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歷歷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在遼闊無際的天空尋找。
「被風吹散了……你看,那裡有一艘船。」
「不是船。」歷歷很快的接口,「只有笨女人才會把飛機看成船。」
「就算它是飛機好了。」玫瑰笑了笑,坐起身來,「歷歷,你爸爸是戚季予嗎?」她發現她眉眼之間的神韻和他很像。
「你怎麼知道?你認識我爸爸啊?」
「嗯,我是你爸爸買回來的……女奴。」她苦澀地開口。
「女奴?」歷歷天真的問:「女奴是幹什麼的?」
「就是幫你爸爸洗衣煮飯、伺候他……」為他生孩子。玫瑰驀地紅了臉。
「那不就跟阿嬌一樣?」歷歷見她點頭,小臉皺了起來,「阿嬌最討厭了,每次都不准人家做這做那。」
她皺著鼻子,裝腔作勢地學道:「歷歷,我跟你說,小孩子就是要乖乖地,大人才會疼你說。」
她吐了吐小舌頭,「我才不要聽她的話。」
玫瑰笑了,摸了摸她的頭髮。她覺得歷歷不是壞,只是古靈精怪了點罷了。
歷歷突然紅了臉,有些忸怩的開口,「阿姨,你叫什麼名字呀?你長得好漂亮唷,好像洋娃娃,眼睛綠綠的,頭髮紅紅的。」
「我叫玫瑰,你也很漂亮呀!臉紅通通的,像蘋果似的。」
「玫瑰阿姨,你可不可以不要像阿嬌一樣,因為阿嬌身上都臭臭的,可是你好香。」說著,她人已經巴過來,自動膩進她懷裡。
玫瑰有些訝異,也有些動容,她是何時收服了這個小惡魔的心?手輕輕攬住她,撫著她的背。
「你可不可以不要當爸爸的女奴?爸爸有阿嬌煮飯給他吃了,而且他根本很少回來吃,每天都只有我跟阿嬌,因為他是總裁,他很忙的……你不要當女奴,當我媽媽啦,我好喜歡你抱我喔!」玫瑰阿姨的懷抱很舒服,她如果願意抱自已,她就願意當一個乖小孩。
玫瑰眼一紅,彷彿看到小時候的自己,想媽媽的心情……
「玫瑰阿姨,我肚子餓了。」
她拉著她起身,綻開一個真心的微笑。「那走吧,我們回去,阿姨做好吃的潛艇堡三明治給你吃。」
戚季予是個名人,一個大集團的負責人,是社交場合中的一個閃亮之星,也是眾多名媛淑女心目中最最理想的金龜婿。
他的家世背景再加上出眾的外表,讓他往往成為八卦雜誌競相報道的焦點,可他痛恨被媒體包圍,厭惡成為刺激雜誌銷售量成長的工具。
他希望人們能將注意力放在他的經營手段與管理理念,而不是好奇他第二任的夫人究竟是哪家千金。
此刻他正憤怒的摔下話筒,「該死的!」
一旁他的特別助理陳聲,面無表情的等候總裁的指示。
他是戚傳光派給戚季予的人,是個難得的人才,而且懂得分寸。
當初戚季予毫不猶豫的納用他,而他的表現更證明他是對的聲叔的忠心不但對老頭子,也對他。
戚季予抬起頭來看著陳聲,「那個別腳的傢伙逮到謝泱璇沒有?」
「他說還需要一點時間。」
「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他,我要謝泱璇從此滾出我的生活。」剛剛一本新雜誌出爐,封面斗大標題寫著企業鐵人傳佳話,戚氏總裁與謝家千金好事近!
他不能忍受這種子虛烏有的捕風捉影,那個謝泱璇即使有一個能在金融界呼風喚雨的老爸,也別妄想操控他!
「女人都是笨蛋,相信謝泱璇是個容易引誘的女人。」意思是叫那班拿他錢辦事的傢伙爭氣點。「趕緊抓到她的把柄,讓八卦媒體熱鬧一下,好叫她沒那閒工夫再對媒體亂放話。」
陳聲點點頭,馬上轉身出去交代。
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他一接,口氣不太好的嚷了聲,「喂?」
愈聽,他眉頭皺得愈緊,一句咒罵又忍不住脫口而出,「該死!」
戚季予扯掉了領帶,駕著跑車在往淺水灣的路上急馳,一路上飛奔的警車、救護車、消防車,嗚嗚的警笛聲響得他更加心煩氣躁。
車子行進到一向寧靜祥和的高級住宅區,遠遠地他就看到他那棟上億別墅正冒著煙!
