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不是原來的薛清綾,變了的東西再也回不來,不是中途夭折,就是如破繭的蝴蝶,以嶄新的面貌重新出發。
他可知道,她有多愛他!
厲戒宜被清綾的話震了一下,他有這樣要求她嗎?他一直都是這樣去對待她嗎?要求她變成他從不動心的類型?
他忘了清綾不是個無理取鬧的女人,她也不是個嫉妒心強的人。
他下意識的想要保護自己的心,才會視而不見到忘了她的本質,卻拿他不要的標準去看她,去要求她。
他要她離開他的生命,卻忘了早已經來不及。
他會愛上清綾,不正是因為她那一份隱藏在灑脫下的體貼細心,那種剝去層層的外衣,不小心流露出來的溫柔。
真實的溫柔,不是言語上的不可捉摸,而是實際付出的溫柔。
他現在想起來,清綾之前的行為都帶點保護他的味道,拿走木魚是為了引起母親的注意,不再讓他落寞,不告訴他方琪潔的事除了怕跟他吵架外,也是不讓他被親人的行為傷害。
厲戒宜恍然大悟,笑容改變了他尖如硬石般毫不留情的面容,「我們在地獄裡一定會吵翻天的。」
地獄會因為他們而變得很熱鬧。
清綾聽出厲戒宜的話外之音。她有了讓人動容的表情,又哭又笑的吻著厲戒宜,「不吵,不吵,只要你讓我留下來。」她不要離開他,她的世界因他而添加了色彩,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師父執意要她到中原。
厲戒宜摸著清綾粉嫩的臉,笑裡有著輕鬆釋然,「我們還會吵的。」只要他們對一件事的看法不一樣,他們還是會吵的。
「我不喜歡吵。」每一次吵架,她的心就要痛上一回。
「我也不喜歡。」
「可是你說我們還會再吵。」
「不再是無意義的,不再是傷害我們感情的吵架,而是會讓我們更明白對方。以後有事不准再瞞著我,像琪潔的事如果你早一點跟我說,我們就不會在這裡任人宰割。」厲戒宜大聲說。
「我怕又跟你吵架。你在生氣。」清綾委屈的說。從她拿走他母親的木魚,他就在生氣了。
厲戒宜對清綾的話莞爾,表情是啼笑皆非,「我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嗎?只要你有證據,有什麼事是不能跟我說的。」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的,她不知道他對什麼事情是不會生氣的。
厲戒宜又被清綾的話狠狠的敲了一記。天啊,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大笨蛋。「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一切都重新開始。」他們都不瞭解對方,也許也沒有哪一天能夠完全的瞭解,但他們都想為對方放下心中最深的防衛,讓對方融入自己的心,這是他們的愛,不是嗎?
清綾抱著他開心的一直點頭。「從哪裡開始?」
「從我的名字開始吧!」他挖出他內心最介意的事。
「對了,不認識的,你到底叫什麼名字?」清綾不好意思的問。
厲戒宜難得的開懷大笑,她真的接受他了。笑聲傳遍整個房間,跑出了他們的世界。
這時,他才知道清綾的逃避是因為他否認她的存在,而他的逃避是因為要避免清綾不在乎,他們是半斤八兩。
之前,他怎麼會以為他們沒有相似的地方,除了生活背景、處理事情的方式不一樣外,他們的個性深藏著一樣的孩子氣,所以才會又吵架又打架,不順自己的意就想找對方出氣。
放下他們的抗拒,他們只是一對愛情白癡而已。
厲戒宜深深的抱住薛清綾。
這兩個人一直沉浸在彼此的談話中,忘了他們正在大火之中隨時有被燒焦的可能,也沒有聽到外面的嘈雜聲,但火似乎沒有如預期的燒進來。
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
「天啊!他們怎麼還能夠情話綿綿?」魏豪站住門外,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和二師兄從春籐堡趕來,剛好趕上方琪潔在發瘋,幸好他們制止,不然義母和大師兄、薛清綾三個人就要變成烤人肉了。
高藏藝也是一臉的不相信,「他們真的是怪人。」這是他心裡最真實的聲音。厲戒宜和薛清綾已經怪到讓高藏藝不怕讓別人知道他對他們倆的看法。
「豈止是怪人,他們還是那種恐怖的怪人。」都已經死到臨頭,他們竟還能一臉的甜蜜。
「我同意!」高藏藝很認其的點頭,這是他第一次舉雙手贊同魏豪的意見。「但方姊怎麼辦?」他指著不遠處被綁成一團的方琪潔。
幸好他們把春籐堡的侍衛帶來,不然,孤雲寺的火才沒有那麼容易救,也慶幸他們來得早,如果等大火真正燒起來,就是有再多的人也沒辦法滅掉。
「把她交給我吧!」顏媚羽手臂上包著布走過來。
看著還在掙扎的方琪潔,顏媚羽露出疼惜的憐憫。
當年他們這些長輩是不是都錯了。
他們口頭上都說是為了琪潔好,硬逼著她變成他們想要的樣子,卻加諸一些她不情願做的事。
從小琪潔就失去母親,由父親一手教育長大,無情的對待方式讓琪潔用最激烈的方式來抗議。
鐵面無情的小叔勉強琪潔出嫁,她卻讓自己在新婚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的被夫家送回來,氣得她的父親一病不起。
春籐堡的一些長輩們勃然大怒後,又不顧她的意願把她送到孤雲寺來,想完全忽略她的存在,湮滅她帶給春籐堡的羞恥,方琪潔成了厲家所有人不敢面對的污點。
直到顏媚羽的丈夫驟然去世,厲戒宜足以撐起春籐堡後,顏媚羽才有時間過來看方琪潔,她發現不能讓孤單的方琪潔一直在孤雲寺待下去,一個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
顏媚羽說服厲成宜接方琪潔回春籐堡,卻沒有考慮到方琪潔的心是怎麼想的。
她的發瘋,顏媚羽是得負上一點責任。
顏媚羽轉過頭說:「對了,記得把解藥拿給戒宜他們,才不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顏媚羽搖頭,看著房內依舊卿卿我我的兩人。
「義母。」高藏藝和魏豪一臉的尷尬,他們對她兒子和未來媳婦的評論都被她老人家聽入耳了。
「沒關係,自己的兒子我會不知道嗎?只是誰要去棒打鴛鴦啊?」顏媚羽提醒。
此話一出,三個人都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眼。
只要一想到剛才他們在外面豁出性命的拚命滅火,而這兩個人竟然還在房裡濃情蜜意,他們就一點也不想去管這對情侶以後會不會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
他們三人各自轉身走開,忙自己的事去了。
薛清綾和厲戒宜依舊沉醉在初嘗愛情的甜蜜裡,一點也沒意識到未來會有躺在床上的苦難。
他們幸福得讓人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