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兒子扶您。」八神黑羽故作諂媚地靠了過去。
「狗腿!」八神龍治哼了聲,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應該的、應該——嘛!做兒子的老爹不扶,要扶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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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賓室裡清一色的白,白色的地毯、白色的高級牛皮沙發,配上白色珍珠絨窗簾,給人-種高雅細緻的感覺,明亮的陽光正從透明的落地窗灑落進來。
「這件事,我一定要查到水落石出為止。」八神龍治還沒坐定,便開門見山地切入了主題。
「什麼事?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就在昨天晚上,我的一位恩人死了。」八神龍治這才歎了口氣,眉宇間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什麼?」八神黑羽聽的是一頭霧水,不過一聽到恩人跟死字,他已經隱約能夠瞭解到事情的不尋常。
「卅年前,我還在黑道上耍狠逞勇,急遽擴張八神組地盤時,有一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騙到台灣談判而誤中埋伏,一干弟兄雖然抵死奮戰,不過因為我帶的人實在太少了,對方火力及人數又太多。是以,我們幾乎全軍覆沒,最後只剩下渾身浴血、奄奄一息的我,那時的我已經不抱任何生存的希望,我甚至已經有了覺悟,這就是我性命的盡頭了——」
這段往事,就連自己的兒子他也未曾提起過,所以看到他們驚詫與凝重的表情,他可是一點也不會感到驚訝的。
「老爹!」
「老爺!」
八神龍治與堂本至剛心痛的低呼,根不得自己當時就在八神龍治身邊。
「也許是我命不該絕,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個路過的人救了我,那個人,就是丁滿。」
「丁滿?」八神黑羽半瞇起了眼,思緒飛快地轉動,「老爹,我怎麼沒聽過這號人物?」
「那時他救了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我,而且也沒有報警,後來我才知道,幸虧他有熟識的醫生,否則就算我得救,恐怕也難以脫身了。
「你知道的,我們八神組的兄弟最重視的就是義氣,當我清醒後,見到丁滿就有一股莫名的好感,於是便毫不避諱地將事情始未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而且還對他許下了承諾,我這條命是他撿回來的,我欠他一份大恩情,我願意答應他任何要求,只要我做得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老爹,那麼他對您提出要求了嗎?」
「老實說……」陷入回憶中的八神龍治說到這裡便無奈的笑了,「那時的丁滿是個白手起家,生性老實的年輕人,他說他作夢也沒想到會救了個混黑社會的,所以他心裡是有點害怕的。因此,他根本不要我的報答,他只希望我傷養好了之後趕快離開台灣,回到自己的地盤上就好了。」
「哦,老爹,您那位恩人還真有趣。」八神黑羽聽到這兒也笑了,他似乎可以想像,丁滿那時候對老爹那種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
「是啊,不過丁滿人真的很好,雖然他心裡對我這個黑道分子有些恐懼,但他還是很細心的照顧我,直到我傷好了為止。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們居然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後來,他終於對我提出了要求。」
「哦?!」八神黑羽一雙眼都亮起來了。
「他要我重新做人,別再混黑社會,否則,他會當作從來不認識我。」
「所以,才會有今天的日本十大企業之一的八神株式會社。」八神黑羽讚賞地點了點頭,心裡對那位丁滿由衷地佩服。
「是的,要是沒有丁滿,也許咱們八神組還在過著打打殺殺,用鮮血舔刀口的日子。」
「但是老爹,我好像從來沒看過您和那位恩人通電話或通信什麼的?」
「你也知道,我們有許多仇人,我不希望他們將矛頭指向在台灣的丁滿,打擾了他平靜的生活,所以,我們只偶爾通通電話而已,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就過世了!」
