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的理由多了一個,因為他,她迷失了自己。
她不禁對自己面對他時的軟弱搖頭苦笑。「你笑什麼?」他的痛苦對她而言是個笑話?
朱杏搖頭,不回答他大過敏感的問題。「為什麼還來找我?」她以為他們已經說清楚了。
「我要你回到我身邊。」他只有這個希望。
聽到他的要求,朱杏悲從中來,「蕭不盡,我不是永遠不變的,不會照著你要的樣子走。」
「盧笛瑩不是我的女人。」蕭不盡突然說,這是他欠她的事實。
「什麼?」她訝然。
「盧笛瑩是石安的女人。她是王獅恩的養女,打算用來籠絡敵人之用。當年我隱藏身份,在王獅恩底下工作,和石安他們相識,但王獅息中意的人是我,他看出我有做生意的潛力,想要培植我當他的心腹,卻又怕我不能為他所用,於是用盧笛瑩來拉攏我,順便利用她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但她早已經愛上石安,所以我們將計就計,讓我娶盧笛瑩,假成親,先取得王獅恩的信任,讓盧笛瑩成為我們在王府內的伏兵,慢慢建立屬於我們自己的勢力,等實力厚實,再來對付難纏的王獅恩,會比較容易,所以當年我不得不拋棄你。而這一次我離開是因為盧笛瑩在我們竊取賬簿後,誤信王獅恩的話,被他誘回府,為他所擒,所以我不得不幫石安救出她。」蕭不盡解釋這一切原由。
「原來如此。」她終於明白。
「杏,跟我回去。」蕭下盡低下聲音要求她。
「不。」縱然心喜他沒有愛上任何人,但她卻早已傷痕纍纍;恐怕不能再無條件地繼續愛他了。
「杏,我知道這十多年來是我對不起你,我有心想要彌補,給我機會。」
「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只要你跟我回去,你想要什麼我都會幫你拿到。」
「你不可能拿到。」
「你不試怎麼知道?」
「我已經試過。」換來一生情傷。
「我再問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朱杏搖頭拒絕,跟他回去,她會再次面臨心痛的結局,她不想要再這樣虐待自己,她不會再被他的請求打動。
蕭不盡面色陰沉,沒再多置一詞。他已經追來,也已經向她解釋他的苦衷,是她不肯諒解他。是她不願給他們機會重來,他不該再傻愣愣地待在這裡,被她再三無情地拒絕,像一隻可憐蟲。
他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事來挽回她,甚至放下身段與自尊來請求她回到他身邊,是她不肯原諒他。
朱杏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的身影遠離。
她只有一顆心,不能繼續任他傷害了。
算了,也許他們真的沒有緣分。
第九章
雲繡閣再度熱鬧開張,恭賀的人潮絡繹不絕。
朱杏與小愛偷得半日閒,蹺著腳跟著朱瀟和朱盡喝茶吃甜點,稍微休息一下。
要招回因蕭不盡自作主張而四散的人馬,她可是費了一番工夫,而且最近不知為問她老是很容易疲憊。整個人懶洋洋的提不起勁,這症狀總讓她有不好的預感。
「嬤嬤,你瞧,廚房師傅的糕點還是做得那麼精緻」小愛拚命地把她最愛的甜點塞滿嘴。
「是啊,便宜了你這張饞嘴。」她笑著說。
「嬤嬤,你也吃吃看,很好吃喔。」小愛討好地拿一塊糕點遞給朱杏。
朱杏接過,就要咬下去,卻感到一股噁心湧上喉頭,她馬上丟掉手中的糕點,低下頭不停地乾嘔。
「娘,難道你......」朱瀟為心中猜測的事愕然。
朱盡瞇眼,事情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朱杏苦澀地笑了笑,「這輩子注定是要來為他還債的。」她就不能不跟他沒有任何的牽扯嗎?每次都要留一個紀念品給她。
「娘,要不要讓他知道?」朱盡小心翼翼地問。
「不,我絕不要再跟他有任何接觸,聽清楚了嗎?」
「知道了。」可是不說真的好嗎?只怕蕭不盡知道後會把雲繡閣拆了。
「對了,我想跟你們的酒鬼師父成親,你們說好不好?」她問兒子們的意見一次解決兩個問題,多好。
「娘,你說什麼?」朱瀟驚跳起來。
「娘要跟酒鬼師父成親」朱盡瞠目結舌,多年來都沒有冒出火花,娘怎麼突然要和酒鬼師父廝守一輩子?
