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音打開門,沒有看見她熟悉的笑臉,她停下腳步,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扯了扯,略微僵硬起來。她輕輕的關上門,抹去她突生的失落感受,那是不該有的。
她走到宮靜翔的桌前交上一份資料,這是她來的目的,「這是兩家合作的契約,請過目。」
「辛苦你了。」他還埋首在公文裡。
「這是我應該做的。」曉音的語氣不自覺的冷了幾分。
「請坐,我再等一下就好了。」他的眼睛還直盯著計劃書,沒有察覺到異樣。
「我站著等就可以了。」她的聲音變得低冷。
「你請坐好嗎?」宮靜翔從辦公桌上的公文內抬頭。她是怎麼了?為什麼聲音中隱含著怒意?曉音依舊站著。
「你為什麼生氣?」他視她為朋友,不喜歡她如此的客套、疏遠。她明知道他送花給她的目的也沒見她不悅,為什麼現在他沒做什麼她卻生氣了?
「你怎麼會認為我在生氣?」曉音平靜的問,她不認為自己在生氣,她絕對沒有生氣,況且她也沒有生氣的理由。
「沒有嗎?那你為什麼要虐待自己的腳?」
「我喜歡站著。」她的表情平淡。
宮靜翔不再說話,也許是他的感覺錯了,他看了曉音一眼又埋首公事中,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又抬起頭來。
「真的沒有事?」他不放心的問。奇怪,曉音都說沒事了,為什麼他就是不能安心?
「你看我像有事嗎?」她不是完整無缺的站在他面前,他有眼睛不會自己看?
「告訴我好嗎?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他要求道。
「我沒事。」
「真的?」他不相信,一點都不相信。
她神情平靜的看著他,「你要我說幾遍?」
「好,我相信。」宮靜翔壓下擔心,埋首工作中。
曉音看著他快速的評下報表的優缺點,也瀏覽過她帶過來的合約,簽下自己的名字,「好了,離開前別忘了將另一份交給我的秘書。」
「我知道了。」曉音接過合約就要離開。
「曉音。」宮靜翔叫住她。
她回過頭看著他。
「花。你忘了的。」他漾著笑,不曉得從哪裡變出一束滿天星遞給她。「對不起,最近很忙才會那麼多天沒去找你。」
曉音伸手接過,看著手中的花,她迷失在宮靜翔帶著似有若無情愫的眼眸和燦爛的笑意下。
他竟然連她來碟穎集團也不放過,這個男人真的是太卑鄙了!
可是她為什麼就是不把花砸到他頭上算了?
曉音就這樣捧著花呆呆的一步步走離宮靜翔的辦公室,心裡想著,她應該生氣的,但為什麼就是找不到被他戲弄的感覺?
「曉音,別忘了期待下一次喔。」宮靜翔皮皮的說。等忙完了手頭上的事,他很快就會去找她的。曉音聞言皺下眉,十分的迷惑。她真的完全沒有生氣?這怎麼可能?
她不知道她的嘴角已經悄然的勾了起來。
☆ ☆ ☆
「曉音,午安,你的滿天星。」宮靜翔又悄然的闖入秘書室,順手將他所帶來的滿天星插入曉音早已準備好的花瓶中。
「宮總,午安。」曉音見怪不怪的抬起頭來,看向這三個月來以捉弄她為樂的男人。
她還是想不透自己到底有什麼地方可以讓宮靜翔感到有趣,還讓他送了三個月的花給她,而且都只送滿天星?
她相信她對宮靜翔的態度已經冷到不能再冷,但他為什麼還不打算停手?
難道他不怕有一天如果她真的對他的假追求動心,她會很難纏嗎?
他真的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傢伙!
