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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黑潔明

  發現自己竟在奢想娃子能真的成為他的妻,孟真猛地收起心緒,不敢再深想下去。

  又是他的背。冬月直愣愣的看著孟真斜靠在床拄上閉目養神,不悅的情緒又竄升起來。

  他還真的就這樣坐了一夜?昨晚是他們倆的新婚之夜也!

  奇怪,她在氣個什麼勁兒?他沒碰她不正合她的心意?  冬月越想頭越大,乾脆一骨碌的爬起來,也不理會他,下了床披了件大衣便往樓下去洗臉。

  雪停了。老天爺還真是「幫忙」啊!

  冬月在井邊對著灰白的天空翻了個白眼,不知老天爺是否怕她會嫁不出去,所以辛辛苦苦的把她送到古代來,連老公都幫她挑好了,還讓她因大雪而無法逃婚。她現在真的很懷疑自己曾在不自覺中得罪了老天爺。

  將木桶丟到井裡汲水,冬月望著從口鼻冒出的白氣,忍不妨自嘲的一笑。哈!她絕對是最早起的新嫁娘。

  「啊——」冬月伸手要將木桶拉起,卻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因為她一個勁兒的詛咒害她陷入此種困境的各種人事物,忘了經過昨晚的低溫,那繩子早已結霜,她這麼一抓一拉,手被凍得沒力抓住那條繩子,承載不住木桶的重量,粗糙的麻繩便從她手中一路滑下去,痛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一隻大手及時抓住麻繩阻止它繼續折磨冬月的手,因為她笨得忘記放掉繩子。

  「你沒事吧?」孟真將麻繩綁好,回頭忙看她的手。只見一雙柔荑變得又紅又腫,教他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疼。

  「沒事!」冬月含著眼淚說瞎話,硬將手抽回來在臂上習慣性的擻了兩下,彷彿這樣就可抹去疼痛——結果當然是弄得更痛,淚水又落幾滴下來。

  「胡扯!」他臉一沉,伸手又將她的手抓到身前檢視。

  「跟你說沒事就沒事啦!」她還想再縮,卻掙不開他的手,而且一動之下,又扯到了傷口,「啊——好痛!」

  孟真不悅的看了她一眼,想不透她怎麼這麼頑固。怕她又瞎扯,他乾脆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往他倆位於二樓的臨時新房走去。

  「放我下——」冬月話說到一半,在看見他那陰沉的神色後,剩下的字句立刻像長了翅膀似地逃得不見蹤影。  我的媽!他怎麼突然變臉了?看起來好凶!

  孟真沉默的抱著她進房,替她兩隻手掌上藥,從頭到尾都板著臉,但手裡的動作是仔細輕柔。

  原來他也是有脾氣的!冬月很識相的閉著嘴,在眼睫毛下偷偷打量他。這是她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見到他生氣。不過話說回來,她真正也沒認識他幾天,怎麼會主觀的認為他沒脾氣?

  處理好她的手,孟真仍板著臉,「為什麼跑下去打水?」

  「我想洗臉。」他到底在氣什麼?受傷的人是她也!為什麼她還得像個犯人一樣被他質詢?

  「你可以叫我幫你。」

  「不需要。我每天都在打水,今天是因為一時疏忽,才會忘了戴上手套。」

  那句「不需要」讓孟真頓時有些懊惱,他臉色難看的道:「你現在己經嫁給了我,這種事我來做就好。」

  「不用啦,這一點小事,我自己來就好,何況我們又不是......真的......」冬月越說越小聲,因為他兩眼直勾勾地瞪著她,一副她說了什麼愚蠢至極的話似的。

  奇怪,她又沒說錯,幹嘛怕他啊!冬月瞧見自己的靴子,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低著頭一副懺悔樣,立即抬起頭來瞪回去。

  「怎樣?」

  孟真一時無法反應,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哪來那麼大的火氣,但猛一聽她否認兩人的「夫妻」關係,他心底就是不舒服。而且她沒說錯,他倆的確不是真的夫妻,他還打算替她再找婆家呢!

  孟真重整心緒,緩和了面部表情,「鎮上的人都認為我倆成了親,你不想讓他們以為我成親的第一天就虐待你吧?以後這些粗重的工作,我來做就行了。」

  原來是面子問題!冬月恍然大悟。不過,打水也算是粗重的工作嗎?

  她見著他堅持的眼神,聳聳肩道,「好吧,我無所謂,你高興就好。」有人自願要幫她作工,她樂得輕鬆。

  反正這傢伙什麼都沒有,就是一身的肌肉,不好好利用就太暴殄天物了!

  第五章

  乖乖隆地咚!哪來這麼精美正點的馬車啊?

  冬月讚歎的打量那作工精巧的馬車,袖中的算盤都差點掉了出來:等她瞧見那馬車主人後,立即撫著胸口倒抽口氣,雙眼瞪得更大了。

  我的老天,好帥的「古人」!