「你們不贊成?」
「當然不是。」朱瀟和朱盡一起搖頭。
「那不就得了?」
「但是..這樣好嗎?」怕是有人會不同意。
「我心意已定,你們什麼話都不用再說,把你們的酒鬼師父給我叫回來拜堂就行。」也讓她對蕭不盡說的謊言變成真的。
「可是你肚子裡是別人的孩子。」朱瀟和朱盡異口同聲地說。
「你們酒鬼師父會介意嗎?」她反問。
「嗯......不會。」當年酒鬼師父還吵著要娘把大哥或他讓給他做義子,不然娘嫁給他也行,那他就有兩個現成的兒子叫他爹,不過都被娘拒絕了。
「那不就結了?」
朱瀟和朱盡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下子他們不說都不行了,他們不能讓娘亂來,犧牲三個人的幸福。
朱杏注意到他們的不對勁,警告他們說:「你們這兩個兔崽子,不准再給我搗鬼,聽到了沒?不然你們就準備沒我這個娘。」
撂下狠話,她轉身出去準備今晚雲繡閣的生意。
朱盡的眼珠子轉了轉,「大哥,如果把這個消息稍微透露一點給莊主知道,你想咱們會不會活得過今年?』
朱瀟苦笑,「小弟,比起自己的小命,我更不能接受娘的做法,她明明還是愛著莊主嘛。」
「可是酒鬼師父要是知道我們把娘送給別人,不曉得會不會更生氣?」朱盡無力地問。
「一次得罪兩個大人物,我們的皮要很小心地保管了。」朱瀟肯定地說。
「大哥,你會力挺我到底對不對?』
朱瀟瞥他一眼,「我能不挺嗎?小弟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朱盡嘿嘿笑著,兄弟有難同當的感覺真不錯。
****
清晨天未亮,黑夜與白天交替之際,雲繡閣的姑娘們正要進人夢鄉,一道無聲的暗影聞人老鴇的房間。
「啊」短促的聲響消失在房裡。
轉眼之間,朱杏已被帶離雲繡閣。
她用盡力氣拚命捶著蕭不盡的背,不停地叫嚷著,「蕭不盡,放我下來!」
他竟然敢綁架她!
「蕭不盡,放我下來,你聽到沒有!」他的背好硬,打得她的手好痛!
任憑朱杏怎麼拳打腳踢,怎麼嘶聲吼叫,蕭不盡好似不痛不養,完全不吭一聲,直到把她帶到他的行館為止。
在他的勢力範圍內,她絕不可能輕易逃走。
朱杏被放在床上,在確定有身孕之後不到一天,她馬上落人虎口,實在令她難以相信。
「這裡是哪裡?」這個悶葫蘆裝那種嚇人的臉;她看了就有氣。
「我的行館。」
「你不能這樣做」朱杏低叫。
「我早該這樣做了。」
蕭不盡將她困在她與床板門,狂怒的臉龐正對著她。
她無路可退,只能悶悶地問:「你知道了?」
「你竟然想懷著我的孩子嫁給別人!」
「那兩個可惡的小子,我要縫了他們的嘴。」朱杏罵道。
「你沒有那個機會!」他不會讓她動他兒子們一根寒毛。
「你根本不用生氣。」
「我是孩子的爹,你還叫我不用生氣」他快氣瘋了。
朱杏低頭,「我沒有說你不是。」
「那我是你肚子裡孩子的爹,你竟然還敢真的想嫁給別人?」
「但......你是我的嗎?」她很懷疑這點。
「肚子裡的孩子不就是證明嗎?還是你要我再證明一次?」蕭不盡威脅她說。
朱杏馬上搖頭,「不用了。」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又被兩個兒子出賣,落得進退維谷的處境。
「朱杏,你給我聽清楚,我絕不會讓我的孩子再離開我半步。」蕭不盡憤怒地說,他無法再忍受那樣的事。
「其實你不用在意的,我可以自己養孩子,況且也有人願意幫我養。」朱杏低聲說,他實在是反應過度。
「我沒必要在意?」蕭不盡挑眉。
「真的沒必要。」
「你要我再說一次嗎?我絕不准我的孩子認別的男人當爹,你給我搞清楚這一點。」他沒有這麼窩囊。
「如果當年我為了孩子嫁人,你的孩子不照樣也叫別人爹,我現在只不過是做以前該做的事而已,我現在做還嫌晚了呢。」朱杏撇嘴道。
「說到底,你還在介意當年的事。」
「要是怪你,我不會生下孩子。」
她的話澆熄了他的怒火,他歎口氣,道:「杏,過去是我不對,難道我們不能重新開始?我們已經浪費太多時間。」
這會兒換朱杏歎氣,「是我的心不肯。」
「什麼意思?」
「不盡,不是我不肯原諒你,是我的心不想再愛你,是我的情害怕再愛你。愛你太沉重,不是我這個平凡的弱女子承受得了的事。」在感情上,她脆弱得不堪一道小小的海浪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