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天醒來,君寒驚訝地發現自己平常慣用的東西,皆原封不動地從她家移師來到這房裡。認命地歎了口氣,這只代表一件事……她短期之內別想離開這裡了。
起身走至房門前,試探性地轉了下門把。沒鎖?她還以為任海會將她鎖在房裡呢!君寒慶幸地露出微笑,輕輕將門打開向外望去,意外地發現外面竟然沒人,踮起腳尖輕聲地走出去,扶著欄杆彎腰探首環視客廳,只見四下無人,連忙拉起裙角快速地跑下樓,就要往大門衝去,卻在前腳踩到一樓地板時,赫然發現敞開的大門竟多了個人影,嚇得她差點沒叫出聲來。
怒目瞪視著那一身黑衣的男子,君寒不甘心地想著,她明明見到沒人的,這傢伙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才想到一半,身後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哇!」君寒這次可嚇得叫了出聲,猛一回身就見流雲對著她微笑。
「君寒姊,早啊!」
君寒一手按著心口,驚魂未定地望著她,嘴裡呆愣地回答:「呃……早。」
「我剛做好早餐,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早餐?」她幾百年沒聽過這詞兒了。「現在幾點?」
「早上七點啊!」流雲對她好玩的問題回以甜笑。
七點!畢業後她從來沒起這麼早過,自從遇見他之後,她的作息都被打亂了!
隨著流雲走進飯廳,她仍舊對方才沒有逃跑成功感到有些耿耿於懷,但在見到桌上那特別豐盛,且樣樣都是她喜愛的食物時,霎時將那不愉快的情緒?到九霄雲外去。
君寒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滿心喜悅地吃起早餐。「這都是你做的嗎?」她喝了口甜酒釀,對那其中古老的酸甜酒香滋味感到驚訝。
「嗯。」流雲含笑點點頭。
君寒滿臉佩服地吃著桌上食物,思緒莫名地想起任海。
「嗯……流雲,你為什麼要叫任海主子?」
「因為我們是主子的護衛啊!」流雲一臉的理所當然。
她聞言,茫然地眨了眨眼。「護衛?」這時代還有這種職稱啊,她說的應該是「保鏢」吧?
「對啊!護衛。我和長風是主子的護衛。」
「為什麼?」她知道他很特殊,但這個……
「什麼為什麼?」流雲有聽沒有懂地回問。
「他為什麼需要護衛?」心中湧起不安的感覺,事情好像漸漸脫離她所熟知的常軌。
「你不知道?」流雲停下整理廚房的動作,回身訝異地看著君寒。
她秀眉輕蹙。「我應該知道嗎?」
「當然應該!」長風不知何時來到飯廳門口冷冷地應道,冰寒的臉上像結了層霜似的。「你手上戴著鬼神令牌,本來就應該知道。」
這小子簡直就和任海那傢伙一樣討厭!君寒不用回頭就知道說話的一定就是剛剛在大門擋住她去路的傢伙。
流雲看出君寒的不悅,連忙嬌聲解釋道:「你手上戴的那煉牌是夜叉新娘才有權戴的,所以你應該知道才是。」
「這東西是他硬要我戴的,其他的事他沒說過。」君寒沒好氣地再吃了口甜酒釀,她湯匙才送到嘴邊,接著像是想到什麼,整個人頓時僵在當場。緩緩地將湯匙放回碗裡,君寒遲疑地抬頭問:「你……剛剛……說……夜叉新娘?」
流雲點點頭說:「對啊!」
刷的一聲!君寒一下子站了起來,臉色霎時變得死白。
「他人在哪裡?」君寒問道。
「主子嗎?他出去了,晚上才會回來。」
「帶我去找他!」
「不行!」長風冰冷的聲音又冒了出來。
君寒火大地回身瞪著他。「為什麼?」
「主子交代不准讓你走出大門。」流雲不知何時已滿臉抱歉地擋在長風身前替他回答。
她一聽,火氣更大,卻不好對流雲發脾氣,偏那黑衣男子又一臉面無表情、事不關己的模樣,她只好在心中生悶氣退一步道:「那我可以打通電話嗎?」
「電話在客廳。」流雲點頭指向客廳。
君寒大踏步地走進客廳,冷著臉打給致茗。
程致茗一聽見君寒的聲音,就哇啦哇啦地叫:「君寒,你跑到哪裡去了?笨老哥說,你被一個男人帶走了!那男人是誰?我在家裡都快急死了。」
「我被那只蟑螂綁走了。」她賭氣地回答。
「什麼蟑螂?」致茗頓時滿腦子問號。
「就是你那個蟑螂哥哥。」
「啊!你是說那個……他找你幹??真做處女膜再造手術啊?」她大叫。
君寒連忙壓住話筒,臉上霎時浮現紅雲。「要死了你,叫那麼大聲做什麼!怕別人不知道啊!我現在人在淩雲山莊,你趕快想辦法來接我。」
