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海不耐地將槍舉高。「快點!」該死的,他發現自己意識越來越不清楚了。
瞪著那舉高至她眼前的槍,君寒臉色變得更加死白,?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她只好屈服,僵硬地走到櫃子將他說的那些東西拿了過來。
「針先用打火機燒過,然後和線一起泡在酒精中。」
君寒動作遲緩,心不甘情不願地照他的指示做。任海的聲音再度響起。「你現在可以縫了。」
這是縫人皮耶?他以為這是在縫衣服啊!說的那麼簡單。
君寒抖著雙手死瞪著那道鮮紅的傷口。「不行,我沒有辦法。」她哀求地對他說。
「那你就等著和我一起死在這裡!」任海冰寒著臉,毫不留情地用槍抵著她的額頭。
「你……」君寒無力地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孔,兩人無聲地僵持著;直到君寒認清他的堅決。「好吧!我縫。」
深深吸進一口氣,她鼓足了勇氣,拾起針線快速地紮下一針,見到他因痛楚而繃緊的肌肉,她也跟著瑟縮一下,手軟地向他望去。只見他額頭冒出冷汗、青筋暴起,咬著牙迸出一聲:「快點!」
君寒見狀連忙心無旁騖、專心致志地加快動作。時間,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度秒如年」。在這十二月的寒冬,室內的溫度卻異常悶熱,她汗流浹背,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若鼓響地在耳際敲打。那道傷口長得像高速公路,似乎是永無止盡。當她終於將傷口縫好後,她轉身就抱著垃圾桶大吐特吐,這次大概連十二指腸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君寒撐起吐到沒力的身子,回頭繼續幫那痛得咬牙切齒的人上藥包紮。誰知她才包到一半,那人竟再度摀住她的嘴,抱著她翻身躺上床,接著不知丟了什麼出去。「啪」
的一聲!那東西打到電燈的開關,房間頓時黑暗。
「別出聲。」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細如蚊蚋,順手拉起身旁被子蓋住兩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嗅覺麻痺還是怎為了,反正她竟沒再聞到他手上的血腥味。而且經過剛才的教訓,她也沒有再試著想扳開他的手。
不曉得她是否是腦袋嚇壞了,君寒被他摟在懷中竟不覺得討厭。然後她發現那男人的眼睛在黑夜中竟也熠熠生輝,金色的雙瞳在漆黑的夜裡異常清晰。她好奇地瞪大了雙眼,注視著他那特異的金瞳,完全忘了應該害怕。
任海被她大膽的視線亂了心緒,人們對他雙瞳的顏色一向好奇,但從沒人敢像她這樣直視他的雙眼,像是直直地看進了他深藏已久、不眾人所見的內心。
「閉上你的眼睛。」任海低聲警告。
他金黃色的雙瞳透著怒意,君寒見狀,很識相地聽話照做。
窗外突起一陣強風掀開了水藍色的窗簾,接著倏地射進一道暗紅色的燈光;那燈光一陣旋繞,在照到床上是兩人相擁而眠的樣子後,燈光隨即消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暗紅色的光芒不時透射進來。君寒大氣不敢透一聲,因為外面的那些人想必是追趕他的人。她沒有笨到以為那些偷偷摸摸的人會相信她不是和他一夥的──尤其是發現他們倆抱在一起,睡在床上的時候。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設定電腦每小時報時一次,現在似乎快兩點了。要是它報時就慘了,非但那聲音在這寂靜的夜中會顯得格外清晰,那螢幕還會跳出報時的軟體畫面,白色的光源肯定會透過那不怎麼厚的窗簾,成為他們的指標。
君寒悄悄地將眼瞇成一條細縫,著急地伸出手指輕輕地戳了戳他摀住她嘴巴的手。
任海睜開了他的雙眼,不悅地瞪視著她,君寒見狀連忙指戳她的電腦螢幕,又指了指在床另一頭的鬧鐘,接著將手放在被摀住的嘴前做說話的動作。君寒心急地瞪著他毫無反應,不曉得他看不看得懂她的意思?
