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聞聲回頭時,老闆正要將剩下的食物給她,她見狀,忙帶著那兩個熱狗麵包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怎麼回事?湯姆,你沒事吧?」
有事的是他吧?傑森面無表情的低首看看西裝上那甜膩的可樂,眉頭不覺微蹙了起來。
「先生,真是對不起,湯姆不是故意的。」如意這時才發現傑森的災情,忙將右手的熱狗麵包疊到左手的熱狗麵包上頭,然後從口袋裡掏出面紙幫他擦。
「不用了。」傑森退了一步,一臉冷然。
如意像沒聽到似的,還是一手抓著面紙、一手捧著熱狗麵包湊上前去擦他西裝上的可樂汁,嘴裡仍在道歉,「對不起,真是抱歉——」
她話才說到一半,左手上疊在上頭的熱狗麵包因為她的移動突然一個傾斜,像慢動作似地往前滑動,她見狀,忙抽回幫他擦拭西裝的右手,七手八腳的想救起它,可惜她心慌意亂下,只來得及將那滑落的熱狗拍起。
就見她像救球一樣,手忙腳亂地拍起一次、兩次、三次,嘴裡還一邊發出見鬼似的叫聲,「哇啊啊啊——小心!」
當她第四次沒救到它時,只能眼睜睜地瞧著那站著芥末番茄醬的大熱狗,在半空中投奔眼前那倒楣男人的懷抱。
「啪塔」一聲!熱狗打在西裝上,然後緩緩滑落,像是印象派大師在黑色畫布上即興潑灑的大作,黃色與紅色的醬計在黑色西裝上分外鮮明。
如意嚇得閉眼縮頸,不放著那男人臉上的表情。
太好了,現在他身上不止有可樂,還有番茄醬和黃芥未,接下來是什麼?冰淇淋嗎?低頭看著西裝上的顏色,傑森突然間覺得自己像是將飯吃得到處都是的三歲小孩。
他到底是發了什麼神經才會下車過來?
緊蹩著眉,他暗暗納悶著,微抬首,瞧見身前那像受到驚嚇的烏龜般縮著脖子的小妞,他藏在墨鏡後的雙瞳不覺一瞇。
他很恐怖嗎?為什麼她一副嚇得半死的模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見對方久久沒作聲,皺著一張小臉,如意勉強睜開一隻眼,瞄了瞄他西裝上那顏色鮮艷的醬汁,怯怯地道歉。
「面紙。」他面無表情的開口。
「啊?喔,在這裡。」如意愣了一下才聽懂,趕忙將早捏爛在手中的面紙送了過去,「我幫你擦!」
「那上面有醬——」傑森出言阻止她,可惜慢了一步,她早拿著那張爛爛又滿是芥末番茄醬的面紙抹擦,將他西裝上的污漬範圍加以擴散。
「啊?哈……哈哈……」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好事,如意緊急縮回手,乾笑著,「對不起,我我我……我忘了……」
「先生,這裡有乾淨的。」一旁的湯姆,適時的和熱狗攤的老闆要了幾張面紙,拿了過來。
傑森接過手,稍微擦了一下,但因為污漬實在太明顯,他乾脆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拿在手上。
喔哦,亞曼尼的西裝耶!
那西裝很貴的呢,動輒數萬元的說,洗起來一定很貴!
如意也向湯姆拿了幾張面紙擦手又瞄到他在領內的商標,不禁吐了吐舌頭,萬分抱歉的低頭拿了一張乾淨的面紙抄了電話給他,道:「先生,對不起,把你的西裝弄髒真的很不好意思,這是我的聯絡電話,因為我現在身上沒帶多少錢,你看那西裝送洗要多少,再打電話和我說……」如意邊說邊抬頭伸手將寫了電話號碼的面紙遞給他。
這回翌抬,她才真正看清了對方的長相,卻會然發現這男的很面熟。如意愣之下,瞇著眼、歪著頭,當她在他黑色墨鏡上看到自己的倒影時,才猛然想這傢伙就是昨天幫了她的那個男人。
「啊,你是昨天那個」她杏眼圓睜,小手指著他,輕呼出聲,這下越發尷尬得滿臉通紅。
怎麼她難得出糗,連續兩天鬧笑話,結果這傢伙都在?
