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任海皺著眉頭低聲警告她。
「不……要。」君寒見狀也板起臉大聲說,但隨即又笑了出來。
該死,她喝醉了!任海不悅地再次重複那兩個字。「放手。」
「不要,我不要啦,你會像泡泡一樣。」她收起笑容認真地說,接著像是對自己的形容覺得很正確似的,她用力地點了點頭確定地說:「對,像泡泡一樣。」
「什麼泡泡?」他雙眉緊蹙,這女人在說些什麼鬼東西?
「就是泡泡啊!它們每次飛啊、飛啊就會不見了。你好笨喔!連泡泡是什麼都不知道。」她學他蹙起眉頭,像是不滿他的愚蠢。
任海聽了她的醉言醉語,嘴邊不禁浮現一絲微笑。君寒見狀將他拖到床上,跪坐在他身前,雙手立即摸上了他的臉頰,將他的俊臉定住正對著自己,然後伸出兩隻大拇指將他的嘴角往兩邊拉開,嘴中還喃喃訓道:「你要常常笑,像這樣,才能長命百歲哦!
這是我媽媽說的……」
任海本想掙脫在他臉上作怪的小手,她卻自動地放開了手,傷心地低喃著:「可是她騙我,他們常常笑也沒有長命百歲,留我一個人在這裡……她騙我……」蒼白的臉上流下兩行熱淚,君寒頓時哀哀切切地哭了起來。
她的淚水莫名地牽動了他的心,輕歎一聲,伸出手將她摟進自己的懷中,無聲地安慰著她。明知道她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才會哭成這樣,但他卻無法就這樣放她一個人在這裡哭泣。
過了許久,懷中的人兒才不再發出哽咽的聲音。低頭凝望著因哭累而睡著的佳人,伸手替她拭去臉上未干的淚痕。擁著她小小的身軀躺在床上,任海皺起眉頭瞪視著黑夜,久久無法明白自己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先是破例出手救她,壞了自己那晚的決定,接著又為了她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淚水而留下。這一個月來,她纖弱的身影總會不經意地浮現腦海。
莫名的煩躁在任海胸中翻攪,從來不曾在意週遭的女人如何穿著打扮,甚至對於妹妹任晴的衣著,他也不曾干涉過。但在今晚見到她穿著那身露肩的貼身長裙後,他第一個反應是想將她藏起來,不讓其他男人垂涎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這件黑裙貼身的令她曲線畢露,黑色的衣料和她白皙的肌膚形成強烈的視覺效果,加上低胸的V字領和開叉至大腿的長裙,簡直就是讓男人看了血脈噴張、氣血翻騰。
任海再度低首瞪視著她身上那件性感的黑裙,不悅地起身從她的衣櫥中翻出睡衣,替她換掉之後,他做了一件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的行?──翻女人的衣櫥。在滿意地發現裡面沒有其他性感的衣物後,他回身再望了床上的女人一眼,接著解下他自小就從不離身的黑色手煉連轉兩圈套上她細小的手腕,這才拿著那件黑色長裙從陽台離去。
*9*9*9
第二天黃昏,當君寒從宿醉中醒來,頭痛地瞪著身上的睡衣,對於自己究竟是如何回到家,又是如何換上睡衣的這兩個問題,她一點也想不起來。拉開睡衣看見自己的貼身衣物還在原位,君寒鬆了口氣地倒頭繼續爬她的枕頭山。她的頭又昏又痛,重得像鉛球,實在無法去想那些瑣碎的問題。
直到當晚再次醒來後想將衣服送洗,卻翻遍了整間屋子都找不著她昨晚穿的那件價值不菲的亞曼尼後,她才隱約覺得些許不對勁。
努力地回想昨晚的情景,她……攔不到車……所以決定走路回家,接著……好像……冒出一個噁心的混混……呃……自己好像口沒遮攔地教訓他……然後……就是──金黃色的雙瞳含著怒意地瞪著她!
君寒一陣臉紅心跳,原來昨晚是他送自己回來的,可是之後的情形任憑她想破腦袋卻什麼也記不起來。
看來睡衣是他幫她換的,但是他為什麼要帶走她那件長裙?
該不會自己喝醉後,對他胡言亂語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吧?
君寒倒在床上蒙著臉發出無力地呻吟,都怪小飛昨晚一直調些奇奇怪怪的酒給她喝,所以頭才會痛成這樣,而且壓根兒不記得後來發生的事!她沮喪地暗暗發誓,下次再也不當小飛的調酒實驗品了。
突地,一陣冰涼從手腕上傳來,奇怪地睜開雙眼一看,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手上奇異的黑煉。
這是什麼?
