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的高藏藝吹了一個口哨,好一個破壞力十足的女人。
「全付?」厲戒宜問。
「是的。」
「出了什麼事?」這樣的行為不像他認識的薜清綾。
「這個她沒說,交代完要賠那些人的錢,討了立據她就走了。」
這才像他認識的薜清綾,「我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是。」孫烏葉放下一顆懸掛著心,他可以把這筆帳謄寫進帳本裡紀錄下來,不然到時候堡主還以為是他私吞,那麼他的小命就難保了。
「是那個救了你的人。」高藏藝一雙眼晶亮。
「嗯!」厲戒宜沉靜下來。
「她遇上麻煩?」魏豪假設的問。
厲戒宜的臉沒有表情。
「要調查嗎?」魏豪有點擔憂的問,大師兄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他們的恩人。
「不用,我相信她自己會解決。」厲戒宜不認為以薛清綾的身手有那麼容易就掛了。
但厲戒宜錯了!
越接近春籐堡兩年一次總結會的日期,清綾的壯舉就跟著各處分舵舵主的到來一一傳開,繼續發生砸了又砸、賠了又賠的案例,逼得厲戒宜不得不延後總結會的時間,下令先解決這個麻煩女人的大問題。
薛清綾的行為已經擾亂了整個春籐堡的總結會。
***
清綾頂著一雙熊貓眼,精神萎靡不振的領著一大群人又往春籐堡的分舵去,摸著懷中的立據,她就一個頭兩個,這些錢她什麼時候才還得完,把自己賣掉也賠不起?
這些討人厭的殺手逼得她不得不重施故計,她不想殺人,卻要欠那個「不認識的」錢,好像怎麼算都划不來。
「起洋合」的總管金歐在接到街上兄弟的通知後,已經立在分舵的大門口等候了。
薛清綾的大名在整個春籐堡的分舵廣為人知,不是她大方的拿著藍令牌花春籐堡的錢,而是他們的堡主那異於乎常的舉動,讓他們覺得這個女人對堡主而言可能非同小可。
他們春籐堡的堡主,在江湖上可是以精打細算出名的。
不是說堡主小氣,而是堡主對金錢的規劃非常仔細,對分舵和弟兄們的紅利堡主從不會吝嗇,也不會搪塞各種名目來剝削他們應得的部分,但要歸於春籐堡或其他不必要的開支,堡主嚴厲到毫不留情。
以往對那些私吞不是自己財產的人,堡主更是沒有放過的殺無赦,所以堡主在江湖上得到一個不是很值得說出來的外號。
但這個女人卻能在堡主的縱容下到處花春籐堡的錢,怎麼能不讓他們驚奇的合不攏嘴。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懷疑主子的婚事是不是有著落了?
清綾眼皮沉重的望著金歐笑,金歐也對她笑。
兩個人一樣燦爛的笑容,卻懷著不一樣的心思,一個是甜蜜中有算計,一個是懷疑中有親切。
***
厲戒宜難得擔憂的在荊瓊樓的大廳上走來走去,還不時的望向大門處,最後他察覺他的行為異常,自己錯愕的坐了下來。
他到底是怎麼了?他從來沒有如此掛心一個人的安危?
只要遇上薛清綾,他的一切作為就會出軌。
「大師兄。」高藏藝和魏豪又跑了進來,「她又砸了另外一處。」
「該死!」厲戒宜從椅子上站起來,「她在哪裡?」
「在合肥分舵的起洋閣裡,起洋閣的人已經照命令把她留下來。」
「幫我備馬。」
「已經備好了。」高藏藝和魏豪雙腿站直,宛如厲戒宜要檢閱軍隊。
「我自己一個人去。」厲戒宜的話打破高藏藝和魏豪的希望。
「什麼?大師兄,你需要人手幫忙。」高藏藝叫道,他要去看那個在大師兄的心中佔有一小部分,而且能讓大師兄坐立不安的女人到底長得有多國色天香。
「春籐堡的兩年一度會議就要舉行,你們全給我留下來監督。」
「是,大師兄。」魏豪反射性的說,卻被高藏藝打了一下,「唉啊!你做什麼?」魏豪大叫。
厲戒宜拿了劍就要出堡。
瞥見厲戒宜遠去,高藏藝怒眼對上魏豪無辜的雙眼,對於他這個師弟,他實在沒辦法。
「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高藏藝罵道:「你瞧,我們現在又跟不成。要是又出事,你負責!」高藏藝氣憤的不想搭理永遠都搞不清楚狀況的魏豪。
「我又不是故意的。」魏豪很委屈。
***
清綾被困在起洋閣裡脫逃無路,外面是一群豺狼虎豹的殺手,裡頭是一群跟前限後的跟屁蟲。
清綾臉上的一雙熊貓眼在起洋合裡也沒有消失,神經更是繃到了最高點,心中有殺手。
她望著蔚藍的天空,還是想不透她到底是招惹到哪一號大人物?不然為什麼她閒閒無事的生活會起那麼大的風波,她只不過是個不愛管閒事,也不愛被閒事管的落魄窮俠女。
那麼為什麼會變成造樣?她只不過埋了一個陌生老頭而已,怎會惹出這麼多殺手來追殺她,甚至在大白天也不見他們休息一下,再下去,不是他們殺死她,就是她在打鬥時瞌睡,讓她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再不然她也會因為得不到睡眠而精神崩潰。
清綾沮喪的用頭去輕敲木柱,看看可不可以把現在的處境給敲出一個好辦法來。
「好痛。」清綾抱住起洋閣走廊的木柱,紅了眼眶。遇到麻煩事,她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求救。
唯一的師父遠在青海,面她居無定所的朋友都交不長久,況且總不能第一次去拜訪就兩手空空,帶著一群殺手去給人家吧!這種缺得事她可做不來。
那只好拚命的麻煩那個「不認識的」,他那麼有錢,應該不會在乎那一點錢?況且她還救了他一命,這點錢應該不過分吧,所以她可不可以不要還?