忽然間,如意開始瞭解到吉祥的感受……
第三章
黃昏時分,滿天都是紫紅彩霞。
高樓大廈的玻璃帷幕反射著大上虹彩,紫的雲、橙的光、灰的暗影,自然的雲彩、人工的大樓,在窗外形成一幅美麗又奇異的圖案。
天色漸暗,傑森在辦公室燈光亮起時,才驚覺時光飛逝。
他抬起頭,將視線從電腦螢幕上移到那大片的玻璃窗,城市裡,五彩霓虹燈已一一亮起。
他看了看表,知道自己該離開了,道爾家向來有週末聚會的傳統,雖然他早在七年前就已搬離那棟大宅,住在辦公室樓上,但每週的聚會,他還是會盡量到場。
只是最近……他實在不想過去。
算著漸漸籠罩在黑影中的洛城,傑森站起身,倚在桌邊,保保吸了口氣,冷硬的灰色雙瞳閃著鬱悶。
歌蘭這而是他這生中第二個母親,她一向對他很好,但近來卻老是用擔心的眼神看著他,她向來很少嘮叨他,但他光看到她那關心的眼神,就覺得心生愧疚。
她總是擔心他壓力太大、擔心他工作過度,他實在不想讓她擔心,但卻無法遵照她的希望讓自己放鬆下來。
既然他無法照她的意思去看那收費貴得離譜的心理醫生,也許他唯一能為她做的,就是別去參加聚會,省得又惹得她擔心。
望著桌上的電話,他遲疑了一會兒,便將之拿起,撥了個熟悉的號碼。
「喂,這裡是道爾家。」
「尼克,歌蘭在嗎?」聽出是老管家的聲音,他鬆了口氣。
「夫人在廚房,我幫你轉過去。
「不用了。」傑森聞言忙阻止他,「我今晚有點事,可能沒辦法回去了,你幫我和她說一下。」
「是。」老管家應著。
傑森本想將話筒掛回去,想了想卻又重新握緊了話筒,深吸了口氣問道:「最近家裡還好嗎?」
「還好……」老管家考慮了一會兒,還是覺得該將事情告知他,才道:「不過小姐最近常徹夜不歸,夫人有些擔心。」
徹夜不歸?傑森蹩起了眉頭,看著外頭越來越暗的天色,一手插人褲口袋裡,沉聲問,「知道她都去了哪裡嗎?」
「小姐說是去朋友家,但是……」老管家握著話筒,回頭見四下無人,便壓低了聲音,憂心忡忡地小聲說:「前兩天瑪莎在小姐房裡撿到白粉。」
「什麼?」傑森一震,整個人立時站了個直。
「量不多,只有一小包,幾公克而已,但她最近臉色很差,又常晚歸,我們怕她已經上癮了。」
老管家滿臉憂慮。
「歌蘭知道嗎?」傑森握緊了話筒,臉色微變的問。
「不清楚,我們沒和夫人說,但夫人知道小姐有些不對勁。」
「別和她說,這件事我會處理。」
老管家聞言,壓在心上的大石總算輕了些,
「知道。」
客廳裡傳來叫喚尼克的聲音,傑森便要尼克去忙他的,收統後地立刻又重新撥了個號碼。
電話一通,他馬上道:「我找賽門。」
「等一下!」對方在喧鬧的PUB音樂聲中大喊。
不久,話筒被另一個人接了起來,他語調很冷,只簡潔的問了一個字,「誰?」
「傑森。」
似乎是有些訝異會接到他的電話,賽門愣了一下才問,「什麼事?」
傑森冷著臉,語音蘊含冷冽的怒氣道:「有人賣毒品給伊莉亞,我要知道是誰。」
「我查到通知你。」他說完話就收了線。
傑森掛上電話時,仍覺得心情甚差。
該死的!她什麼不好沾惹,為什麼偏偏要沾上毒品?
他將右手也插到褲口袋裡,瞪著已完全暗下的天色,夜色降臨,這城市又已完全沉入黑暗之中。
多年前,在黑街中,當他們年歲漸長,越來越無法操控時,那些人就是用毒品控制他們的;到現在,他還記得他在醫院中清醒後,毒癮發作時,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經驗。
憶起當時的苦痛,他全身不自覺的僵硬起來。
在黑街裡那群沒有身份、沒有親人的孤兒之中,他算是幸運的一個,至少他從那裡逃了出來,當時撞到他的道爾先生收留了他,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
其他人不像他那般幸運,有的還沒長大前就死了,就算沒死,也染上了毒癮,成了一條毒蟲;他們販毒,他們自己也吸毒。比較聰明的會想辦法戒掉毒癮,但卻少有家賽門般戒得如此徹底的,因為在那隨時可以拿到毒品的環境裡,想戒毒不止需要決心,也需要強大的克制力和毅力。
幾年前,當長大成人的賽門重新出現在他面前時,傑森非常的許異,因為他不止沒染上毒癮,還在情況最危機時救了他一命。
那時他和另一家背景很黑的企業同時競標一筆發展潛力十足的土地,對方找殺手想幹掉他,那幾名殺手卻被賽門悄無聲息的給一一解決了;他本也不知道暗中救他的人是誰,直到最後一名被安排在暗的殺手開槍射殺他,賽門才及時現身將他拉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