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那麼多,一點都撫平不了他受過的傷害?
為什麼他一點都不能珍惜她的存在?
宮靜翔沒有注意到她對他說的話,臉色變得越來越深沉。
曉音咬著嘴唇,只想趕快離開這裡,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可不可以知道她痛恨他放不開宮辭宏對他的傷害?他那樣子好似她對他的關心只是無足輕重的,她所有的付出只是一個大笑話?
「再也無法改變了吧?」宮靜翔悲傷的說,事實已成定局,他以前的努力付諸東流。
說來可笑,這樣的結果好像也沒有他預料中的難以承受。
曉音再也受不了的將手中所有的帳本全往他的身上丟,引起他的注意。
「曉音,怎麼了?」宮靜翔迷惑的抬頭。
「我恨你!你怎麼能夠這樣對我?!」她憤恨的叫。
「你在說什麼?!」他為曉音激動的話慌了手腳。她怎麼會突然這樣對他說,發生什麼大事了?曉音紅了眼眶,「我恨你!」她哭不出來,她只覺得怎麼會這麼可笑,她的付出、她的愛竟然比不上傷害他的人。
她做得再多,他也只在意那個不懂得珍惜他的人對他的傷害!
宮靜翔被震得呆了好一會兒,「到底怎麼了?」他想要走近擁抱她卻被她問過。
「別碰我!我從來不知道我可以這樣恨一個人。」曉音不信的搖頭,心中強烈的痛楚讓她想大笑。
她覺得愚蠢,她覺得自己好傻,明知他從頭開始就不是發自內心想跟她在一起,她還是傻傻的愛上他。
他只是順勢利用她的出現,給他自己一個可以離開宮辭宏的借口,阻擋再次的受到傷害。
她的所有只是一個贈品。
「我做了什麼?」宮靜翔不安的問。
「你怎麼能夠這樣對我?!」淚水滑下臉頰,她更加無法忍受自己的懦弱,在他面前哭泣。
「我沒有,曉音,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就因為你什麼都沒有做,而我卻做了那麼多,我才可悲。即使做得再多,你還是什麼都沒有看見。」曉音痛苦的情緒完全爆發出來。他怎麼能夠遺忘她的存在,讓她在這段日子裡的努力付之流水?
她在他心中到底算什麼?!
「我沒有!」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曉音,你到底是怎麼了?」宮靜翔一臉的迷糊。他到底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讓她氣成這樣?
「我要回家。」她不要再待在這裡,她要崩潰了。
「曉音?」
「不要叫我,我不要跟你講話!」她霍然回頭怒瞪他。
宮靜翔對她莫名其妙的怒氣開始不滿,「請你把話說清楚,我到底是做了什麼事讓你那麼生氣?!不說清楚,我們誰也別想踏出這個房門!」他咬牙道,完全無法理解她到底在生什麼氣。
曉音低低的道:「你不愛我。」她在這一刻竟然如此清晰的注意到這件事,她沒有辦法再對這項事實無動於衷。
他不愛她,從來就沒有愛上她。
「我愛——」宮靜翔急道。
「別說!因為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話。」曉音搖頭,她只相信她看見的事實。
她以為她可以讓他完全開心,可是她已經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她永遠都戰勝不了在他心中已經劃下的傷痕,憑她的力量也拔除不掉深釘在他靈魂的芒刺。
他永遠都會把宮辭宏對他的傷害記在心中,她的愛撫平不了。
曉音斷然拒絕宮靜翔第一次鼓起想對人表示愛意的勇氣,他的情感在下意識中縮了回去,不敢再暴露自己的脆弱。
「我……」他不知道除了說愛她,他還能怎麼安撫她,可是她不要他的愛。
曉音拒絕他的愛?宮靜翔為這個認知感到慌張。
「不管你再說什麼,我都只覺得虛偽。」她的心已經被他的行為弄碎了,無法再相信他。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傷心。」他還是不明白造成她那麼傷心的原因,大突然了,他只不過說了幾句話,她為什麼生那麼大的氣?
「你知道,可是你卻從來都不去面對。」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你就永遠都不知道吧!」曉音大吼出聲。
「你為什麼這樣無緣無故的對我發脾氣?」她太無理取鬧了。
「我沒有發脾氣。」她只是心痛。
「那——」
她把所有的帳本往他身上丟,「夠了,夠了,我受夠這一切了!」她不要再聽他說話,她不要再看見他。
宮靜翔被她激烈的舉動嚇到。
「這些你自己查吧。」她覺得好累,她要這一切都從她生命中消失,她不要再這樣不值得的付出,她不是那麼偉大的人,她不是!