  瞧他那張臉,俊俏得會讓女人流口水,恨不得把他給吞下肚去。

  冬月張大了嘴,活像幾百年沒看過男人。說真的,她己經很久沒看見沒長鬍子的男人了——石頭不算,他還是個小孩。鎮上的人多多少少都留了些鬍子,就連孟真臉上也老是有著胡碴,而眼前這個人有著光潔的下巴、高挺的鼻子、如劍般俐落的眉、性感的唇形——怪了,這張臉怎麼有點面熟對了!是基諾李維,這傢伙長得好像演悍衛戰警的基諾李維!

  「冬月姊,請把你的口水擦掉,你這模樣好像白癡也!」  石頭走到她身邊用筷子戳了她一記。

  真受不了,為什麼女人一見到三師兄都像蒼蠅見到西瓜一樣?虧冬月姊昨晚才嫁給大師兄呢,現在竟然也盯著三師兄猛瞧,眼睛都快凸出來了。

  「小王八蛋,我才沒流口水!」冬月驚訝的伸手摸了下嘴唇,才發現被石頭給騙了。她瞪了他一眼,才迎向前,「客倌,請問您住宿還是用飯?」

  「他不是客倌啦!」石頭對冬月做了個鬼臉。

  不是客人?冬月還在迷糊,杜念秋就替她解了答。

  「三師兄!你不是在長安嗎,怎麼有空來?外頭冷,怎麼還站著?快進來坐!劉叔、大師兄,你們快來看看,誰來看咱們了!」杜念秋驚喜的從客棧內奔了出來,拉著宋青雲往裡走。

  宋青雲早習慣了杜念秋的莽撞,他知道師會拉著他走是好意,怕他撞著,可她卻不知道,讓她牽著一個勁兒的往前走,情況反而會更糟!也虧得他好記性還記得客棧大門門檻高度,要不讓她這麼拉著走,早不知跌幾次了。

  可就算是這麼著,他看不見是事實,再怎麼好記性,也無法預測被人移動的桌椅,拐別時還是讓他撞到了凳子,他腳尖一撈,便將凳子給撈回原位。杜念秋沒發現,還是這麼拉著他走,於是這般的情景便上演了兩二、三次,讓在後面冬月看傻了眼,搞不清楚這人是怎麼回事。怎麼他有撞椅子再扶好的嗜好嗎?

  「雲小子!怎麼有空過來?」劉叔從廚房鑽了出來,抓住宋青雲的手,從杜念秋手中解救了他。

  宋青雲露出和煦的笑容,「我是來找大師兄的。」

  「找大師兄的!我還以為你大發良心來看我的哪!」杜念秋嘴裡凶著,臉上卻有著笑意。其實她這幾個師兄弟裡,讓她看得最順眼的就是他了——長相帥得沒話說,個性又溫文儒雅。若不是他的眼瞎了,否則就是百分之百完美的男人。

  「師妹,你忘了為兄看不見的。」宋青雲自嘲。

  杜念秋這一聽可急了,忙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啥?你是瞎子?」冬月忍不住輕呼出聲,惹得眾人向她望去。

  誰知道她神經大條得很,無視周圍怪異的視線,反而還走到宋青雲身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見他眼睛果然毫無焦距,她口沒遮攔地道,「啊,好可——」跟著便被人摀住了嘴。

  「師弟,別來無恙?」孟真皺著眉問候,雙眼責備的看著在他身前掙扎的冬月。她不滿的抬頭瞪他,兩隻手想硬扳開他的大手,可惜沒啥做用,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好。大師兄,你不幫我介一下這位姑娘嗎?」宋青雲好奇得緊,他雖然看不見,但那姑娘發出的聲音很明顯是被人摀住了嘴,而那人不用說就是大師兄了。可大師兄一向是他們之中最嚴謹老實的一個,加今竟然不顧男女之別的摀住姑娘家的嘴,她的身份怎教他不好奇哪。

  「她是——」冬月兩手太用力了,一不小心又碰到了掌心的傷口,臉蛋又皺成一團。孟真見了話一頓,忙鬆開她的嘴,改而輕握住她的手腕,跟著才道,「她是我的妻子。很痛嗎?」後面那句是問冬月的。

  「廢話!你來痛痛看!剛才幹嘛摀住我的嘴啦!」她生氣的捶了他胸口一下,可想而知又牽動到傷口,當然又痛得她齜牙咧嘴的。

  「小心點。」打在胸口的拳不痛不癢,可他卻心疼她的手哪。

  「說什麼風涼話!就已經在痛了,才在那邊放馬後炮。」  冬月還在氣著,口氣卻不覺放柔了點,兩手被他握著也沒想要抽回來。難得有人這麼關心她,那感覺還真的挺不賴的。她盯著孟真溫和的臉,突然發現他其實也長得並不太難看,只要把那滿臉不長不短的胡碴刮乾淨,再把像雜草叢生的亂髮稍微整理整理,也是滿英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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