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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黑潔明

  她的話,果然引起了雷易的興趣。

  風鈴憶起當時的狀況,不由得笑了一笑,那輛機車全毀,讓老爸氣的整整一個月不肯和她說話。

  「我那時出了車禍,本來抱著那小男孩準備摔得鼻青臉腫的時候,就被你給接個正著。起先我也不知道那個人就是你,不過他身上也有這種青黑的火焰刺青,雖然我只看到一點點,可是他頸後的圖案就像你這裡一樣。」風鈴伸手描繪雷易發下的火焰。

  雷易快速的索尋腦海中的記憶,沒一會就想起那名反射神經良好的少年,他詫異的看向鏡中跪坐在他身後的風鈴,那名他極欲網羅的少年是她?

  發現他有了反應,風鈴兩手有技巧的按摩他緊繃的肌肉,繼續開口吸引他的注意,「那時我本來想問你找哪個師父紋的,可是我上課快遲到了,所以就先走了。」

  「是個少女,只是還沒發育完全。」風鈴不太高興的皺了下眉。

  雷易望著她鏡中的身影,又是一陣沉默。

  「你想談談嗎?」她的視線在鏡中和他相遇,風鈴開口輕聲詢問。

  雷易沒有回答,只是看著鏡中的她。

  冬雨持續落下,在寒冷的黑夜裡……

  不知道為何,風鈴越來越瞭解眼前的男人,也許是先前住他那裡時努力觀察的結果吧!前三天不說,之後那些日子,她的眼睛老是不由自主的跟著他身影轉。她知道他不喜歡照鏡子,知道他怕打針,知道他不喝飲料只喝白開水,知道他喜歡穿高領毛衣,知道他穿襯衫時老會忘了扣上前兩顆扣子,知道他不愛整理頭髮,總是隨便撥兩下就算整理好了,她甚至知道他高興時,笑起來有兩個深深的酒窩,看起來意外的性感,不過她也只看過那麼一次,而且稍縱即逝,害她以為自己眼睛壞掉了。

  她也知道這男人雖然稍嫌強橫獨裁了點,但自有他的理由。他是有點無法無天,但也因為如此才讓一些宵小不敢輕掠其鋒,倒也省了不少麻煩,況且他也不是真正的無視法律,只是他有他自己的一套行事法則,不過,多半也要看他心情好壞就是了。

  她漸漸的被他吸引,想知道他所有的事,想知道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愛什麼、恨什麼,想知道他在想什麼……

  雷易知道她常在看他,他沒阻止過,風鈴也大大方方的觀察,起先是為了小曄的事,到後來她卻只是單純的想瞭解他,最後,越來……越無法移開視線。

  所以,她雖然認同了小飛的辦法,卻沒心去付諸實行,伯答案揭曉後,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但是風琴回來了,謊言的泡泡被戳破,雷易在醫院裡怒氣沖沖的離去,她以為自己不會再看到他,至少短時間裡不會,然而前幾天卻又在醫院裡陰錯陽差的看見那一幕……那一幕,就像顆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心上,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對感情這回事她是有點駑鈍的,可再怎麼蠢如今也恍然明瞭原來她是喜歡他的、在乎他的。

  而現在他卻來了,她知道不應該,但她在心底還是有點快樂,因為他找的是她而不是風琴。她知道逃避不是辦法,她也沒有那種習慣,喜歡就是喜歡,喜歡一個人有時是沒什麼原因的,她必須找個時間和老姊談談才是。

  事情一想通,心中頓時舒坦許多,她是單細胞生物,不擅思考太複雜的問題,那些太過雜亂的事情一向有風琴代勞,而事實上,她一直認為,很多事本質都是很簡單的,只是常常被人想得太過複雜而已。

  風鈴無聲的等著,等著雷易開口,她知道他會說的,要不然他也不會來。

  時間慢慢的流逝,她輕柔地舒緩他的緊繃,靜靜地等著。

  「我……恨他。」暗痖的聲音透著憤慨卻又有著一絲傷痛,「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妻子,我的……母親。」他雙手不禁緊握成拳。

  風鈴楞住了,她早料到事情必是和那天那位白髮男子有關,那天晚上他也是這般脆弱,看他倆相似的外表,不難清出他倆的關係,但她沒想到會聽到這個。

  難怪他會有這種反應,她呆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從身後抱住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由自主的,她又有一股想哭的衝動,他這樣對待自己有多久了?一年?兩年?還是整整十七年?十七年來很自己的父親同時不讓自己愛他。

  「我恨他,但在我聽到他只剩半年好活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的大手覆蓋上她的手,緊緊地用力抓住,他恨那個人卻又矛盾的不希望他死。