「淩雲山莊!你怎麼會在那裡?那地方不行啦!」
「為什麼?」
「淩雲山莊是行政禁區,那地方很奇怪,它在任何文件或地圖上是沒有記載的,那裡有點像法外之地。只要一進入淩雲山莊,就算是死在裡面,外面的人也只能以失蹤處理。爺爺說,絕對禁止我進那裡!」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聽話。」君寒才不相信她會乖乖的聽她爺爺的話。
「呃……我以前有試著想進去過,可是在外面那全都是霧的樹林裡就迷路了,所以……」致茗不好意思訥訥地說。「所以你只好自求多福了。不過,你既然可以打電話,暫時應該不會有事,你先忍耐幾天,爺爺現在人在山中,他一回來,我就叫他馬上去救你。」說完她生怕挨君寒罵,所以連忙將電話給掛了。
君寒忿忿地瞪著話筒,看來她只好照致茗說的,先忍耐幾天。現在只怕自己到時候會越陷越深,捨不得離開他了。
*9*9*9
任海一回到山莊,流雲就遞了份資料給他。「上次闖山莊的人查出來了。」
在見到那資料上的名單時,他眼中閃過寒芒,冷冷地說:「羅剎。」
「表面上是殺手組織,暗地裡可就大有名堂了,他們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可能是羅剎一族。」上次那件意外讓主子受了傷,雖說當時他們皆身負其他任務,但這件事還是害得她和長風在夜叉族裡?面盡失,流雲思及此俏臉不禁一沉,她要是不報此仇,她就不叫流雲!
「主子,你看我們需不需要加強「迷霧森林」的結界?」
「不用,月蝕不會天天有。」任海坐在沙發上淡淡地交代流雲,說話間卻心不在焉地頻頻瞄向二樓主臥室的門房。
流雲見狀,識相地拿了資料走出去。
任海此時才假裝不在意地上了二樓,誰知一打開門,臥房卻空無一人,不見她的蹤影。明知道在長風、流雲的看管下,她不可能離開這裡,但他心中還是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流雲!」
「在。」流雲的聲音立刻在門口響起,像是早料到他會叫喚她。
「她人在哪裡?」他聲音緊繃地問。
「君寒姊在書房待了一整天了。」她眨了眨眼,忍住笑意,面無表情地回答。
任海一聽見她的去處,就直往書房走去,直到他猛地打開書房的大門,親眼見到她蜷曲在那張大椅上熟睡的身影後,高懸的心才放了下來。但接著卻對那緊閉的窗簾皺起眉頭。「窗簾為何不拉開?」
跟在他身後的流雲臉上浮現怪異的表情回答:「她說她看到陽光就想睡覺。」
無聲地走到她身前,嘴角浮現一絲不甚明顯的微笑,他輕笑地將她抱起,細微的震動卻讓君寒睜開了睡眼惺忪的眼簾,在見到是他之後,喃喃地輕歎一聲,安心地閉眼偎向他溫暖的懷裡。
一直到他將她抱回床上後,君寒才昏沉地記起自己不該那麼柔順的待在他身邊,但寒冷的空氣卻讓她捨不得離開他溫熱的身軀,懶懶地趴在他身上,她微睜雙眼喃喃抱怨。「誰是夜叉?」
聽見她的詢問,任海一陣沉默,過了片刻才道:「我。」
「你為何需要護衛?」毫不意外他的答案,君寒只是再問。
「任家世代男子皆為夜叉。夜叉吃鬼,但鬼若喝了夜叉的血就會成為妖魔,所以才會需要護衛。」任海淡漠地回答,金黃色的眼中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晦暗。
君寒頓時聽得睡意全失,睜大雙眼爬坐了起來,心中升起一陣寒顫。「吃鬼?別……別開玩笑。」乍聽到這詭譎的話語,她雖然這樣回答,但心底卻早已知道他說的是真的,畢竟有誰能像他一樣有這麼多的特異功能。但是吃鬼……小飛和她說過,可她一直以為那只是神話。
對於她的退縮,任海全身不覺一僵,大手一伸將她拉了回來,冰寒著臉問:「你害怕?」
「我……」君寒的眼中閃著慌亂,但在見到他眼底那受傷的眼神,她才發現這男人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堅強、冷漠,他只是藉著那來掩飾心中的傷痕。她是害怕沒錯,有誰在遇到這種怪異的人、事、物時能不害怕?但對於這個她愛上的男人,她卻失落了自己的心;現在知道他是夜叉,不過是和普通人有些許差別。恐慌害怕的心漸漸安定下來,白皙的小手輕輕地摸上了他的臉龐,她柔聲問道:「海,你為什麼要給我這個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