是……他的嗎?
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摸不清是什麼樣的感覺。伸手輕觸那有點冰涼的手煉,不由得發現那黑煉有些奇怪,它看起來像是金屬做的,但戴在手上卻一點也不覺得重。它們碰撞在一起時,並不會發出聲音,幽黑的外形純粹像是鐵鏈,但在尾端卻有大小如一元硬幣的一圓形黑牌。當她看清那上面的浮雕時,倏地倒抽口氣。
圓牌上刻著一具栩栩如生驚悚的鬼首,那鬼首就像他一樣,有著金色的眼睛。圓牌體積雖小,但上面的浮雕卻非常生動精緻,她幾乎能感覺到那鬼首正冷冷地瞪視著自己。
鬼首旁則龍飛鳳舞地用行書刻著──夜叉。
她將圓牌翻過來,發現後面也刻著文字,可是除了前面的夜叉這兩個字她能認出來外,後面那幾排細小的古文字體她根本就看不懂,不過,她看不懂沒關係,有人看得懂就好了。
君寒壓不住滿心的好奇,用最快的速度衝到「海妖女」,一進門就直直往正在吧檯內調酒的小飛走去。
「這上面寫些什麼?」她二話不說,直接將那黑牌湊到小飛眼前。
小飛在見到那黑煉後,滿臉驚訝地問:「你從哪裡得到這東西的?」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君寒著急地說。
鬼神令出,百鬼伏誅,凡我眾者,見令如主!
小飛老神在在地拿了枝筆寫下這四行十六字,然後遞給君寒。
「什麼意思?」君寒看了一會兒,不解其意再問。
「不知道!不過看樣子像是什麼令牌之類的。不過,我倒是沒見過這麼小的手令。」
「這是什麼文字?」
「前面的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那是行書,至於後面這四行字,大約是秦始皇統一文字之前的字,很可能是春秋戰國時期的文字,因為那時通用的文字又多又亂,我一時也想不起來是那幾國在用。」
「春秋戰國不就是東周?那這東西很古老嗎?」
「你昏頭啦!虧你還修過世界史。」小飛嘲笑她。「是很古老沒錯,但這並不是東周時期的古物。因為在周朝的時候,根本就還沒有行書。我看大概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東西。」小飛拿起圓牌仔細端詳,接著一臉嚴肅地道:「這東西陰氣很重。
你看,這後面的字體凹陷於表面,這種文字被稱?「款」,又稱「陰文」。前面的圓形雕的又是夜叉……」小飛說到一半,見君寒臉上出現懼意,連忙笑著說:「你別怕,夜叉是神,算是具有正面的意義。只是現在一般人都將他和鬼混在一起,尤其是那些小日本鬼子,久而久之就將他惡化了。其實夜叉非但不是鬼,他還吃鬼,夜叉這兩字原本的意義就是能吃鬼的神。
嗯,就是像鍾旭那一類的啦!不過,傳說中夜叉沒鍾旭那麼醜就是了。所以這鏈子是具有保護的意思,就像是護身符一樣,戴著就百鬼不侵了。你晚上不睡覺,戴這東西不是正好?」
君寒聽了她的解釋後,才較?安心。「小飛,你對於古物那麼專精,為何不從事相關的行業?」
小飛?給她一記白眼。「我們全家除了我之外,個個都是考古迷。家裡已經出了一群瘋子,我才不想去參一腳。」
君寒聞言也想起小飛那群怪異的家人,順口回道:「說的也是!」
第三章
淩雲山莊
任海面無表情地翻看著流雲遞來的資料,魔界的人利用地上界人類的慾望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無數的案件,這陣子地上界動盪不安,到處人心惶惶,這些案子多少和魔界中人脫不了關係。他不滿地過濾手裡的案件,其實人類若不過於貪婪又怎會讓魔界的人有機可乘?如今他能做的不過是維持一時的平衡,假若有一天富人類的慾望超過心中的良知,只怕到時地上界必成人間煉獄。
耳中聽見一絲細微的聲響,任海一抬頭就見門口晃進一位身穿功夫裝,留著黑色長髮且編成一根辮子的少年。
那少年無視任海的存在一進門就往廚房沖,二月的寒冬卻見他直喊熱。「熱死了,熱死了!有沒有冰淇淋?」他跑動時,身後的髮辮隨之晃動煞是好玩。
「龍,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小子這時候不是應該待在山裡。
龍放鷹挖了一口巧克力冰淇淋開心地吃著,在聽見他的話後,他將那顆腦袋伸出廚房眨了眨眼才想起正事,口中含著冰淇淋說道:「偶素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