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那一型的。」不是疑問句,而是下結論的口吻。
冰紗則是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什麼那一型的?」
「奎琳娜。」
她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懊惱得大叫,「你少鬼扯了!你怎麼可以把你的女朋友推給我?」
伊克爾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她不是我女朋友。」
「但她怎麼看就是對你有興趣!」
「錯,今天她已經轉移目標了。」
「啊?」
他、他……他指的該不會是她吧?!不管了!反正只要和女人有關的事,她一律拒絕就是了,「你別說了,不關我的事,我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是嗎?你不是已經魂不守舍了?」
「你搞錯了,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冰紗鄭重否認,而說起魂不守舍,讓她記起了剛剛想的事,「我想的是其他的事。」
「哦?」
「我什麼時候可以看到『聖星』?」
「還早。
「為什麼?你這話什麼意思?」
「目前只偵測到鑽礦位置,開採要等春天雪融後。」
「那也就是說,鑽石場冬天是休工的?」
「不算休工,冬天人力會集中在廠房內進行鑽石加工的工作。」
聽起來好像很有趣的樣子。「我想去看看。」
「可以,等我有空。」
她一聽臉立刻拉了下來,「等你有空?我看這輩子大概不可能了!我不能自己去嗎?」
「不行。」
「為什麼?」
「鑽石場謝絕外人參觀。」
「我哪裡算外人了?!論國籍、論血統,我都是貨真價實的拉普達拉人。或者,我能不能用BP的身份進去參觀?」
「對他們而言,你就是外人。除非——」
「除非怎麼樣?」
「除非你是奎洛的女婿。」
冰紗馬上賞他一記白眼,「不可能!你幹什麼老想把我跟她湊在一起?你什麼時候也兼做媒人的工作了?我喜歡的人我會自己找,不勞費心!」
「是嗎?」
「對!」她強調似的說道,「就是這樣!所以你不要再提那些事了,以後就算你提了,我也不會理你的。」
噢!冰紗突然臉色一僵,這才發覺同樣一個姿勢坐太久,她腳麻了。
伊克爾睨著她,「幹什麼?說你幾句又在鬧脾氣?」小鬼就是小鬼,一點長進都沒有!
冰紗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誰鬧脾氣了?我腳麻了不行嗎?」
大皮椅就在眼前,不過她賭氣地就是把大皮椅當作支撐,而是瞪著他,一隻手伸出去摸住辦公桌的邊緣——
她卻忽略了辦公桌上那些早疊得歪歪斜斜、高的像小山一樣的卷宗,被她手指的力道這麼一觸……她只聽見了啪一聲接著黑影籠罩下來,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混帳!你就不會小心一點嗎?」伊克爾那張臉已經在距離她眼前不到三公分的地方,吼得她耳朵作響。
「嗄?」冰紗只覺得臉上轟的一聲炸出一團熱雲。
老天!他、他幹什麼壓在她身上?害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看著這小鬼,他的皮膚雖然是淡古銅色,卻細緻的不可思議!那雙眼睛就像上好的水晶般,晶澈的好像隨時會把人吸進去一般!而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從他身體傳來的那種柔軟觸感,他發誓他甚至聞到了某一種淡淡的清香……而這種種的不可思議就像開關一樣,啟動了他身體裡的自然反應——下腹猛地脹痛起來,伊克爾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強烈慾望給駭著了!
怎麼會?這怎麼會……伊克爾簡直可以說是驚恐極了!為什麼他會對這小鬼起了反應?他自信自己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啊!
冰紗也很快察覺到,在她的右大腿外側,好像有個像棍子般硬硬的感覺正慢慢形成……一意識到那可能是什麼東西時,她更是頰似火燒,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氣氛一時尷尬、詭異到極點——
等……等一下!另一項頓悟讓她摹地驚醒過來。
她現在的身份是男人呀!而伊克爾竟然會對她產生反應,這不就證明了伊克爾其實是——
「喂,別鬧了,我只對女人有興趣。」拒絕的話她毫不假思索地出口了。
才說完她就覺得後悔了,她不應該在老虎嘴上捋鬚的,因為伊克爾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了!
