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拿照相機把他這副居家模樣拍下來拿去賣才對。
適念頭讓她彎起嘴角。
「笑什麼?」他回到房裡,挑眉問。
「我在想你這副德行的照片一張可以賣多少錢。」她看著他,照實說。
「想把我賣了?」他爬上床,擺出兇惡的模樣。
「是啊。」她露齒一笑,戳戳他兇惡的臉皮,「不過大概賣不了幾毛錢吧,醜男人。」
「你沒聽過現在醜男當道嗎?」他作勢要咬她的手指。
她縮回手指,皺著鼻頭道:「是喔,難怪最近我收到好多喜帖都是美女與野獸。」
「喜帖?誰的?」他翻身躺下,雙手枕著頭,好奇的問。
「羅蘭的啊,我堂哥的啊,小瓊的啊。」她數給他聽。
「羅蘭要結婚了?」他愣了一下,「我還以為她會嫁不出去咧。」
葳葳拍了他一腦袋,瞪了他一眼,「喂,你怎麼這樣,人家阿蘭長得很漂亮耶。」
「可她脾氣不是很火爆?」他扯扯嘴,「真有人敢娶她?」
「說到這個才好笑,你知道她老公是誰嗎?」
「誰?」
她往下滑躺到床上,兩眼晶亮的看著他說:「就那個老是板著臉,脾氣很大的編劇趙子龍。」
「寫八點檔的那個?」他轉頭看她,有些驚訝。
她點點頭,輕笑說:「對啊,上回他的連續劇就是用你的新歌當片頭曲。我在棚裡見過他幾次,他的脾氣和阿蘭有得拚呢,不過阿蘭發飆都是驚天動地的,好像火山爆發一樣,他剛好相反,開口就寒氣颼颼,凍得人直打寒顫。而且他長得像黑社會殺手,上次有個童星看到他還嚇哭了。」
他看過趙子龍,真的是長得挺像黑字頭的。
羅蘭配趙子龍?實在有點難想像,感覺就像火山過到冰山一樣。
邢磊揚揚嘴角,問:「羅蘭和他怎麼會湊在一起?」
「聽說是阿蘭開車撞到他,把他的手給撞傷了,所以就到他家幫忙打字,後來就在一起了。」她伸手玩著他的發尾,打了個小小的呵欠,「這樣也好,阿蘭年紀也不小了,她家又是做紅娘的,羅媽她們一直擔心她嫁不出去會砸了她們的招牌,這下她們可開心了……」
提到羅家那群三姑六婆,他就覺得頭大,有一次他送葳葳去羅家找羅蘭,結果那些女人一看到他就直圍著他問東同西,還抱出一大本相貌資料說要幫他介紹,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好不容易才脫了身,之後他就視羅家為畏途,除非必要他是絕不會再去自投羅網的。
他不安的皺了皺眉頭,問道:「呃,那喜酒我也得去喝喝?」
抬起開始有點睡意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她微微一笑,「不用啦,我知道你怕她們又纏著你說媒,反正你那麼忙,阿姨們也不要求你一定要到,不過她們有交代,人不到可以,禮一定要到。」
「當然,沒問題。」他鬆了口氣,隨即想起「喜酒是什麼時候?」
「本來照習俗來說,訂婚是請女方,結婚才是請男方,不過因為男方家裡沒什麼親人,所以他們打算直接辦結婚的,兩邊親朋好友一起請。如果我沒紀錯,應該是在下個月一號吧……」她又打了個呵欠,有些困的在床上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
看她快睡著了,邢磊沒再開口說話,只仰躺在床上,默默的聽著她輕緩規律的呼吸。
沒多久,他也跟著合眼睡去。
她的感冒,來得快也會得快。
沒兩天,葳葳又恢愎之前生能活虎的模核,重新回到工作戰場上繼續奮鬥。
剛入行的前幾年,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化妝師助理,幾年後,她漸漸從電視台的小化妝師助理變成評價不錯的化妝師,後來因緣際會之下,她被介紹給一位知名女星,幾部電視電影合作下來,雙方都十分愉快,那女星十分賞識她,把她介紹給不少同行好友,之後她的知名度越來越高,便辭了電視台的固定工作,成立了專門替人造形化妝的工作室,除了幾位固定的老客戶之外,其他像廣告、節目、MTV或電影都採用約聘接案子的方式。
剛開始她還有點怕這樣收入會不穩定,沒想到她成立工作室後第一次接的電影在國際影展上得了獎,加上客戶一傳十、十傳百,到最後甚至有製作人來找她主持流行彩妝的節目,雖然她將那節目推了,不過登門找她的工作還是讓她忙得暈頭轉向、應接不暇,若非道次她得了重感冒,恐怕她早忘了在床上躺一整天是什麼滋味了。