宮靜翔對她的無動於衷只是笑了笑,絲毫不以為意,面對她,他的臉皮是被她鍛煉得越來越厚了。
「曉音,知道我為什麼送你滿天星嗎?」他的媚眼依舊散發出八百萬伏特的電壓包圍著她。
「因為你無聊。」她力圖掙脫他散發出來的魅力,因為她是如此的意識到他的存在,她不要成為他遊樂下的犧牲品。
她承擔不起。
聽到曉音有別於這三個月來,千篇一律以「不知道」來回答的答案,宮靜翔不禁開心的大笑出聲,「總有一天等到你。」
他望著曉音在他大笑中依舊不變的神色,他漸漸收回笑聲,「你真是一點好奇心也沒有。」他無奈的話語中帶著溫暖的笑意,「因為我覺得滿天星很像你,你的笑容像嬰兒的微笑。」
他望著她驚訝的笑了起來,「你臉紅了!」他記得她只在他送花給她的第一次有反應,等了那麼久還是讓他等到了。
這一刻,他覺得之前所受到的拒絕都得到平復。
宮靜翔像發現實物一般興奮的語氣,讓已經無措的曉音更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有不說話的任自己的臉紅了又紅。
她對他越來越不能無動於衷。
「你臉紅時真的很漂亮。」他非常喜歡看見曉音有表情的模樣,那比完成一件艱巨的工作,更讓他感到滿足和快樂。
尤其偶爾在她會突如其來的慌亂後,努力維持她一貫的冷靜,更讓他的心中有種暖暖的感覺產生。
宮靜翔好整以暇的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我們去吃午餐吧?」他鍥而不捨的要求。
「不要!」曉音嗔怒道,再次惹得他大笑。
曉音對他的表情越來越豐富,不再冷冰冰的不見波動,不曉得為什麼他為此感到快樂。
「好傷我的心。」他含笑又故意的抱怨著。
「你沒有心。」曉音冷冷的望向他。
「我投降。」宮靜翔的雙手半舉著。
「我真的希望你到此為止。」不然她不保證接下來的後果。
「我只是想交你這個朋友。」說完這話,不等曉音回應,宮靜翔帶著心滿意足和捉弄成功的笑容走入總裁辦公室。
對宮靜翔的話,曉音愣了一下,隨即在心中啐道:無聊的人,哪有人這樣交朋友,簡直像在追女朋友!
雖然她真的在心中犯嘀咕,但良久之後,她才成功的抓回自制力,重新埋入工作裡,選擇遺忘剛才的悸動。
她心裡很清楚,宮靜翔並不是真的對她動了感情,純粹只是因為好玩才會捉弄著她玩。
但為何知道歸知道,心還是依舊亂得讓她無法忽視?
她真的不想失落的。
☆ ☆ ☆
宮靜翔含笑走進辛原煒的辦公室,金語彬也正等著他。
「你們找我來到底有什麼要事?」面對好友陰霾的臉色,他還有心情說笑。
「別這麼笑好嗎?」辛原煒不忍的說。
「為什麼,到底怎麼了?」他剛對曉音大有斬獲,怎麼能不高興,但他們的表情幹嘛那麼凝重?
「靜翔,什麼時候搬出宮家?」金語彬對著一臉笑意的宮靜翔問道,他太清楚快樂一向與他這個朋友無緣,即使宮靜翔總是笑得那樣的開心。
望著宮靜翔表面的快樂只會讓他更加感到心酸。
金語彬此話一出,宮靜翔不著痕跡的關上門,不讓他們的談話被曉音知道。
「還沒那個打算。」宮靜翔雖然笑著,但笑意卻未達眼中。
「為什麼還要繼續待著?你對那個家早已仁至義盡。」辛原煒為宮靜翔抱屈,他為碟穎集團盡心盡力,卻絲毫不見他的父親有任何的表示。
「那是我的家。」宮靜翔知道,但他卻無力也不想去擺脫。
因為只要他一想要離開宮家,他的腦中就馬上浮現母親悲傷的容顏,他向母親發過誓他不會離開宮家。
「看見宮辭宏對你的態度,我會以為他是你的仇人,而不是你的父親。」辛原煒含怒的說。他一直想點醒靜翔的執著,但好像說了也是白說。
自從靜翔的母親死後,都已經過了快二十年,他的父親變本加厲的對他,而他卻還沒能從他母親的遺言中解脫。
「他是我的父親。」宮靜翔的笑容裡多出了無奈,他永遠也不能去否認這件事,即使他的父親對他早已無情也無義。
「你!」辛原煒氣得無話可說。說了那麼久,靜翔卻依舊執意如此,不知道他的口才是不是真的那麼差?
「我聽到一個壞消息,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金語彬點起煙吸了一口,然後吐出煙霧。
宮靜翔不說話。
「打算如你父親所願?」金語彬知道自己說什麼也不能改變即將成為事實的事情,但他真的期望這件事能讓宮靜翔搬出宮家那間對他而言有如人間地獄的牢房。
宮靜翔沒有回答,眼光飄向遠方,瞧不出有任何的喜怒哀樂。
望著宮靜翔的靜默,辛原煒對他的父親宮辭宏就有滿肚子的氣。
「為什麼你就得從碟穎集團的基層職員做起,而你的弟弟靜武一留學回來卻可以一躍為副總經理?你知道這樣對你來說是何其不公平!」辛原煒為好友抱不平。
靜翔從留學時就在碟穎集團海外分公司從一個小小的職員做起,他付出的努力不知比別人多出了多少倍才爬上現在的地位!
他知道宮靜武升副總這件事恐怕也改變不了靜翔那有如超合金固執的心,但不說他憋在心裡真的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