門口居然還有SNG轉播車?!他冷笑了下,他戚季予更是承蒙媒體的厚愛了,才剛成為八卦雜誌的封面人物,現在又成為社會新聞的重點新聞。
一下車,一群人即包圍了過來。
「戚先生,你對這場火災有什麼看法?聽說是你家傭人縱的火……」
「戚先生,你想財物的損失大約有多少?」
一群記者追著他跑,鎂光燈不斷的閃著。
「滾開!」他氣急敗壞的大吼,把大家都嚇了一跳,全都噤了聲。
「爸爸!」在救護車邊的歷歷瞧見了他,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身體還濕答答的滴著水。
「你沒事吧?」戚季予有些不自然的推開女兒,可話裡濃濃的憂心是掩飾不了。
別墅放眼望去,消防員和警員穿梭著,看樣子火勢已經控制住了,只是濃煙還不斷的往外冒。
「這是怎麼回事?你玩火嗎?」他忍不住嚴厲的對歷歷吼問,早上的時候,阿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打電話來給他,說她要辭職,歷歷老愛折騰她這把老骨頭,她實在吃不消。
她說反正自己現在找來一個「女奴」,而且看樣子歷歷也滿喜歡她的,那她就可以放心走了。
那時他埋首公事,正忙著,三兩句話安撫下阿嬌,說一切等他晚上回家再處理。誰知道,才到中午就發生這種事。
「不是我!」歷歷委屈的說,「玫瑰阿姨說沒事的,結果就變成這樣了!可是……我們也不是故意的!」
「玫瑰?她在哪裡?」這可惡的小女奴,竟然給他捐出這樣大的樓子!
歷歷手往警車的方向指,「她在那裡,警察伯伯說要問她話。」
戚季予不耐煩的排開團團包圍住他的記者走了過去,這些記者像蒼蠅一樣,甩都甩不掉,這對一向低調不愛曝光的他而言,簡直是另一場災難。
「玫瑰,你到底做了什麼?」他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口氣也帶著濃濃的火藥味。
「這是意外。」玫瑰也快被煩死了,尤其她的手痛得要死,被油燙著的手,都紅腫起泡了。
「意外?!」戚季予怒瞪著眼,「兩個字就讓我的房子變成這樣!」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可以解釋的……」
可他完全不給她機會,劈頭又是一陣痛罵,「我真是瘋了,花了一百五十萬美金買你來燒我的房子!」
受不了被冤枉的玫瑰轉頭就想走。她不知她的主人是吃錯了什麼藥,火氣那麼大,她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一定和他吵翻天。
「你想去哪裡?」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之猛,把她手上被燙傷的水泡都擠破了。
「呀!」好痛!她忍不住眉頭皺起。
戚季予發現她的異狀,不讓她把手抽回去,拉起來看。一看之下,他整顆心幾乎要提到胸口。
「你這該死的蠢女人!」
這時突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衣服,他低頭一看,歷歷正微仰著一張小臉,疑惑的說:「爸爸,你為什麼對玫瑰阿姨那麼凶?」
一旁的警察也忍不住插話,「戚先生,你誤會白小姐了,事實上若不是她,可能你的損失會更大喔。」
「什麼?」戚季予心不在焉地應著,他現在滿心掛意玫瑰的傷勢。放掉她的手,他摟住她的腰,想盡快帶她去醫院擦藥包紮。
「根據白小姐的筆錄,她今天一上午都和你的千金在後花園裡玩,是突然悶到一陣煙味,循味而去才發現廚房爐子上的油鍋被燒破了一個大洞,火勢因木製的裝潢而蔓延開來。
「白小姐情急之下,衝進屋裡救火,才被沸騰的熱油濺傷……」
去超市買東西的阿嬌一走近別墅,才發現屋子前怎麼圍了這麼多消防車和警車,鬧哄哄的一片像出了什麼大事情。
「啊!死了,我忘了自己在煮東西……」看到別墅還冒著煙,她整個人都慌了。
連忙跑近,發現先生還有歷歷及玫瑰小姐都沒事地站在外頭講話,她的心才稍稍定下來。
「先生,你們有沒有怎麼樣?對不起!」阿嬌愧疚的直鞠躬道歉。
戚季予歎口氣,疲累地交代著,「帶歷歷進屋子去,換件乾衣服,屋裡頭清一清,等我們回來再說。」
歷歷拉著他的衣擺,「爸爸,你們要去哪裡?我也想跟。」
他只是冷冷的移動腳步,讓衣擺自動抽出了歷歷的小手,「阿嬌,還杵在那兒幹嗎,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說完,他一臉陰鷙地攬了玫瑰上了他的跑車。
「我們要去哪裡?」
車內,靜默了好半晌後,玫瑰終於忍不住地問。
「醫院。」
她看著自己的手,痛久了,已不感覺到痛了。「你不該對歷歷那樣冷淡。」
今天在花園裡,歷歷跟她說了很多,包括她沒有媽媽,爸爸更是一個月難得看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