個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可是為什麼燕親王府的小王爺會來到這裡?他是衝著綠葉莊還是易公子而來?或者是衝著他們這次的任務?
「聶,很特別的名字。」池偃見聶呆傻的笑容依舊,只得自說自話,以免氣氛僵住。
聶沒有回應,只是直直的望著池區,她的腦袋瓜又在池偃的魅力下打成解不開的死結。
池堰在聶的目光下漸漸的不自在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的外貌一向引人目不轉睛,但他從沒有像這樣被一個人用這麼赤裸裸的眼神直盯著看過,那既不是因為愛慕,也不是因為忌恨。這種眼神讓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雙珍奇異獸,那感覺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易水然的手輕拍聶越張越大的嘴巴,也及時阻止聶即將氾濫而出的口水。
「公子?」聶不解的望向易水然,眼神漸漸的清明,同時嚥了咽滿嘴的口水。
易水然默不作聲,讓氣氛一下子從尷尬轉變為詭異。
憑這些日子的相處經驗,聶可以很輕易的感覺到易水然在生氣,但聶不瞭解是為了什麼。她做了什麼讓易水然不高興了嗎?
池偃怪異的看了易水然和聶一眼,不禁為自己突然浮現的想法嚇了一跳,難道……不,這是不可能的事,怎麼會突然冒出這種反常的想法?
他竟會錯認為他們是一對,而易水然是在對聶剛才的舉動吃醋!他一定是眼花了。
對!他眼花了!他竟被眼前這封奇異的主僕嚇得亂了心神。
為了擺脫胡思亂想,池偃出聲打破沉寂,「既然人已經到齊,可否請你們出示綠葉莊的證物,讓我驗明身份?」
「證物?你指的是幽令符?為什麼?」她的警覺心回來了,自己的生活可以馬虎,一旦涉及公事就開不得玩笑了。
「見符如見主,如果你們有幽令符,綠葉莊的鎮莊之寶,就表示你們代表應冰痕本人,在綠葉莊之外為他決定任何事。」池偃的表情再正經不過。這也是胡沁靈在同意這樁婚事時所提出的條件之一,其實她的心裡在打什麼主意,聰明一點的人是可以猜想得到。
這樁婚事的成與不成,比的就是彼此的智慧和能力。
「幽令符的功用我當然知道!」她可是綠葉莊的侍衛。「只是為什麼我們一定得出示幽令符呢?」聶不明白。
「你不知道?」池偃驚愕,「怎會?」難道他一點也不知情?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公子?」聶直視易水然,詢問她早應該知道卻沒有人要告訴她的答案。
「要迎接你未來的主母回綠葉莊,必須接受她提出的條件和兩個考驗,其中的條件之一就是幽令符。」易水然簡單的說。
「條件?考驗?」聶怪叫,娶一個老婆要這麼辛苦,難怪主子不肯自己來,要找個替死鬼。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確認你們有帶幽令待了吧!」池偃好笑的問。真是有趣的一對。
「哦!」聶無奈的撇嘴,乖乖的從腰際掏出幽令符。
池偃並未全適幽令符,卻仔細的審視過幽令符的真假。他點頭。「第一個考驗從現在開始。你們一路上將面臨重重危機,得靠你們的機智和武功才能安然度過。在你們越過長江之前不可鬆懈,殺手將會一直找機會暗殺你們。這次考核的條件是你們可傷卻不可殺害我方人員,一旦有人死亡即表示你們無條件認輸,即刻返回綠葉莊,不得再威脅或重提婚事。至於你們則是不論生死。」池堰說到這裡眼光閃了一下,語氣也頓了一下,「至於第二個考驗則於你們順利到達胡家後出胡家小姐負責。有問題嗎?」池偃將整個求視過程簡單的解說完埋,也等著他們提出問題。
「這期間有你擔待?」易水然只想確定這件事。
「是的。」
兩個男人交換只有他們才懂的默契。
聶還沒有消化完池偃的話,就被易水然拉了起來,一臉的莫名其妙。
「公子?」她只能呆呆的被易水然拉著走,看見池偃還是如沐春風般的笑著,聶根本就無法將整件事連貫起來。
「遊戲開始了。」易水然一臉的漠然。
易水然不在乎的捂氣激起了聶滿腔的怒意,「公子,你怎麼能說這只是一場遊戲?
賠上的可是我們的命耶!」現在她才確定自己是誤上賊船了。
易水然看了聶一眼,笑意未達眼底的說:「你想退出也可以。」他真的不介意,但只怕冰痕會失望。
聶的腳步停了下來,易水然的表情讓她不舒服到了極點。
她是可以不在意易公子瞧不瞧得起她,只是她總不能去下任務,棄甲而逃吧!要是被姆嬤知道了,她就等著家法伺候,重則也是小命沒了,輕則可能被逐出師門。
她有得選擇嗎?沒有!