  「你愛他。」風鈴輕聲的道出事實,她知道這樣做很殘忍,但她若不說,他永遠都不會承認。

  「沒有!我恨他!」雷易暴躁的怒吼。

  「你愛他,所以才會無法原諒,因為他摧毀了你心目中的偶像。」風鈴繼續說下去。

  雷易狂怒的拉開她的手,轉身將她抓起,「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什麼都不知道……」風鈴心疼的伸手撫著他佈滿風暴的臉,「我只知道,十七年……夠了,不管什麼樣的深仇大恨都夠了。你恨了十七年,也痛苦了十七年,真的夠了。」

  「我沒痛苦過!」他眼中閃著傷痛,擺明了睜眼說瞎話,風鈴看來更覺難過。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也不要這樣對他。」她直直的望進他那雙痛苦的深潭中,「我……喜歡你,我不要看你這樣。」

  雷易震驚的看著她,臉上滿是錯愕,他心中仍是憤恨,抓著她的力道未曾稍減,但她的話、她澄清的眼、她溫暖的手、她柔情的面容,全在他眼前交錯,逐漸編織成一張綿密的網,將他層層罩住。

  不給他有退縮的機會,風鈴上前抱住他,將臉窩在他的肩上道:「我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麼苦,就算有了麻煩,風琴也會幫我解決。我活到現在,沒什麼大喜大悲,也不懂太深奧的道理,但我知道一件事,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她眼眶漸紅,緊緊的抱住他,「我從來沒有這麼在乎過一個人,我不喜歡看你這個樣子,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別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心底。」

  「我沒有!」雷易憤怒的想將她拉開,卻發現她已經先哭了出來。

  「你哭什麼?」他滿臉兇惡。

  「你哭不出來,我幫你哭。」風鈴生氣他的死不承認,眼淚像忘了關的水龍頭不停落下。

  「……」雷易聞言發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愛哭鬼,別替自己找藉口。」他喉頭哽住,抓著她的手硬是無法使力將她拉開,反而緩緩的重新將她抱住。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但那傷若常存於心,就算有淚也早已全往肚裡吞完流乾,又怎麼哭的出來。

  他的確是哭不出來,他早已忘記應該怎麼哭了!

  你哭不出來,我幫你哭。

  這一句話,撼動了他的心。

  什麼樣的女人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竟已是這樣的瞭解他!

  是她觀察得太仔細,還是自己讓她看得太透徹?

  他竟是在不知不覺中對她防衛盡除嗎?還是他真的是太寂寞、太孤獨、太……痛苦,才會在無意中透露太多?

  你哭不出來,我幫你哭!

  這樣一句話,竟在剎那間化去心底那些許的痛、些許的傷、些許的孤獨,仿若在他黑暗陰沉的心中點一簇火苗,小小的,如豆的火苗,雖然小卻仍是火,會燙、會熱、會發光,而且……溫暖。

  雷易靜靜的擁著她,兇惡的面容,不知怎麼竟看似緩和了些,眼底那抹神情,不知是溫柔,還是感動。

  他抬手拭去她滾燙的淚,卻在此刻意識到她柔軟的身子正貼著他的身軀,想要她的慾望迅速竄起,在心底騷動;他想放開她,制止那猛烈的慾望,這個女人,他要不起!

  他的黑暗面太多,一個十二歲大的少年想獨自在這社會上生存,沒什麼太多的選擇,那件事之後,他拒絕接受任何人的同情和幫助。他在大街小巷中長大,他翻過垃圾、睡過公園,然後學會了偷東西、幹架、收保護費、搶地盤,他從巷弄中篡起,建立了他的黑暗王國——修羅堂!

  雖然他極力避免,仍做了許多這社會所不見容的事,他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因為他只是做了他必須做的事,就是生存下去!但是他無法讓風鈴跟著他受外界的閒言閒語;她是校長的女兒,而他不過是黑社會的頭頭,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雷易鬆開了手想走,風鈴卻不肯放手,她有種感覺,這男人就在剛剛縮回他的心牆之中,她要是現在放手,他鐵定不會再出來!她知道他想要她,女人對這種事是很敏感的,就算她從沒經驗,在他有力的雙手擁著她時,在自己緊抱著他聽見他胸中沉穩的心跳時,她也早已為之抨然心動;藏在心中那對風琴和他的不確定,或是他是否為小曄的父親那抹懷疑,在此時此刻都已被害怕失去他的情緒給蒙蔽。怯怯地,她的手環上了他的頸項,心跳急促的跳動,像是要躍出喉頭,她要留住他,她想成為他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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