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厲抬頭一瞪眼,天生的威儀和氣勢便震住了那兩個不知死活的蠢蛋,他是老了沒錯,脾氣也不再如年輕時那般暴烈,但若他讓這兩個白癡騎到頭上來,他就不姓雷!
「你們發什麼楞?快搶人啊!」那被踢中要害的男人一拐一拐隨後跟上,卻見到他那兩個手下楞在那裡,氣得他鼻子差點沒歪掉。
他這一喊,倒叫醒了那兩個蠢蛋,忙上前欲拾回風鈴,卻不知怎地同時被雷厲踢中,雙雙痛苦的倒地抱著肚子。
「搞什——」第三人還待要罵,卻在見到手下嘴角逸出的鮮血時,嚇得忘了要說的話。
「滾!」雷厲瞧那沒用的人渣嚇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只冷冷的說了個字,就抱著風鈴回身往醫院走,他連頭都沒回,背後露了個大空門,那人渣卻連想也不敢想從背後偷襲他,只忙著招手叫手下開車過來,扶他們三個上車,沒幾秒就走了個空。
雷厲才走到大門,就見雷易一臉寒氣迎面而來,他們倆就這樣站在大門口對峙著;雷厲手上抱著風鈴,雷易則兩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兩人巨大的身形擋住了來往人群的去路,卻沒人敢出言抗議,這兩個巨人又魁又壯,長的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又不是不想活了,誰敢抗議啊!所以每個人都自動的繞走兩旁的小門。
唉,這孩子。雷厲暗暗在心中歎了口氣,臉上卻面無表情,兩手將風鈴一遞,「她是個好女孩,你好好照顧人家。」
「不用你管!」雷易咬牙低吼,他並沒有忽略雷厲身上的病人服,胸口一悶,卻仍是一伸手將風鈴接了過來,轉身就走。
「雷先生、雷先生!我們才做到一半,你怎麼跑掉了。」一位小護士手裡揮舞著一疊病歷邊跑邊叫雷厲。
雷厲再看了眼走遠的兒子,這才愁眉苦臉的道:「來了,來了。」
他邊走邊咕噥,歐陽青那小子,他身體好得很,沒事幹啥叫他來做什麼健康檢查啊?害得他被這些小護士呼來喚去的,真是受不了。
「怎麼回事?」風琴坐著輪椅才出了電梯,就見到雷易抱著昏迷的風鈴走進急診室。
「她吸了哥羅芳。」雷易將風鈴交給醫生,轉頭接過看護手裡的輪椅推著風琴,一臉嚴肅,「我有點事想和你談談。」
「到醫院中庭,那裡沒什麼人。」風琴意會,指點他談話的好地方。
「我也要去。」小曄跟在後頭道。
「不行!」雷易和風琴異口同聲的回答,他們兩互看一眼又同時開口道,「去顧著你阿姨。」
兩人聽到對方說的話,不禁相視而笑。
他只好悶悶的去急診室「顧著」他阿姨。
唐氏醫院的中庭做得非常漂亮,正中央是座噴水池,池子裡栽了些蓮花,現正值寒冬,所以只見得到三三兩兩的蓮葉漂浮其上,兩旁則是些假山涼亭,綠葉花草扶疏,楊柳迎風搖曳,讓人看了心曠神怡。
雷易將風琴推到涼亭下,望著水池沉默了半晌。
「你不是要談?」風琴微微一笑開口問他,卻抬頭看著中庭那一方小小灰灰的天空。
「有人想抓風鈴。」雷易望著她,奇怪自己為何對這張相同的臉孔沒什麼慾望。
「然後呢?」風琴揚眉再問。
「對方是劉志良。」他眼裡閃過一絲寒光。
「那個毒王劉志良?他抓風鈴做什麼?」風琴一懍,那姓劉的是個變態,她幾年前曾一場宴會上見過那傢伙,他的潔癖之嚴重,嚴重到無法忍受皮膚觸碰到任何沒消毒過的東西,甚至連吃個飯都要隨身帶著自己的餐具,因為嫌外頭的髒,就算是衛生筷也不用,因為沒經過他的特殊消毒。
「那要問你為什麼讓風鈴到我那裡去!」雷易姿態輕鬆的望著風琴,等著她告訴自己原因。
「我不知道。」風琴倒是回答得乾脆,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
雷易咧嘴一笑,眼神卻不是那麼回事,那笑臉看起來還真是有點猙獰,他低首將臉湊到風琴面前道:「風大小姐,你要是不知道,我修羅堂就讓給你!現在那姓劉的想抓風鈴來威脅我,這麻煩是你丟過來的,你別想獨善其身。」
「威脅?我以為阿修羅是不受人威脅的。」風琴睜大了雙眼,半點不害怕他那凶像,只是一臉甜笑。
「別拿那張臉對我笑!」雷易看到那張和風鈴神似的笑臉就凶不起來。