易水然出了客棧,牽過馬伕手上的馬,騎上去,看了聶一眼,不說一句話的縱馬離去。
「公子?」聶拍額,二話不說的也跨上馬,跟隨在易水然身後。
風在聶的耳邊呼嘯而過,她在心中不停的咒天詛地。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她不是一向盡忠職守的嗎?該做的事她哪一項沒做,除了愛整人外也沒有什麼不良嗜好,甚至沒有蹈矩的整過莊主和老大,為什麼他們要這樣整她?追殺耶!會死人的耶!易公子為何可以這樣的不在乎?莊主到底是給了他多少好處值得他這樣賣命?
嗚!姆嬤,聶兒不知道能不能夠完整的回去綠葉莊看你了。
聶第一次覺得自己是真的好命苦!
☆ ☆ ☆
大雨滂沱而下,兩匹馬不顧雨勢的奔馳在道路上,雨勢之大讓人視線模糊,看不清前方的景物。
聶死命的跟在易水然的身後,清楚的感受到大雨打在身上的痛楚,還有逐漸失溫而冰涼、麻痺的雙手。
過了一個又一個水窪,濺濕了她早已無知覺的腿,奔馳在大雨中將近三個時辰,未留休息的她早已疲憊不堪,但又不敢向易水然開口要求休息。
聶不禁又望向超前她半個馬身、一臉嚴正的易水然。好玩的心情早被易水然冷漠的臉嚇飛了,她最近安分守己,不敢造次!
易水然從出了客棧之後就一直不苟言笑,就連平日常見的笑顏也早已不見蹤影,甚至隱隱約約的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肅殺氣息。
聶還是被搞懂為什麼易水然會突然生這麼大的氣,但她就是想不通,從池偃宣告以來並未見著任何的殺手追擊而至不是嗎?她不懂這幾天公子的緊繃是為了什麼?難道有人能厲害到讓她無所覺?不可能吧?她雖稱不上厲害,但也不弱啊!或者公子的緊繃是來自對她的怒氣?那公子又是為何生氣呢?她自認沒做錯任何事啊!
她是否該做些什麼才能讓公子不再對她生氣?她渴望看到易水然的笑容,而這份渴望來得更是莫名其妙,公子心情不佳關她什麼事?別忘了她還想整他呢!
聶在快速的奔馳中才一閃神,馬匹突然不受控制的將她用飛了出去。
聶馬上調整氣息順勢安然的落地,但雙腿傳來的酥麻感覺卻又讓她差點跌坐地上,口中逸出一聲呻吟,但馬的痛楚哀叫聲馬上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看見倒在地上痛苦鳴叫的馬兒。
易水然隨即勒韁停馬,雙眉微蹙的看到聶的坐騎已經折斷前腿的倒臥在泥濘的路上。
大雨不停的打在哀鳴的馬身上,聶不自覺的走了過去疼悄的輕拂馬背,想要安慰它卻又說不出口。
一道劍光閃過,馬首垂然落地,解脫了馬的痛苦也結束了它的生命。
「公子。」聶抬頭,粗啞的嗓音洩漏出她的不忍。
「記住你犯下的錯誤。」易永然的話宛如一道冰柱射向聶的心窩,狠狠的撕裂她,她退縮了一下。
如果不是她分心,它也不會被路上的窟薩絆倒,聶心痛的將眼開了又張,虛弱的回答:「是,公子。」
「上馬。」
「但是公子,可不可以……」聶到嘴邊的話在易水然冰冷的注視下又吞了回去。她怕怕。
聶縱身上了馬,坐在易水然的身後,易水然未等聶坐穩又策馬狂奔。
大雨打在身上,易水然早已無所覺,但他的心裡竟然奇異的紛亂起來。他究竟是哪裡不對?從有見聶癡呆的看著池偃以來,他就開始不舒服了,而現在他竟在意起聶剛才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被知道自己會不會對聶太過嚴厲了。
聶回首望向死得冤枉的馬,大雨形成的簾幕讓她看不真切,只知道現在的她覺得好冷,冷到骨子裡去了。
大雨不停歇的下著,淹沒了所有的聲音。
聶緊抱若易水然的腰,沒有空隙的貼合著他的後背,從易水然背後傳來的體溫稍微溫暖了她的心房,只是冰冷的雨卻也不留情的澆熄那因身體接觸而燃燒起來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