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沒問題呀。」他一臉詭計得逞的得意樣,嘿嘿的笑了出來。
這一招既可以趕走這個師兄,又能看師傅出醜,真是兩全其美,好得不得了聘。
瞎子王也開心的笑了,這個情報能替他賺多少錢呢?
***
什麼叫做她乖乖的待在屋子裡。別跟過來礙事?
傅蘭馨小心翼翼的跟著那對師徒身後,躲躲藏藏、鬼鬼祟祟的。
到底他們要去於什麼壞事?大概是怕她去告官、所以才不讓她跟著。說得好聽,什麼怕她出來給官兵見著了,會被逮回王府去。
官兵們才不會來這裡哩,又臭又髒又亂的,誰會來呀!
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跟著他們的腳步穿梭在破敗的小巷,一陣霉味和臭味襲來,濕滑的地上泥濘不堪,她掩著鼻子皺著眉頭道:「這是什麼地方,這麼臭!」
「柳大哥!」一個衣衫襤樓的小孩,捏著一個髒兮兮的饅頭。從一扇破門旁站了起來,興奮的大叫著。
「啊,小三子。」柳馭煙開心的摸著他的頭,「又長高隊是個小大人了。你娘在嗎?」
「在呀!柳大哥,我已經高過小柱子了!很快就能幫你做事。」他得意的告知,「我去告訴大家你來了!」
他拉著他的手,往巷子裡邊走邊喊,「柳大哥來啦!柳大哥來啦!」他興高采烈的喊,許多人陸陸續續從陰暗的角落走出來,慢慢的聚攏,將柳馭煙給圍住。
傅蘭馨看著巷子裡的窮困和絕望,有點心驚,她沒想到就在天子的腳下,居然還有這種地方。
小孩們衣不遺體的在巷內穿梭,幾個枯瘦的老人圍著一個小火堆取暖,半倒的門裡隱約傳來呻吟和哭泣聲。
居然有人過著這種生活?這裡看起來比大雜院糟糕一百倍。
看他們師徒的樣子似乎跟這些人很熱絡,他們骯髒的臉上寫滿了熱誠和感激,他們是真的歡迎柳馭煙。
「王大嬸,你肚子又更大了,就快生了吧?」
挺著大肚子的女人笑道:「是呀,就這幾天了。張產婆說了,我肚子一疼她馬上會過來,柳師傅呀真謝謝你幫忙了。」要不是柳師傅交代過,張產婆怎麼肯來幫她接生?
「這有什麼,到時候我叫程非來給你燒水。」
她喜得眉開眼笑的,但還是客氣的說:「唉用,那怎麼好意思呀,真是麻煩你們了。」
「沒關係啦,王大嬸。」程非哀怨的低響,「一點都不麻煩的。」好人有分很多種,他是勞力做好人,他師傅就輕鬆了,用嘴巴做就行了。
「柳師傅,我家那口子病好多了,上次的補藥還有剩,你拿回去或許還用的著。」
柳馭煙笑著搖手,「張大媽,張伯身子骨還這麼虛,東西當然要留著給他補身子,我拿回去也沒用,擺著又不能救人。」
「那我就收著了,真是多謝了。」張大媽感激的說:「你又給我們家阿郎工作,又幫我老伴抓藥治病,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
「那就不謝啦。」他笑瞇瞇的,「我今天是來發薪的,上次慶王府的工作賺了不少,大伙可以過個好年了,」
「柳師傅真是好人,一有工作就找我們那群沒用愛喝、愛賭的男人去做。」
「要不是你幫忙,我們一家子都餓死啦。」
張大媽道:「那些男人哪,一拿到錢就急著去喝酒、去賭錢,也不管家裡的老人小孩在餓肚子,唉。」
「還好柳師傅不嫌這裡歐,肯過來把錢交給我們這些婦道人家。」
「我當然喜歡來這啦,每次一來,你們就急著捧我、讚我,把我奪得無所不能,我愛聽好聽的當然就喜歡來噗。」
眾人聽他這麼說,都笑了起來。
傅蘭馨聽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都是跟柳馭煙話著家常,大家一臉興高采烈。
他對身處這種地方似乎很自在,被那些人包圍也相當快樂,一點都不覺得尷尬或是有嫌棄的樣子,
「他常來呀?」她問一個坐在石階上的瘦小老頭,也一屁股坐在他身邊。
老人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露出缺了好幾顆牙的嘴,「本來嘛!我是不會跟你這種人說話的,不過你想也不想的就往我老頭子身邊一坐。」他在她肩膀一拍,「不錯!不錯。」
這種人?哪種人呀?