「啊,原來你喜歡我這張臉呵。」風琴笑得更加詭異,她有趣的打量著雷易臉上百年難見的尷尬。
雷易見她笑個沒完,倏地直起身子,收起所有表情突然冒出一句:「小曄的父親是誰?」
風琴聞言,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不關你的事。」
「等事情完了後,這句話記得和你家人說。」雷易莫測高深冷冷的道:「不過,從現在起,你最好記得,你才是那個住在我家兩星期的女人,有問題嗎?」
「你——」風琴愣了一下,看著他道,「為什麼?」
「劉志良下星期有批貨要進來,最少也有三百公斤。」
風琴聽了臉色一白,「他想幹什麼?三百公斤的白粉給全台灣的人同時施打都還有剩啊!」
「不是白粉,比那更糟,是海洛因和天使塵!」
「那傢伙是不是瘋了?」風琴皺起眉頭。
「這批貨不能讓它進來,我要你故意讓他抓去;你比較冷靜,也比較有經驗,最重要的是你見過那個傢伙,再者你身上有傷,他們比較不會戒備。」
「這事要瞞著風鈴?」她有不好的預感。
「我不想讓她扯進來。」雷易一臉凜然,他不想再看到風鈴受到任何傷害;他才離開她不到一小時,她就被人綁架!一想到她方才差點被劉志良抓去,他就有種想揍人的衝動,今天是因為那個人,下次她就沒這麼好運了。他這次會想出這個李代桃僵的方法,也是因為他怕到時自己會因為風鈴而亂了方寸!但被抓走的若是風琴,他就沒這層顧忌了,因為他知道這女人有絕對的自保能力。
他們這樣做可是會讓她那腦筋不會轉彎的老妹加深誤會的,風琴望著雷易,半天才道:「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事情變得非常奇怪,彷彿她一醒來,這世界就變了天。
風鈴惶惶的看著在前方的兩人,雷易正抱著風琴下車,風琴的手則攀在他的頸項上,他抱她的樣子是那麼地理所當然,好似這沒什麼不對。這的確沒什麼不對,風琴受了傷,這裡又只有雷易一個男人,他抱她下車本來就沒什麼不對!
但是,她覺得好刺眼,他們那樣看起來太過親暱了。用力的搖了搖頭,甩去那不舒服的感覺,她暗自告訴自己:風鈴,別胡思亂想,這沒有什麼,那不代表他就是——
她不安的跟著下了車,帶著請來的看護走進屋裡。
「林小姐,你以後就住這間房。」風鈴對那看護說,「你隔壁就是我姊的房間,這段期間就麻煩你了。」
「不會麻煩,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林看護將行李放到床上。
「你慢慢整理,我到隔壁看看。」風鈴扯出一抹敷衍的微笑,她心神難安想早點和風琴談,事情越早問清楚越好。
她緩步走至隔壁房門,握住門把將門打開。
「姊,我——」
風鈴望著房中的景象,整個人楞在當場,所有的思緒離她而去,忘了想要說的話,腦海裡只剩一片空白。
雷易抱著風琴坐在床上,背對著她,他們倆正吻得火熱!他身上的襯衫被扯下,風琴衣著凌亂,白皙的手愛撫著他背後的紋身,而那尊在他背上有如惡鬼的修羅像,兩隻炯炯有神銅鈴般的大眼彷彿正瞪著呆在門邊的她,嘲笑她的愚蠢和無知。
心,在瞬間碎成千萬片。
「怎麼不敲門!」風琴的斥責喚醒她殘存的知覺。
「對不起。」風鈴一震,死白著臉退回門外,呆滯的將門關上離去。
「等一下。」雷易赤棵著胸膛追出門外。
風鈴沒理他,臉色蒼白的繼續往前走。
「我有話和你說!」他大手一抓將她拉進最近的房間。
風鈴快速的抽回手,不想再碰到他,就是這雙手昨夜才在同一個屋簷下擁著她,而今不過才幾個小時,在他懷裡的女主角卻換了人;或許不是換人,對他來說也許根本是同一個,她們的臉長的一樣,不是嗎?自己不過是代替品而已,一個自動送上門的假貨!現在真的已經回來了,他當然會要真的,不是嗎?她的心好痛,痛的她快無法呼吸了,風鈴努力開了口,雙唇顫抖的道:「沒什麼好說的。」
雷易冷著臉,漠然的說:「我沒欠你什麼,你不要一副這種臉,我不想讓琴兒誤會。」
他的話像一把刀狠狠的劃過她已經快無力跳動的心,風鈴瞪著地板雙拳緊握,她深深吸了口氣道:「我……沒說你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