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他突然道。
簡單的三個字又是一記重擊,林菱張大了眼,忘記該說什麼。
他牽著她的手,在她的柔荑上又印下一吻,直視著她的雙眼說:「我們結婚,你可以幫我生一堆小BABY,然後坐滿那張長餐桌。若是你高興的話,可以在餐廳裝上電視,看那些血腥的新聞,增進食慾。還可以在外面那座白色涼亭,幫柔兒還有我們的孩子或是你看順眼的任何人,辦生日PARTY。而我,一定會在你對我說話時,很有禮貌的注視著你的雙眼。」他停了一下,微微一笑,「這些條件,你覺得如何?」
「聽起來好像不錯,但是……」她瞄他兩眼,遲疑著。
「但是什麼?」
「吉祥說你是老男人。」林菱故意皺著眉頭。
歐陽青在心裡暗罵兩聲,表面上看起來卻是心平氣和。「我只比你大十歲。」
「吉祥說比我們大五歲的都是老男人。」
聞言,歐陽青臉色有些難看的道:「成熟的男人比較會疼老婆。」
「可是你比我大那麼多歲,你就會比較早死,到時候剩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我才不要。」
他年紀比較大,所以會比較早死?這什麼話?
那個孫吉祥,他們結婚後,絕對要嚴禁小菱和她來往!
歐陽青根本不管這句話是誰說的,直接將過錯推到孫吉祥身上。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又對林菱道:「我不會比你早死的,我們家男人一向很長壽,平均年齡超過八十歲。」
「真的嗎?」林菱懷疑的問。
「真的。」歐陽青確定的點頭。
「那好吧……」她聳聳肩,歐陽青還以為她答應了,沒想到她接下來卻道:「……你讓我考慮一下。」
「還考慮?」他忍不住揚眉。
「當然要考慮啊。」林菱嘟著嘴說:「如果我馬上就答應嫁給你,那我不是可憐斃了。」
「嫁給我有什麼好可憐的?」歐陽青不滿的說。
她盤腿坐在床上,將自己的可憐之處數給他聽,「當然可憐啊,你看,我一沒約會過,二沒收過花,三沒談過戀愛,連ABC都還沒搞清楚,就直接踩本壘得分,那不是很可憐嗎?」
真是天可憐見,這次他竟然聽得懂她在說些什麼!
歐陽青邪邪一笑,「這個好辦,我保證在進禮堂前教會你。」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尾聲
秒針一格一格的往前走,在這個時空、在那個時空存在著。
表呢,在某年某月某一天被林菱從床下撿了起來,為了一種不知名的衝動,她戴著它去參加當天的婚禮,她的婚禮。
「快點、快點,要來不及了。」孫吉祥牽著林菱帶著白手套的手,快步往教堂跑去。沒辦法,車子在半路拋錨了。
好不容易,她們終於在最後一刻趕上,新娘和伴娘踏上紅毯時,兩人都氣喘吁吁的。
歐陽青在替她戴上戒指時,看到了那只表,他驚訝的問:「你這表從哪來的?」
「啊?這只嗎?我小時候撿到的。」林菱笑著回道。
「在哪裡撿到的?」他檢查表底,果然看見歐陽家慣用的標記。
「一間山上的學校門──」林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啊,那地方就是風雲高中嘛!我八歲的時候在你們學校門口撿到的。」
「這是我的表。」他不敢相信的低笑出聲,「我爺爺送我的,我十八歲的時候掉了,就是你出現的那一個晚上。」
「真的假的?」林菱瞪大了眼,忽然想起那晚的情形,「它本來是壞的,我那天將它翻出來,後來放在床頭,想著明天拿去修,然後就先睡了,結果……」
想到她恐怖的睡姿,歐陽青很容易就猜到之後的情形,「你打到它了?」
林菱吐吐舌頭,「好像是……」
眼看新郎和新娘戒指才戴到一半,兩人竟當場討論起新娘手上戴的一隻骨董表,整座教堂的人不禁傻眼。
「咳咳咳,兩位,儀式可以繼續嗎?」老牧師尷尬地開口提醒。
「啊?喔,當然可以,請繼續。」林菱呆了一下,回過神後,立刻紅著臉點頭。
歐陽青倒是老神在在的。
等婚禮所有的儀式都完成後,兩人踏在紅毯上往外走,林菱突然忍不住扯扯歐陽青的衣袖,低聲說:「歐陽,我想起來了,我之所以掉到十年前,好像是因為這只表開始動的關係耶。」
「什麼叫好像?」他也低聲回問。
「因為我不確定嘛。」她又小聲的說:「假如真的是這只表的關係,那要是它突然又停了,我會怎麼樣啊?」
歐陽青想了想,便道:「不會怎樣,因為如果停了,你就會回到現在,但因為你已經回到現在了,所以它就算停了,你也不會怎麼樣的。」
兩人來到教堂門口,準備丟捧花時,她狐疑的又問:「真的嗎?」
「真的。」他笑笑,說:「該丟花了。」
林菱聞言才鬆了口氣,背對眾人,用力向後一丟,沒想到表帶突然鬆脫,她為了抓住表,便將捧花隨便向旁邊一甩,好死不死,她的手肘又撞到站在旁邊的孫吉祥。
「啊──」倒楣的孫吉祥沒提防,就這樣從樓梯上跌了下來。
正當眾人驚呼出聲時,一位路過的先生及時上前接住了她,孫吉祥驚魂未定,還沒站起身,捧花就落到了她的臉上。
「搞什……」
她還沒將臉上的花撥開,便聽見一句低沉渾厚的問話:「小姐,你沒事吧?」
捧花被人移開,她看見一張很面熟又很陌生的臉,只能收回滿嘴詛咒,趕緊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花屑,鎮定的回道:「我很好,謝謝。」
「你是吉祥吧?對不對?」有點陌生又不會太陌生的人開口問道。
「你怎麼知道?」本來準備轉身離開的孫吉祥有些驚訝地回頭看他。她和如意雖然不是雙胞胎,甚至不是親姊妹,卻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平常人根本分不清她們誰是誰,更何況是一個住在離她們家有兩條街、有點陌生又不會太陌生的傢伙。
沒錯,說正確點,她可以算是認識這個人,卻不知道他正確的名字,他們兩家相距的距離,可以算是鄰居,也可以不算,她從小到大和他讀同一所學校,卻從來沒有同班過。
兩人長那麼大,雖然住家相距不遠,又從小讀同一所學校,她和他說過的話加起來卻不超過十句。
這樣的一個傢伙,卻能分辨她和如意?
那人但笑不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孫吉祥瞪著他,決定是自己多心,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一定是他剛才聽見別人叫她,所以才知道她是吉祥,而不是如意。
「吉祥,你還好吧?」林菱在樓梯上叫她。
孫吉祥心一寬,沒再多瞧他一眼,轉頭便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回林菱身邊,「來了,我沒事。」
樓梯下的男子拿著新娘捧花,看著她俐落的背影,露出玩味的笑容,久久無法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