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動也不動,連呼吸都停了,她氣得不斷的打他,然後才在淚眼模糊中看見他異常的臉色。
中毒了?他是中毒了嗎?
謝天謝地他只是中了毒!她連忙扯下脖子上的金鎖片,小心的旋開,露出那一塊指甲大小,閃著晶瑩無理光芒的冰魄。
世上僅有這惟—一片冰魄。
它是療傷的至寶,天下只有一枚。只要人不死,冰魄都有辦法救人傷勢好轉,因此也算救命的至寶。
一般都是將冰魄加人傷藥中煎熬,那樣冰魄不損但卻能令傷重垂危之人重獲生機,因此一直是眾人欲爭奪的寶物。它在三十年前落入十全和尚之手,他將它傳給池傲霜,她再傳給文滄月。
事實上,冰魄能解百毒,只是若將冰魄直接服用,那世上就少了一件救命寶物。
可是文滄月才不管別人需不需要冰魄治傷,她只知道它能救慕容雨!
她將冰魄合在嘴裡,餵給了他。
看著他的臉色轉紅,鼻中漸漸有了微弱的呼吸,她忍不住心情一鬆。又哭了出來。
「為什麼你還不醒呢?我很害怕耶。」她搖搖他,聽到他呼吸漸勻應該已無大礙。只是他還不醒過來跟她說話,令她無法安心。
她抬頭往上一看,上面煙霧瀰漫濃雲深鎖。
也不知這谷壑到底多深,還好慕容雨跟她一起掉了下來,否則她一個人一定會非常的害怕。
人的心境就是這麼奇妙,剛剛她還在自責害得他身陷險境,如今驚魂稍定,又高興有他陪著她。
她抹了抹眼淚,開始覺得有些冷,於是在潭邊檢了些枯枝,但身上的火折子已經濕透,再也無法使用。
她看了慕容雨一眼。他行走江湖已久,身上應該會有火石、火線可用。
「對不起。我可不是故意要摸你的。」
她伸手到他懷裡去掏,摸了半天摸出一些碎銀,她不死心的再伸手去找,這次冷不防被人抓住了。
「你幹嘛?」
她一抬頭,對上他深邃有神的黑眸,高興地叫了出來,「你沒事啦!謝天謝地!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
慕容雨看她渾身濕透,冷得臉色發青牙關輕顫,卻是一臉高興莫名彷彿撿到寶似的喜色。
「因為我沒事,所以你乘機非禮我?」
「才不是!」她朝枯枝堆一指,「我是想生火取暖,只是火折子濕了,想看看你有沒有。
「月牙兒,你真笨。」他歎了一口氣,「難道我沒有渾身濕透嗎?我的火線也不能用了呀。」
「又罵我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耶。」
「是嗎?他坐起身來,發現陳了背上的鞭傷有些痛楚之外,一運氣就知道自己並無大礙,她這丫頭鬼話連篇,自己怎麼可能需要她來救他?
「我要運氣祛寒、你別來吵我。」他本想叫她練兩遍內功驅趕寒氣以免生病,但想到她絲毫沒有武功,這個念頭也只好打消了。
「嗯。」她乖巧地應了聲,坐在他旁邊。
他閉上眼睛盤膝而坐,運起內力來,一個時辰後,他頭上已冒出絲絲白氣,不但寒氣盡去,連身上的衣衫也全都干了。
才一睜開眼睛,他眼前一顆還算青澀的桃子被托在一雙潔白柔嫩的掌心上,「給你吃。」
「哪來的?」深谷裡會有桃子?
「摘的。」文滄月笑盈盈的往潭邊的桃樹一指,「我們運氣真好那是桃樹耶,你肚子一定餓了,給你吃。」
「你不冷嗎?」居然有人冷到臉都綠了,還去摘桃子來給他果腹。
他有一些些的感動,月牙兒果然有別於一般女子。
「冷呀!」她翻開自己的衣袖,「你看我都起雞皮疙瘩了,可是沒辦法。也只好冷下去了,應該待會就干了。」
「把衣服脫了。」
她一定是聽錯了,文滄月眨著大眼睛,「脫衣服?為什麼?」
「因為我叫你脫。」他脫下自己的長衫,「還不快一點。」
文滄月紅了臉,她聯想到他們那次的肌膚相親,難不成他這個時候想重溫舊夢?「不好吧,這種地方……」她害羞地說。
「你想到哪去了!」慕容而又好氣又好笑,知道她想偏了,「穿著濕衣服,你想生病嗎?還不把衣服脫下來,換上我的。」
原來如此,她怎麼會以為他想跟她親熱呢?真該一頭去撞死!
