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一吩咐完,跟斗雲二號立即從兩邊分開,她腳下頓時踩空,啊的一聲又掉了下去。
「我說過去看看是叫你飛低一點呀!你這朵爛雲!」
嗚嗚,這次她雖然不會摔成肉泥,可是鐵定要跌得屁股開花啦。
砰、咚……落地成功,果然是屁股先著地,她真是神機妙算呀。
咦?不怎麼痛呢?
侯若兒眨眨眼睛,伸手拍了拍胸脯,安心的鬆了一口氣,運氣真好,她沒摔疼了屁股。
「我靠!什麼鬼玩意兒!」
一個非常憤怒又驚訝的聲音從她屁股下冒出來,把她嚇了一跳,立刻轉過頭,眼光越過自己的肩頭往下方瞧去。
只見一個人臉朝下的趴在地上,而自己正坐在人家身上。
她想了一想,這人的姿勢倒跟她睡覺時一樣,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在這裡睡覺,凡間的人真是難以瞭解。
「哎喲,這位姐姐,你怎麼躺在這裡睡覺呢?會著涼的。」
衛言情翻過身來,用力把她推開,又罵了一句,「你是傻子呀!」
哪裡冒出來的混賬?壓得他渾身的骨頭都快散了。
他們這個假扮成送嫁隊伍準備擒匪的計劃完美得很,果然把山賊引出來,大家故意裝作打不過,而他則是稱職的扮演個驚惶失措的新娘子,慢慢吞吞的跑進林子來要讓山賊抓走,好去當內應。
他才剛跑進來,壞蛋都還沒追來,就覺得背上一痛,人已經趴在地上喘氣了,壓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直到侯若兒開了口,他才知道原來背上坐了一個女的。
他一推,侯若兒自然就往旁邊跌開,他連忙爬了起來,兩個人以手撐地,面對面的打了照面,眼睛眨了眨,呆了一下。
衛言情一愣,心裡想,這女的好面熟,哪裡冒出來的?
侯若兒也是一愣,暗忖著這個人的味道好熟喔。
兩個人就這樣你瞧著我、我瞧著你,動也不動的互看著。
突然一陣破鑼似的歡呼聲響起,「在這啦!美人兒在這哪!唷,有兩個哪,這下可真賺到了。」
四個色迷迷的山賊手裡抓著一張黑呼呼的東西跑了過來,其中一個人喊了一聲,「撒網!」
一大張像是魚網的東西對著衛言情和侯若兒撒了下來,將他們當頭罩住,然後飛身一掠,將兩人一起網了起來。
「喂……這是做什麼!」侯若兒被魚網所困,跟衛言情兩個人像八爪章魚似的纏在一起,這種處境令她感到困惑,「我又不是魚,喂、喂!你們搞錯了啦,我不是魚精耶,我是猴毛兒變的,喂!」
她在花果山沒事也會跑去湖邊玩,抓魚來吃,可是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網起來。
事實上在花果山上她也不用特地去網魚,只要問一聲有沒有魚願意給她吃,就成了,大家都是很好商量的。
喊了半天也沒人理,他們就像兩隻大魚似的給纏在魚網裡,絲毫動彈不得,而且她雙手被壓在自個身下,嘴巴貼著他的頸子,兩個人以相當不雅的姿勢糾纏在一起。
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雖然是根毛變的,但人家她也懂得禮貌的,這位大姐姐一定給她壓得很難受,還是趕快叫跟斗雲二號來幫忙,把她載走。
不過她的味道好熟悉喔,似乎在哪裡聞過似的,怪了,怎麼想不起來咧?
跟斗雲二號到現在還沒出現,她不死心的大喊著,「跟斗雲二號!跟斗雲二號……」
衛言情聽她大呼小叫的說著莫名其妙的瘋話,忍不住眉頭皺得更緊了。
「閉嘴啦!誰叫你瞎闖!!」他惱火的說,「他媽的壞事的女人。」
這女的到底是打哪冒出來的,又是怎麼冒出來的?
他的計劃裡並沒有這一環,這下多了一個人,而且還是個滿口胡言亂語、傻呼呼的小姑娘,那是不是表示他還得分神照顧這個傻蛋?