「葳姊,等會拍完這支廣告我們想去唱KTV,你要不要一起來?」今年剛從學校畢業的小君是攝影助理,她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個性活潑開朗,老愛呼朋引伴的出去玩。
葳葳笑了笑,搖搖頭,「你們去就好,我有點累,想早點回去休息。」
「是喔,真可惜,你真的不去喝?陳桑說要請客耶。」小君眨巴著大眼,一副十分想要她一起去的模樣。
「不了,我聲音都還啞啞的,就算去也不能唱啊。」葳葳笑著櫃絕。
「喔,好吧。唉,我看有人又要失望了。」小君邊說邊故意看向那頻頻往這兒偷瞄的廣告導演。
葳葳抱歉的對小君笑了笑,沒轉頭去看陳導演,只將桌上的化妝口加收進箱子埋,心裡默默打算一等收工就趕快蹺頭。
她知道那位陳導演一直想追她,如果是半年前,她可能適合試著和他約會,但自從上次她終於察覺自己對阿磊真正的感見之後,她就放親再去做徒勞無功的嘗試了。
反正一定會失敗的,就算她找了也沒用。
有時候她想想也覺得自己很蠢,竟然花了十年的時間才發現真正愛的那個一直是她身旁的這一個,現在讓她煩惱的是——
阿磊到底是怎度想她的?
每次一想到這個問題,她就覺得頭很大。
因為從一開始,兩個人就說好對方只是朋友,她剛開始也是這麼想的,雖然她很習慣的幫他煮飯洗衣打掃家裡,但她那時只覺得反正兩個人住隔壁,既然要掃地就順便幫他掃一掃,既然要洗衣就順便幫他也洗一洗,既然要煮飯就順便煮他的份,她很習慣的幫他做這些事,他也很理所當然的會幫她當苦力,有時還會陪她逛街買東西,甚至之後他成了名,從小公寓搬到華廈,他也直接買下同一層對門的房子,要她一起搬過去,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尋便一起搬過來了。
反正……順便……嘛……
咦?
她呆了一呆,這時才驚覺一起搬家其實好像一點也不順便,但她當時為什麼沒這麼想過呢?
呆看著手裡的粉講,她有些失神,不懂自己當時為何會覺得那麼麻煩的事是順便,教道她從那時起就喜歡上他了,所以才會下意識的順從同意他搬家的意見嗎?
一想到這裡,威威莫名覺得頸背寒毛直豎。
老天,她有這麼重的奴性嗎?不會吧?
不不不,絕不是這樣的,雖然她常跑他家睡,她還是住在她自己的房子、過她自己的生活呀,只是天天都會過去幫他洗衣打掃,順便叫他過來吃飯而已。
她很清楚自己是獨立的個體,即使她愛上了他也一樣。
何況那時,她是真的覺得他們兩個這樣沒有什麼奇怪的。
即使當時週遭的朋友都認定他們倆是男女朋友。
她記得她那時還爆笑出聲的否認,直說不可能,因為他們兩個實在是太瞭解對方了,彼地對食物的好惡到他對東西的觀感,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對他也是,甚至連他穿什麼牌子的內褲她都知道,事實上他的內褲還是她洗的
呃,她又愣了一下,這時又後知後覺的再發現,普通朋友根本是不可能幫異性朋友洗內褲的。
唉,而且普通朋友也不可能會做愛做的事吧?
默默的哀歎一聲,最近這半年,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實在不是普通的反應遲鈍,更讓她郁卒的,是他的反應比她還要遲鈍……
或者他不是遲鈍,只是覺得很方便而已?
一想到這裡,她就覺得萬分無力。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唉…
再度輕歎口氣,葳葳將最後一盒粉餅收好,剛好最後一個鏡頭也OK了,她扣上盒蓋,背著化妝箱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夜晚的台北街頭比白天還要繽紛許多。
隨便找了一家咖啡店點了簡餐,窗外行道樹上褂著串串燈泡,葳葳好奇的看著那些如繁星般綿延整條街的燈海,直到視線落在斜對面百貨公司櫥窗程的聖誕樹,她才乍然想起聖誕節快到了。
時間過得真快。
她還覺得自己剛過完二十歲生日,沒想到一下子就要通入三字頭了。
小姐送來餐點,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街上情侶雙雙對對的牽手逛街,咖啡店裡男男女女相擁而坐,甜甜蜜蜜的模樣,教人看了實在很想去搞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