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的花瓣中包圍著鵝黃色的小花瓣,形狀像只跳舞的蝴蝶。
「這叫蝴蝶花,我在格蘭斯唸書的時候,屋外就種了一大片。」她伸手輕輕的撫弄著,「每年春天、夏天的時候都會開花,只要一開花,就像成千上萬的蝴蝶在花圃裡跳舞似的,好美。
「可惜我帶了種子回來,卻怎麼樣都種不活。」
「咦?」邵譯嘉納悶的看著眼前燦爛茂盛的花圃,有點疑惑。
像是知道她的不解,棘茉陽解釋,「這花不是我種的。皇兄跟我討了種子去,瞞著我種了一年,上個月開花才叫我來看。」
她愛惜的撫著枝葉和花朵,「我壽辰的時候皇兄送了我一對玉如意、兩串紅玉香瑗攏,還有這一大片蝴蝶花。我覺得他給的太多了。」
「他卻說玉如意和香瑗攏是皇太子賞的,至於蝴蝶花是哥哥送的。」她側頭一笑,「我喜歡哥哥送的禮物。」
邵譯嘉感動的聽著她說。
或許她在還不瞭解一個人時,就對他妄下斷語是不對的。或許皇太子對納蘭的事是真的輕忽了,可是她也不該就這樣抹殺了他這個人。
因為太子的不合作態度,還有納蘭的事,不知不覺中她對未曾謀面的他生出了嫌惡之心,甚至有些賭氣的不想認真為他治病。
她忍不住因為自己的壞心眼而覺得慚愧,她想當個好大夫,可是一個好大夫不應該像她這樣,打從心裡不想治一個病人。
「你老聽我說皇兄的事,一定很煩吧?」棘茉陽挽著她的手,繼續前行。
「不會,以前我也有個哥哥。」
「以前?」她揚了揚眉,有些疑惑。
邵譯嘉眼光一黯,輕聲道:「他過世了。」
「噢,真遺憾。」棘茉陽很同情的說:「你們感情一定很好。」
「嗯,我哥哥也是個大夫,因為他所以我才想當大夫的。」
「原來如此,你哥哥的影響力還真是大呀。」她突然壓低了聲音,「邵姑娘,我不希望也像你一樣,這麼早就失去了哥哥。」
邵譯嘉眨著眼睛,一臉的不明白。
「我父皇要你進暢春園做什麼,你應該還記得吧?」
「嗯。」她點點頭,老實的說:「可是我翻遍了醫書,就是不知道太子的問題該怎麼解決。」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我哥哥的毛病?」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
「我覺得那不是毛病,只是一種癬好罷了,畢竟喜歡男人……」
她話還沒講完,棘茉陽便打斷了她,用更加小聲的音量說:「老實告訴你,我皇兄的毛病是……」
她悄悄的在她耳邊說出,聽得邵譯嘉面紅耳赤,瞪大了眼睛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第七章
「請問,項東流住在哪裡?」邵譯嘉難掩臉上的慌張,在園子裡奔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列宮女,連忙問她們。
「項侍讀?他不住這兒呀。」宮女們道:「院使要找他做什麼?有事儘管吩咐我們就行了。」
不過是一個小侍讀而已,哪有資格住在皇家園。
「他不住這?那、那他現在會在哪裡?」
「照這個時辰來看,應該在太子的書房裡吧。」
「書房?」邵譯嘉東張西望了一下,只覺得這園子好大,她怎麼知道在哪裡?