任海過了幾秒才輕輕坐了起來,君寒見他似要去按主機的電源開關,連忙扯了扯他的手,作勢要他「拔插頭」。開玩笑,主機存取資料的聲音,平時聽了不覺得響亮,但在這黑夜中卻會顯得特別清楚。只有直接將插頭拔了,電腦才不會發出聲音。
任海見了點頭示意,表示他瞭解。看他動作迅速、無聲無息地走過去拔掉了插頭,君寒這才鬆了口氣。
他人才躺了回來,窗外的人再次不知用什麼方法吹開窗簾,暗紅色的光二度仔細地照了進來,在一陣環繞後,見似無異狀這才退去。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不再見到那暗紅色的光芒透進。那些人應該走了吧?她輕輕推了一下方才?閃避燈光壓在她身上的人,誰知他竟沒有反應,柔軟小手所觸及的肌膚竟滿是濕冷的汗水,而且一片冰涼。
用盡吃奶的力氣將他從身上推開,恐慌地打開黃色的床頭燈,在眼見他胸膛依舊有著微弱的起伏後,君寒才放下了懸得老高的心。幸好他還沒死,要不然她可不知道要如何處理他的屍體。
但他身上那麼冰冷只怕離死不遠了,君寒瞪著床上昏倒的男人。不行,要是他死在她家,那她就甭住了。君寒轉身拿起電話就要報警,卻聽見身後響起「喀嗒」」聲,她只好動作緩慢、認命地將話筒掛了回去。那聲音她可熟得很,不過通常是在看電影的時候才能聽得見,她可從沒想過在現實生活中自己也有機會聽見。
回身看向那本已昏死的男人,雙眼依然未開,但一隻手卻拿著槍對著她的頭;她果然沒聽錯,那的確是扣扳機的聲音。
「你不去醫院會死的。」君寒不甘心地在言語間掙扎。
他嘴角牽起一絲嘲諷。「你打的好像是一一○,而不是一一九。」
君寒心中一陣心虛,她的確是在打一一○。但理智隨即跑進腦海,她是被挾持耶!
打一一○本來就沒錯,干?要感到像是做了錯事的小孩。
不悅地向他移去,雙手繼續做著之前未完成的包紮動作。
像是要報復他似的,她將紗布包得特別緊,然後就收拾起在床旁的醫藥箱和被沾滿血?的衣服及床單。自始至終他手裡的那把槍都沒離開過她的腦袋,活像根礙眼的大刺。
用力地將髒掉的衣物及床單丟進浴室的洗衣籃,她終於忍不住生氣地說:「你要拿著那把槍指著我到什麼時候?我要是存心想害你,方纔那群人來的時候,我就不會叫你去拔電腦插頭了!」
誰知任海卻像是沒聽見她的話,那把手槍依然沒離開她的腦袋瓜子,只是睜開他金黃色的眼睛冷冷地說:「過來。」
見到他冷冽的雙眼,君寒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好像很白癡,竟然叫挾持她的歹徒別拿槍指著她,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過來。」他再次冷冽地命令。
君寒瞪著那把要命的手槍,不甘願地走到床邊。任海用手將她扯上了床,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身下。
「啊!你想做什麼!」君寒被他的動作嚇得哇哇叫,雙手拼了命地想推開他,可惜卻徒勞無功。
「閉嘴!」任海不耐煩地將槍口頂住她的太陽穴。他這招的確讓君寒閉上了她聒噪的嘴巴。
「你放心,我對你這種貨色沒興趣。你給我乖乖睡覺。」
他不屑地?下這句話,接著就虛脫地將頭埋在她頸項旁的枕頭上。
什麼叫「這種貨色」!君寒聽了氣得七竅生煙。哼,本小姐雖然沒啥姿色,但至少女人該有的她都有了。他憑什麼把她說得一副好像就算她倒貼都不會有人要的樣子?長得帥就了不起啊!還不是跑去作奸犯科,至少她還沒去危害社會,像他這種人竟然還敢批評她!也不想想自己才是社會害蟲一個……任海全身虛弱地直髮冷,本來不想再理她,但這女人竟然不知死活地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了一大堆,害得他早已混濁不堪的腦袋無法好好休息。
直到任海撐起一隻手臂將臉極度貼近在她眼前,君寒才發現自己自言自語的老毛病又犯了,此刻她嚇得茫然無措地張大了嘴,望著他那張被放大的俊臉。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實在很吵。」說完,他就俯下身將她像九官鳥般喋喋不休的小嘴給吻住,毫不意外她的青澀,這女人看起來就沒什麼經驗的樣子,卻奇怪地發現她口中有清新的薄荷香味,意猶未盡地離開她微張的香唇,很滿意的見到她雙眼一片迷茫。他再次倒在枕頭上,許久許久都沒再聽見她那聒噪的聲音。
*9*9*9
好熱。君寒閉著雙眼想將身上厚重的被子推開,可是試了幾次那被子卻動也不動,而且那熱氣似乎是從那被子上傳來的?
搞什麼鬼?君寒終於心有不甘地將睡意正濃的雙眼睜開,在見到她以為的「被子」
竟是個「男人」後,她差點尖叫出聲,雙手用力地將嘴巴摀住;記憶一下子全跑了回來,尤其是最後的那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