「怎麼會這樣?!」明瞭一切緣由的八神黑羽這才意會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難道是跟我們樹立的仇人有關嗎?」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以往我們所樹立的仇人,不可能那麼快就將觸角伸到台灣才對,而且我和丁滿幾乎沒有聯繫,仇人更不可能會知道這個中緣由。」
「丁滿是怎麼死的?」
「火災,在自家被燒死的,就在今早凌晨一點多的時候……我是今天早上才從新聞報導知道的。」八神龍治神情凝重地說著。
「怎——怎麼會這樣?!」八神黑羽和堂本至剛互望一眼,不約而同地浮現驚愕與疑感的表情。
「而且,台灣媒體報導的相當簡單,只說目前尚在偵查中,也許只是樁單純的失火案而草草帶過,很明顯的可以看出,消息有遭某種程度的封鎖,所以我確信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老爹,經您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愈來愈疑惑了……」八神黑羽困惑地搖搖頭,「光憑這麼一點新聞報導,壓根兒看不出什麼端倪來。丁滿從事什麼工作?他還有哪些親人?若不是在台灣,恐怕不是一下子就能調查清楚的。」
「小子,這就是我今天破壞了你的假期,突然將你召回來的用意。」
「老爹,您——您不會是要我去台灣吧?」八神黑羽不確定地問。
「廢話!」八神龍治又吼了聲,「不然我跟你說那麼多做什麼!」
「知——知道了啦!我又沒有說不去。」八神黑羽掏了掏嗡嗡作響的耳朵,神情淨是一片無辜。
「那還杵在這兒做什麼?還不跟至剛兩個趕快走人了!」
「是!」八神黑羽趕緊站了起來,煞有其事地向八神龍治行了個童子軍禮。
「哼!死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八神龍治嘴角掛著高深莫測的笑容,「如果你以為這趟去台灣可以讓你『開疆拓土』,將魔爪伸向台灣女性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哦——呵、呵……什麼魔爪?!老爹您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嘛!」八神黑羽乾笑兩聲掩飾心虛,「不過老爹,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乖兒子我聽不太懂。」
「有件事我好像一直都忘了告訴你,當年我還向丁滿承諾了一件事。」八神龍治神秘兮兮地笑著。
「什麼事?」見到老爹算計的笑容,八神黑羽只覺得頭皮發麻……想也知道跟自己絕對脫不了干係。
「那就是如果我有任何兒女的話,一定要和丁滿結為親家,而老天爺就是那麼剛好,丁滿只有一個女兒,而我,正好也只有一個兒子。」八神龍治得意的笑了。
聽到這兒,連向來不苟言笑的堂本至剛也忍不住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下子可真是由不得少爺了。
「嗄?!」八神黑羽驚詫地跌坐到沙發上,彷彿聽到了什麼青天霹靂的消息似的。
「老爹!您怎麼可以就這樣把我給賣了?!」他不滿地控訴著,「您要知道,要是我結婚了,光日本就不知道會有多少女人跳樓自盡,這簡直就是塗炭生靈哪!我知道丁滿人很好,可那並不代表丁滿的女兒就很好呀,萬一他女兒長得像相撲國手貴乃花那樣,那您的乖兒子這輩子不就完蛋了。」
真是的!哪有人報恩報到連下一代子孫的幸福都給賠進去的?!
「小子,聽你這話的意思,就是要悔婚嘍?」
「那還用說嗎?」
「好!你很行!你很厲害!你理由一大堆!」八神龍治舉起枴杖突然停在八神黑羽命根子前一公分不到的地方,「要悔婚,有本事你就自個兒去說,還有,要是找不出兇手,你也不用給我回來了!」
「是……是……老爹——」可怕的威脅就近在咫尺,他也只好乖乖地答應了。
水晶茶兒上的電話突然響起——
「好了,你們兩個可以走了。」八神龍治總算收回了枴杖。
「老爹,再見,兒子會想您的。」八神黑羽故作可憐兮兮地說著。
「哼!」八神龍治重重哼了聲後,才接起了鈴鈴作響的電話。
可那盯著八神黑羽的眼神彷彿就像在說——不給我娶丁家女兒,就沒什麼好說的!
第二章
殯儀館裡的一角,鮮花、冥紙、白蠟燭、莊嚴肅穆的誦經聲……這一切的一切,在在告訴了她,她唯一的親人——爸爸,已經死了。
丁非非神情恍惚地看著供桌上的遺像,她好想放聲大哭,更想放聲大叫。蒼天為什麼要奪走她唯的一的親人?!那是最疼她的爸爸呀!
手指撫觸到了腿上的衣料,她低下頭看著咖啡色的牛仔褲——
這是前天她十八歲生日時,爸爸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可現在她與爸爸卻天人永隔了。
心裡承載著萬般苦痛,她發現自己卻連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身邊那一干來來去去的親戚,更令她覺得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