她接過他的長衫,忍不住有些羞窘,「那好吧,你轉過身去。」
「幹什麼?」
「我要脫衣服啦。」她理所當然地說。
「又不是沒看過。」他雖然這麼說,但還是轉過身去。
她終於知道在別人面前寬衣解帶是件羞窘的事了,慕容雨安慰地想。
他抬頭一看斷崖山壁光滑,毫無著力點,加上頭頂上煙雲繚繞,這溪壑只怕有千仞之深,在這麼樣的絕谷之中,除非要像鳥兒一樣長出雙翅,否則是無法出谷的。
他越是向上仰望,越明白出谷無望,不由得有些沮喪。
突然他聽見了歌聲,回頭一看,文滄月已經換上他的長衫,坐在潭邊的一塊大石上,一邊用手梳理著頭髮,一邊唱歌,神情甚是愉悅。
「你到底在高興什麼?」從墜入深谷以來,這丫頭始終笑嘻嘻的,她難道不明白他們身陷險境,毫無脫身之法嗎?
「沒什麼呀。」她笑意不減,紮好了兩根辮子問:「好不好看?」
慕容雨歎了一口氣向她走去,「你還真是超級的樂天派,你以為咱們現在是被困在哪裡?」
「我知道我們出不去啦!」
「那你還那麼高興。」他略有火氣地說。
「有什麼關係,有你陪著我,我就不怕。」文滄月理直氣壯地說。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會護著我的,不是嗎?」
他被動地點點頭,面對著她天真爛漫的容顏,他覺得有些迷惑。
「那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她微微一笑,充分的展現對他的信任和依賴。
他聽她這麼說,有點慚愧,輕輕的將地摟在懷裡,「我輸給你了。」
她是那麼單純的認為他會盡一切所能的保護她,她這麼樣的相信他!慕容雨呀慕容雨,你何德何能值得月牙兒如此對你呢!
第九章
「那人雙目大睜,滿臉鮮血,心口上正正插了一把匕首,已死去多時。」
「他右手握著長劍,左手拿著火折子,一步步的往裡家看,只見東一個,西一個,裡裡外外,一共死了數十人,當真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有的無頭、有的斷手折足,死狀甚慘。」
燃燒中的火堆照亮了文滄月的臉孔,瞪大眼睛的她縮著身子倚在樹旁,連大氣都不太敢喘上一口。
週遭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飄來的濃霧隱約的遮去他的身影。
慕容而講述的一樁武林滅門血案已經到了最高潮,他壓低了聲音,「後來,斷劍門就開始鬧鬼。」
「鬼。」她四處張望了一下,到處都是輕煙濃霧,除了火堆發出的微弱光芒,十步以外的景物便模模糊糊而看不真切。
她的腦子裡開始想像一些山魅鬼怪奪人魂魄、吃人的恐怖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死不瞑目的冤鬼、無頭鬼、斷腳鬼,肚破腸流的惡鬼……」
文滄月聽得心裡害怕,忍不住豎起耳朵,尖叫道:「我不聽、我不聽!』
「還有你身後七孔流血的冤死鬼!」
一個冰涼滑溜的東西剛巧落進她的衣領,她嚇得跳了起來,沒命的亂竄。
「鬼呀、鬼呀!」她死死的巴著他不放,「有鬼在我的領子上……嗚嗚……」
把她給嚇哭了,慕谷雨不但不愧疚,還乘機對她上下其手,「來,我看看,在哪呀?」
「在……在我背後!」她把頭埋在他的胸懷裡,動都不敢動。
他看了一下,她的衣領濕了一片,一定是剛剛坐在樹下給滑落的露水滴濕的。
他哈哈大笑,「沒事,你真膽小!幾滴露水也能把你嚇成這樣?」
露水?她大著膽子摸了摸,觸手冰涼,果然領子上濕了一塊。
一弄清楚是自己多疑,她馬上就破涕為笑,「都是你不好!淨說些鬼怪的事來嚇我,世上根本沒有鬼。」
「當然有。」他正經八百的說。沒想到月牙兒天不怕地不怕,卻怕鬼來又怕老鼠。
果然還是個女人!
「對!你就是專門胡說八道的長舌鬼!」她捶了他一拳,三分撒嬌七分微嗔地道。
他抓住了她的手,親吻著她白嫩的手指,她忍不住咯咯一笑,「做什麼?又想搔我癢了嗎?」
「不是。」他摟住她的腰,「你的衣服應該干了。」
「那又怎麼樣?」她有點彆扭地說,他的表情看起來怪怪的。
「那表示你該換衣服了,讓我幫你。」他俯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吻著她小巧的耳垂。
文滄月噗哧一笑,扭捏不安地推了推他的胸膛,「我不要!你又想對我……對我……嘻嘻我不要。」一上次他幫她換衣服結果變成什麼樣她還記得相當的清楚。
「對你怎麼樣?他的手輕巧地滑進她身上的衣衫,長衫之下的她不著片縷,更加地誘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