「你不能留一團問題給我,然後就這樣走了。剛剛一切都還好好的,為什麼一下子你會發那麼大的性子?」他一定要問清楚。
「我恨你,因為你利用我對你的愛去對付你父親。我只是你的借口,好讓你可以反抗你的父親,引起你父親對你的注意。你只重視那個不愛你的父親,我什麼都不是。」曉音酸楚的說出她的感受。宮靜翔對她的話愕然相對。
曉音越過他,疾步的走出宮家。
宮靜翔呆了好久,慢慢的回過神來。他要去醫院,他必須去醫院,他真的如曉音說的那樣?
他不相信!他絕對沒有利用曉音。
他是那麼的愛她啊!
宮靜翔手緊緊的握成拳,弄痛了自己卻沒有任何的感覺。
☆ ☆ ☆
到了醫院後,宮靜翔又受到另一個打擊。
「爸他死了?」他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個人都呆了。
「是的,在你走後不久。」宮靜武的眼眶是紅的,顯然剛哭過。
「我可以去看看他嗎?」宮靜翔淡然的問,他對宮辭宏的死竟然是感到平靜,沒有恨、沒有愛,他對宮辭宏的所作所為早已經釋懷,卻沒有發現他對父親感情的轉變,他已經不在意他父親到底愛不愛他,而他卻還對曉音做出那麼過分的事。
「還在原來的病房裡。」宮靜武難過的說。
宮靜翔走進了原先的病房。
他慢慢的走到病床前,對著安詳得像是沉睡的宮辭宏,喃喃自語的說:「爸,你就真的那麼恨我,恨到連最後的一次機會都不給我,連一次機會都沒有給過我。我不是他,從來就不是,可是你卻從來沒有真正的看到我,你只看到了他,看到那個你恨的人。對你而言我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宮靜翔為自己曾有的傻,苦澀一笑,「我曾經為了你的絕情恨你,恨你為什麼你從來都不愛我,但爸,我現在感謝你,從來沒有像這樣感謝過你,謝謝你這樣對我,讓我對你沒有一絲的遺憾,沒有一絲的愧對,可以清楚的繼續走下去,無愧的過我的人生。」他對父親已經盡其所能,那麼父親不能愛他並不是他的錯。
對著宮辭宏說完話,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眼睛閉了又張開,不再留戀的走出病房。
他要去追他最摯愛的妻子,重新得回她,他會讓她相信他有多愛她。
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他絕不再錯過。
☆ ☆ ☆
「曉音。」宮靜翔敲著房門,眼神深幽而迷濛。「你開門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他低聲哀求她。
曉音在房裡不言也不語,面容悲慼。
她不是要他在親情和她之間做個選擇,她只是要他重視她愛他的心,至少要比只懂得傷害他的人來得多。
也許她的愛對他微不足道,但她真的在努力,她真的做了所有她知道的事,也許不是十全十美,不能讓他全然開心,可是他不該把她的存在壓低到比一個只知傷害他的人還不如。
對於他傷害她的行為,她心酸得無法面對他。
宮靜翔疲累的將頭靠在門上,「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覺中傷她那麼深。
他只是陷在那樣渴求父親愛他的情境中無法自拔,畢竟三十年的習慣不是一夕間就能改的,以後他會更小心,不會讓她覺得他不重視她。
曉音捂著臉無聲的啜泣著。她不知道她會這樣的脆弱,她不知道她會這樣的無力,她不知道她竟是這樣奢望他愛她,像她愛他一樣的深。
宮靜翔痛苦的說:「音,我求你,不要這樣對我,我需要你。」他已經承受太多的悲傷,再也承擔不起她再一次的拒絕。
她是他最渴望的人,她是他唯一的僅有,是他生命的支柱,他期盼的一切,他不是有心要傷害她。
聽到他聲音裡澎湃的感情,曉音不捨的走到門邊,將頭靠著,淚無聲無息的落下。
她還是沒有辦法原諒他,無法走出這個房間面對他,她不知道下一步她還能對他做什麼。
她已經付出了所有卻得不到一點他應有的回應。
「音?」她在裡面做什麼,為什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讓我靜一靜。」曉音哀求著,「求你,讓我靜一靜。」她要決定她該怎麼做,他的聲音會混淆她的理智,她絕不能再走錯一步,她好害怕如果再像今天這樣強烈的體認到他不愛她的事實,她會做出不可饒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