「我也只對女人有興趣!」伊克爾目露凶光地吼叫著,嗓音冷冽的像刺骨的寒風。
「那、那當然是、是最好。」在他懾人的眼神下,冰紗不由得結巴了起來,但她還是硬著頭皮把話說完,「那、那謝謝你的援手……可、可以請你起來了吧?」
「不必你說,我也——」伊克爾又吼了出來。
「這是在幹什麼?」
「哇啊!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老老的、充滿威嚴的女聲,還有一個年輕的女聲突然插入。
差點就要吵起來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朝門的方向看去……他們看到了去而復返的奎琳娜,以及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婦人。
冰紗用腳趾頭猜都可以猜得到,老婦人那種氣度和儀態,除了皇太后外,絕對不會有別人了!
***
她終於體會到,什麼是「跳到黃河裡,洗也洗不清」的感覺。
那天被皇太后撞見伊克爾和她壓在一起的事,原本以為當時解釋清楚就沒事了,誰知道才過一天,三更半夜的,她睡到一半就突然被挖了起來,被挖起來也就算了,卻是在伊克爾不知道的情形下,她得一個人面對皇太后的秘密會審,而皇太后那種指責的眼神,好像她是偷走她兒子的小偷似的!
「你就是BP派來的?」
「是。」母子就是母子,兩個人問起話來真是一個樣!儘管她困得要死,還是得裝出一副很有精神、很恭敬的樣子。
皇太后的眼光就像雷達掃瞄器一樣,對她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看了兩遍,然後很不客氣地批評道:「秀氣有餘,陽剛不足!」
廢話!低著頭的冰紗翻了個白眼,心底暗自嘀咕著。你現在正嚴重懷疑我和你兒子是同性戀,你當然怎麼看我都不順眼!
她頭壓低低的,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很恭謹的樣子,其實她正在大做鬼臉,「多謝太后指教,不過小臣的長相天生如此,只好委屈太后的眼睛了。」
「油腔滑調的,陛下怎麼會受你這種人迷惑?」
迷惑?!迷惑個頭啦!這個老太婆真是愈說愈離譜了!她和她兒子向來是見了面就鬥個不停。迷惑他?嗟——她又不是吃飽了撐著。
又猛翻了好幾個白眼,她只得忍氣吞聲地說道:「太后真的是誤會了,小臣純粹只是代表BP保護陛下,並協助陛下,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真是個超「番」的老太婆!
「你可以回去了。」皇太后突然這麼說道。
雖然這個審問竟然就這樣沒頭沒腦的結束了,感覺有點奇怪,不過冰紗已經不想再去想那麼多了,她在心底歡呼一聲,總算解脫了!
「多謝太后,小臣告退。」
「誰說你可以離開的?」太后溫怒的聲音立刻從上頭傳來。
冰紗頓了一下,「太后不是要小臣回去了嗎?」陰晴不定、反反覆覆……完全和伊克爾一模一樣,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指的是你必須離開拉普達拉,我國不歡迎什麼BP!聖星是我國有史以來最大的鑽石,是我國的國寶,我絕不允許它被拿去做研究!」
太后的話很快讓她明白了一些事,原來對鑽石的處置方式,他們母子倆的意見竟然是分歧的!
「很抱歉,這不是小臣所能決定的,」她還是先撇清的好,免得處在這母子倆的爭執中而成了無辜的炮灰,「小臣建議太后還是先和陛下達成協議,再告訴小臣該怎麼做吧。小臣先告退。」
這次皇太后沒有再出聲叫住她,她把握時機,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離開了玉碧宮。
門一開,一陣冷風撲面而來,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原來外頭已經下起了雪,為了避免沾到雪,她沿著迴廊慢慢走回去。
皇太后的寢宮離伊克爾的寢宮還真的有點遠,她走了將近十五分鐘,以為她要迷路的時候,才終於看到了那熟悉的建築物。
就在這時候,她看見伊克爾寢宮的大門突然打了開來,一道看起來有點倉皇的身影從裡頭問了出來。
她很快認出了那個人影是曾見過幾次面的侍女。她心裡不禁浮現了疑惑——三更半夜的,侍女去伊克爾那兒做什麼?
一道認知忽地劈進了腦海!莫非那個侍女……是去侍寢的?!
她也想起了伊克爾不留女人在寢宮過夜的傳言,所以儘管是三更半夜,那位侍女還是得離開。
這……這個混蛋伊克爾!冰紗心裡登時將他咒罵個狗血淋頭,她三更半夜為了他被抓去審問,而他卻還有那個閒情逸致找女人?!
她氣沖沖地回到自己的住處倒頭就睡,但不知道怎麼搞的,滿腦子想到的卻是伊克爾和女人翻雲覆雨的情景,愈想就愈氣,她怎麼也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