「我老頭子人窮又潦倒,什麼都沒有就只剩下一點點骨氣。小子,骨氣你懂不懂?」
她一臉狐疑的看著他,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於是順著他的話說:「我懂。」
「聰明呀!」他用力的又拍了他一下,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不錯!像你這種年輕公子哥,不盛氣凌人欺侮老叫化子的少嘍。」更別提和他坐在石階上了。
「「我幹嗎要欺負你呀?」她莫名其妙的問。
「問題應該是,你跟來幹嗎?」柳馭煙站在她面前,雙手抱在胸前,臉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他還以為聽錯了,一直覺得聽到她的聲音,原來這個任性丫頭真的跟來了。
「我不是罰你在家裡面壁反省嗎?師傅的話都不聽,晚上別想吃飯了。」
「哼。」她輕蔑的哼了一聲,「我又沒錯,於嗎要反省?你不給我飯吃也沒關係,程非會幫我弄的。」
「你沒錯劉寡婦就不會來擰我.的耳朵,說我教徒不嚴。」他瞪了她一眼,「偷看人家洗澡,還連續兩次n」呵呵,也不怕看出什麼問題來。
「都是你害的你還敢講。」要不是他戲弄她,她也不會被隔壁的大嬸當成色狼。
「別吵啦。」老人笑嘻嘻的拿出一個酒葫蘆,「來,兩個小子來陪我喝一杯吧。難得人生無憾事,千里知音酒言歡。」。
「誰跟他是知音,我也不要跟他把酒言歡。」他蘭馨一臉恕不奉陪的表情,「我是倒了八輩子的楣,不得已才跟著他。」
什麼他是可以信任的人?夏大哥真是沒眼光,居然把她托給他,哼。
柳馭煙哈哈一笑,「那我可真有福氣了,一定是前世敲穿了十七、八個木魚,才求得這麼一個。好徒弟。待在我身邊。」
「臭美!誰是你徒弟了,我才不稀罕。」什麼掩人耳目嘛,想用師徒之名行使喚之實,她才不會笨得上當呢。
老人拿起葫蘆,湊著葫蘆嘴咕略咕電的灌了一大口酒,「小子,這可就是你不識抬舉啦!多少人要拜他為師,偏偏他們不成才,柳師傅瞧不上眼,怎麼樣都不肯收,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傅蘭馨哼道:「誰要這種福氣,我雙手送給他。別說是當他徒弟了,就算是當娘……娘我也不幹!這種人誰跟他扯上關係,誰倒霉!」
柳馭煙笑嘻嘻的說:「你本來是想講娘子吧?」想給他當娘子他還得考慮一下,
「胡說!」她漲紅著臉,懊惱自己一時失言。
「哈哈!小子,你臉皮這麼落,活像個娘們似的!」老人把酒葫蘆遞給她,『」喝一口,包你像個十足的男子漢。」
傅蘭馨有點猶豫的看著那個葫蘆,他髒兮兮的手、藏污納垢的指甲,葫蘆裡也不知道有沒有痰什麼的
「福怕!」柳馭煙笑道:「你那點酒哪夠我們喝?我叫程非到稻香村酒樓去打上十斤的紹興回來,我們再喝個痛快。」
『也好。」老人呵呵一笑,「我這可是猴兒酒,珍貴得很,給你們喝了我也捨不得。」
傅蘭馨看了柳馭煙一眼,心想,這麼小氣的人居然會請人喝酒?莫非天要下紅雨?
不過有人愛假大方,她就讓他破財個徹底。
於是她回身對在發錢的程非道:「程非!師傅叫你到酒樓去打十斤紹興,五桌的全席一起送過來,全部由師傅出錢。」
程非愣了一下,「真的假的?」這麼大方?
「當然是真的呀。」她笑盈盈的用手肘握了控柳馭煙,「有酒無菜那多無趣?況且就你們兩個喝,對其他人也不公平呀。」
柳取煙有些心癇,捏了她的手一下,「是呀,那就大夥一起吃個飯吧。」
這死丫頭,這麼一搞起碼花了他二十餘兩。
他不介意給人工作機會,讓他們養家活口,可是相當介意拿錢當傻瓜。
「好呀好呀!這下可以好好祭祭五臟廟@!」大家歡聲雷動,大聲叫好。
看到大家這麼樂,柳馭煙心痛的時間稍微縮短了一些。
「怎麼樣?我替你做了一件好事吧!」她拍拍他的胸脯,「用不著太感激我。」
「是呀是呀!」他拍了她的後腦一下,「要是銀子不夠使,我就把你壓在那裡洗碗抵數。」
「好哇!我做呀,不過派你代勞。」她眨眨眼睛,「呵呵!大善人!」
這丫頭,他搖了搖頭,笑起來倒挺可愛的,真是要命。
第六章
傅蘭馨吃了一些酒,有點微前的搖搖晃晃走在寂靜無人的街上。
苦命的程非扛著酒罈子,踉踉蹌蹌的跟在他們後面十餘步的距離。
夜相當深,月亮都爬到正中央,已經是丑時了。
「喂!走好!」柳馭煙在她要撞上一棵路樹時,把她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