侯若兒有些糊塗了,大聲的說:「你說什麼呀?我沒聽清楚呢。我壞了事?壞什麼事呀?」
衛言情為怕被山賊聽見,因此是壓低了聲音說話,顯得有些含糊不清,誰知道她卻大咧咧的重複他的話。
「我叫你閉嘴!」要不是他的手壓在她背後,他還真想摀住她的嘴巴,解救他飽受噪音騷擾的耳朵。
「不是呀,我得解釋一下。」她好脾氣的說著,「我不是魚呀,他們網了我幹嗎?快點叫他們把我放下來呀。」
他很忍耐的說:「閒嘴,再 嗦我就揍你。」
侯若兒瞪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驚訝的說:「為什麼?我哪裡得罪你呢?為什麼你……」
衛言情不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頭往後一仰就用力的往她頭上撞去,他的鐵頭功可是非同凡響,這一撞起碼能讓她昏半個時辰。
豈知人算不如天算。
痛個半死,頭昏腦漲的居然是他而不是她。
果真是印證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還有一山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
「噢!」
只聽見侯若兒大叫一聲,淚眼汪汪的喊了一聲,「好痛,喂……喂?」
他軟綿綿的和她纏在一起,看樣子是昏了過去。
侯若兒有些委屈的說:「難道我真的話太多嗎?」
這個姐姐寧願把自己撞昏,也不肯聽她說話,怎麼這樣嘛。
人家她好久沒跟人說話了耶,自從姐妹們都下山了之後,她就沒人可以講話,頂多是罵罵跟斗雲二號而已。
沒想到才一下山,遇到的第一個人,居然寧願昏倒也不跟她說話。
衛言情緩緩的睜開眼睛,感覺到自己躺在一張柔軟而舒適的床上。
他猛然坐起身來,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充滿好奇的美目。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啦。」侯若兒拍拍胸口,一副放心的樣子。「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呢,還好你的鼻子裡還有氣,沒死真是太好了。」
他跳下床,瞪了她一眼,「你才短命早死,等你死得骨頭都爛了,我還是活蹦亂跳的。」
真是可惡又該死!他居然沒能撞昏她,反而讓自己暈得不省人事,這要是給別人知道了,他光是挖洞躲起來就夠忙了,還需要做人嗎?
侯若兒睜著一雙無邪的眼睛,似乎聽不懂他言語中的惡毒含義,繼續發出了疑問,「你的味道好熟喔,我似乎是在哪裡聞過耶。」
她苦苦的思索著,這些年來她都在花果山上晃蕩,閒雜人等也沒見過幾個,而且時間對她也沒什麼意義。
衛言情也不理她,四下看了看這個簡陋的房間,隨手推了推門窗,發現都從外面被反鎖上了。
他要出去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問題是多一個礙手礙腳的臭女人,辦起事來當然就沒辦法乾淨利落,絕對會拖泥帶水的。
他忍不住回頭,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臭女人,都是你壞事!」
沒事頭比石頭還硬,真是他媽的見鬼了,害他昏過去,也不知道怎麼進來這個山寨的。
他把耳朵貼在窗上,隱約聽見了喧嘩的人聲,聽起來那些山賊大概在慶祝滿載而歸吧。
「我又不臭。」侯若兒有些委屈的說:「這裡是哪裡呀,大姐姐?」
那些人把她用魚網網來,又扔在這間小屋子裡到底要幹嗎?
什麼叫做好標緻的小姑娘,大伙今晚有福啦?
她實在很想問問這個看起來一臉聰明相的大姐姐,可是她似乎不想跟自己說話,老是叫她閉嘴。
「哈。」他怪笑一聲,又兇惡的瞪她一眼,「閉嘴,誰叫你叫我大姐姐!」
他可是堂堂男子漢,扮女人是為了大局著想,可不是自己喜歡。
「不對嗎?你看起來比我大呀,我叫你姐姐也沒錯嘛。」她更委屈了,真不明白山下的人幹嗎那麼大聲的說話。「書上說做人要有禮貌,我只是照做而已,難道做的不對嗎?」
「別吵!」他揮揮手,阻止她的長篇大論,「我問你你才說話,我沒叫你開口你就不許說話。」
他用力的瞪著她,猛然之間明白了為什麼覺得她面熟了。
這傢伙、這傢伙像他家佛堂裡的仙女!
但也只是眉目相像,卻沒有仙女那種悠然而脫俗的神態。
這丫頭傻里傻氣的,一雙大眼睛裡充滿好奇和無邪,張開嘴就是成串的傻話,不是個呆子就是個傻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個傻蛋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好是好,不過為什麼呀?」她勉強的同意了,但還是充滿疑問。「如果你沒叫我開口可是我又想說話時,那該怎麼辦?」
「閉嘴!你一定沒被人揍過。」他很忍耐的道:「想不想試試看?」
他得先嚇唬住她,叫她乖乖的合作別壞他的事,他得出去探探環境,弄清楚寨門在哪裡,好把自己的同伴放進來。
侯若兒忍不住退了幾步,「不、不想了。」
她吐吐舌頭,心裡想著這個姐姐好凶呀,動不動就要打人,好可怕呀。
難怪主人會叫她們待在花果山就好,免得被欺負,原來是真的,她還以為那是主人要她們看家而說出來嚇唬人的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