清綾一想到這些比殺手更讓她煩惱的事,又用頭去敲木柱,好累喔!她第二次做好事就惹來一身腥,全賴她第一次做好事救了她,那樣算不算低消,誰也不欠誰了?
「夠了。」厲戒宜一進到起洋閣,就看到清綾抱著木柱猛敲自己的頭。她是否不想要她那顆腦袋瓜了?
清綾聽到覺得熟悉的聲音,驚訝的轉頭眨眨已經紅潤的雙眼,眼淚不受控制的滑下來,「不認識的,你來了。」聲音裡充滿脆弱。
不知從何時起,也許是因為他們同住了一個多月,也許是從清綾救了厲戒宜開始,她就已經在心底把厲戒宜當作是親人看待。
即使他們相處的那段日子不是很愉快,而且以打架作為別離的開始,但厲戒宜對清綾而言比其他人多了很多莫名的感情。
厲戒宜的眼瞇起來,清綾的眼淚讓他不好受。他厭惡看到她掉淚,莫名的感到厭惡,因為那讓他不由自主的心疼。
清綾自動的跑過去抱住厲戒宜,也不管旁邊還有沒有人在看。
厲戒宜對起洋閣的總管金歐使了個眼色。
金歐識趣的退下去。
厲戒宜沒有說話,也沒有回抱清綾,只任由她抱住他盡情哭泣。只是清綾抱他的力道讓他不舒服,他不是很喜歡被人牽制住,但還可以忍受。
清綾窩在厲戒宜的懷裡,像遇到親人一般的嚎啕大哭,她再也受不了這種被人追殺的日子,她不要再過這種沒有辦法好好睡覺的日子!
清綾在厲戒宜的懷中盡情把這些日子以來心中的挫折、委屈、驚懼的感受發洩出來。
她厭惡這種不得安寧的日子,痛根神經繃到極致就要崩潰的情緒。
清綾在厲戒宜的懷中慢慢的從大哭變成啜泣,她抹掉眼淚從厲戒宜的懷中抬頭,然後恢復正常的拍拍厲戒宜被她哭濕的衣襟,「對不起,把你昂貴的衣服給弄濕。」這下子又多了賠他衣服的錢。
厲戒宜不以為然的瞄瞄清綾難得抱歉的表情,「你惹上什麼麻煩,為什麼有那麼多殺手在追殺你?」他查不到背後的主使者,更不知道清綾究竟是做了什麼事,關係人全在追殺的過程中死亡,那個主使者狡猾又細心的掩埋所有可能知道他存在的人。
在經過這些天的追查之後,他只知道有人出天價請出殺手界的所有人,在半個月內要她的命。
只是半個月過去了,清綾還活得好好的,只多了兩個不容易消失的黑眼圈。
但要不是他中途介入發出消息,警告那些敢動她的人就得跟春籐堡交代,才讓殺手銳減,無主的殺手不會中斷對她的狙殺。再加上最初的殺手離奇死亡,也讓那些只認錢的殺手對這件事採取觀望的態度。
「不知道。」清綾哽咽的說。她沒惹麻煩,只是又做了一件好事。
「遇到殺手之前,你做了什麼?」厲戒宜換個方式問。
清綾擤擤鼻涕,「埋了一個陌生老頭。」
「什麼樣的老頭?」
「陌生老頭。」他在問廢話,她要是知道那個老頭是誰,也不會一籌莫展。
「他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禿頭?」
「薛清綾,你給我認真一點!」厲戒宜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