「啊,在那邊。」一名宮女指著她身後,「太子和侍讀一起過來了。」
邵譯嘉回過頭去,果然看見「項東流」和一個有些面熟的男子走過來。
才一轉過轉角,棘爽月就看見邵譯嘉背對著他,正在和幾名宮女說話。
他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趕快退回去,可是她已經看到了他,並且跟那群宮女一起迎上來。
他連忙退了幾步,順手把走在他後面的項東流推到前面去,「不許說話,否則給你好看。」
項東流給他推得踉蹌了幾步,才正想問怎麼回事,一聽到他這麼說,連忙把嘴巴閉緊。
「參見太子殿下。」宮女們謹慎的行著禮。
邵譯嘉也跟著屈膝,她越看越覺得太子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不用行禮了,殿下說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都下去,別來打擾。」
「是。」
項東流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棘爽月。
邵譯嘉卻站著沒動,輕聲道:「殿下,我是那個你避而不見的院使。」說到這裡,她突然漲紅了臉,把頭垂下去,想到公主剛剛說的,她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殿下。
棘爽月用手肘撞了項東流一下,用唇形說:「走呀!快走呀你!」
「啊?」項東流張大了嘴巴,也用唇形道:「什麼?」
「叫你滾啦。」他抬起腳來,在他屁股上踹了一下,又抬起手肘作勢要撞他。
就算看不懂他在說什麼,動作也已經很明顯了。項東流連忙快走,免得因為不識相而挨揍。
邵譯嘉始終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子,根本不知道兩個人在做什麼,直到她聽見腳步聲,連忙抬起頭來,卻只看見「太子」的背影。
「啊!」她小腳一邁,跨出了一步。
「太子今天心情不好,你有話跟他說還是改天吧。」棘爽月連忙拉住她。
「不,其實我是要找你。」她羞窘的說:「會在這裡遇到太子,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找我?」他心下有些竊喜的問:「有什麼事嗎?」
「我知道不應該跟你說,」她沮喪的垂下眼,「可是我又不知道找誰商量,如果納蘭在就好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剛茉陽去找她,難道給了她什麼難題嗎?
「唉,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左右看了看,「別在這說,得找個沒人的地方。」
「那好,我們去小鏡湖。」他拉起她的手,「那裡不會有人去。」
「不行啦,如果有人經過怎麼辦?」
「那去你的屋子說。」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神秘?
「更不行,太子派了兩名宮女在那,更不好說話。」
「那到沁芳亭去說。」
「那邊太亮了,我怕我對著你就說不出來了。」這種事本來就不該對一個大男人說,可是她實在沒辦法,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會跟他求援。
真麻煩!「那你說,什麼樣的地方才適合說話?」
「最好找個完全沒人,又隱密、又暗的地方。」只要她瞧不見他,就可以把他當成納蘭,那樣應該就不會害羞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只剩下一個地方了。」他把她一拉,「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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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黑暗中傳來她有些尷尬的聲音。「一定要在這裡嗎?」
「這裡有什麼不好?」棘爽月理直氣壯的,「完全符合你的要求,只有你跟我,而且很隱密,重點是烏漆抹黑的,什麼都看不到。」
「可……可是……」她一動也不動,只覺得渾身僵硬,「我覺得怪怪的。」
邵譯嘉仰躺著,而棘爽月趴在床上,一大床棉被將他們徹底的蓋住,連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
不知道的人從外面看,只會覺得棉被有點隆起,絕對猜不到裡面藏了兩個人在說悄悄話。
「快說,到底是什麼事?」
一想到那件事,她又紅透了臉,還好棉被裡黑漆漆的,他瞧不見她。
「你別看我我才要說。」
「你真麻煩,我怎麼看得見你?你看得見我嗎?」
「看不見。」邵譯嘉聲若蚊蚋的說,可是她感覺得到他,這讓她渾身不自在。
「那不就得了。你既然看不見我,我又怎麼能夠看得見你?」他支著頭趴在她身邊,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她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她身上的幽香和軟綿綿的話聲,讓他有種異樣的感覺。
「好、好吧。」她伸手蒙住了自己的臉,害羞的開口,「公主跟我說,殿下的毛病是、是……」
棘爽月緊張起來,全身的神經都繃緊,她到底知道了多少?情急之下他忍不住搖搖她的「肩頭」,「快說呀。」
他只覺得觸手柔軟,忍不住心中一蕩——
邵譯嘉驚呼了起來,雙手移下來抓住他的手,「你、你——」
他想也知道自己碰到了哪裡,俊臉也紅了,結結巴巴的道歉,「對、對不起!」
「你不要亂動。」她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兩人一陣忙亂中,不知不覺更加靠近了。
「我不動,你接著說。」她柔軟的小手緊緊的抓著他,軟若無骨的銷魂感覺,讓他真的不大想動了。
「我不是故意要抓著你的手。」她解釋著,「我怕你……」又像剛剛那樣,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她。
「知道、知道,我不會怪你的。」
她這才放下心,「公主說,殿下的毛病就是對女人沒興趣,所以遲遲沒有立妃,皇孫也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降臨。
「她還說皇上要我來,不是真的要給殿下治病。」說到這裡,她忍不住覺得委屈又害怕,「她說我、我……嗚嗚……她說我生得好看,殿下見了我一定心動。
「她給了我一些奇怪的衣服,要我……嗚嗚,要我穿著去伺候殿下,給他生、生個娃娃!嗚嗚……我好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