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是自己的姊姊把多年的死對頭給斗倒,程詠齊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該說柿姊替他扳回一城嗎?
「談得不愉快?」江冬暖更加疑惑。 .
「不然她為什麼哭了一整晚?」
「哭了一整晚?」細眉台局挑起,神情更加不解。
「江冬暖你是鸚鵡嗎?不要一直重複我的話。」程詠齊問得不耐煩起來。他要的是答案,而不是一再聽江冬暖重複他問的問題!
眉心一皺,江冬暖失去耐性了。他拾眼,銳利一瞪。「我不懂你的意思,程詠齊,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欽……江冬暖不是最喜歡「程同學」、「程同學」地叫他嗎?認識這麼多年以來,這好像是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他,代表江冬暖是認真的嗎?看看江冬暖的表情,好像一副他再不把話說清楚,就要被拆吃入腹的兇惡模樣。
程詠齊看得出來他的煩躁,也不囉唆地直言:「你跟我姊最近都不對勁,我看得出來,但是我問她,她什麼都不肯說,可是看得出來不開心,臉色也不大好看,你也是。昨天她是哭著回家的,我以為是你們談話過程不愉快,所以她才會哭著回家。」眼看江冬暖的表情越來越怪異,程詠齊也不禁狐疑地問:「怎麼?難道你們昨天沒見面?」
「昨天……」江冬暖喃喃地道。
昨天下班後,他陪著小小到醫院做產檢,根本沒跟詠晴見到面啊?
「她哭喊當中好像有說到祝你小孩生個沒完,還是生孩子沒咳咳……屁、咳咳眼什麼的……」嘖,幹麼叫他講這種粗俗的話?程詠齊不確定地說:「我不知道是我聽錯了還是怎麼樣,到底怎麼回事?」
小孩生個沒完?生孩子沒屁眼?這……
江冬暖一瞬間恍然大悟,臉上的表情交錯著喜悅和懊惱。
「她一定是誤會了。」
「不管你們是五會還是六會,總之,快點去跟她說清楚吧,我不想每天半夜都聽見女鬼般的鬼哭神號,那會讓我精神耗弱。」完畢,走人。
江冬暖坐在位子上,一手撐著額頭,緊繃多日的俊容總算恢復柔和線條,嘴角歡愉的笑紋越來越深。
喔,天哪,詠晴拉下臉來找他,結果竟然看到他陪小小上婦產科的畫面,所以才會詛咒他吧?她難道不知道這也是在詛咒她自己嗎?因為他孩於的媽只會是她程詠晴!
而程詠齊說昨天詠晴是哭著回家的?
這……她是因為誤會他和小小而哭,雖然因此而感到開心似乎不大對,不過江冬暖現在的心情,頃刻問由地獄直升天堂,開心得不得了啊!
還說對他沒感覺呢!沒感覺會因為他和女人上婦產科而哭一整晚嗎?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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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程詠晴原本就坐在二樓靠外面的起居室裡看電視,聽見門鈴聲,她定到陽台想看看是誰來了,如果是郵差要投遞掛號信,可以順便帶印鑒下樓。
可這一看,門外那個穿著襯衫加牛仔褲,一頭勁帥短髮的身影卻教她渾身一震,第一個反應是抱頭蹲下,好像有入朝她丟擲手榴彈似的。
他……他怎麼會來?他來幹麼?他想幹麼?在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對他死心之後,他還來做、什、麼?
她也真莫名其妙,都對天發誓要忘掉他了,幹麼還因為看見他的身影就心跳得這麼快?真是夠了!
叮咚!叮咚!
門鈴聲持續響起,惹得她心癢,雖然恨不得躲著他,但還是耐不住好奇,蹲在水泥砌的陽台圍牆邊,偷偷探頭看——
噢!該死,老爸去開門了……
一開門,面前就站著一個高個子,有夠高。
以程爸爸的身高,只能看見對方胸前的襯衫扣子,以及一束嬌艷欲滴的玫瑰花束。
程爸爸瞇著眼慢慢抬起頭,對眼前的陌生人問道:「你找誰啊?」
「您好,我叫江冬暖,是詠齊的同事。」
操著濃重鄉音,白髮花花的老人家,聽詠晴提過,應該是程爸爸,所以江冬暖絲毫不敢放肆,態度畢恭畢敬,務必贏得第一好印象。
今天還沒到下班時間他就先溜了,繞去花店買了一束可能會被砸在臉上的紅玫瑰,再到「Lily Sea」一趟,沒見到她的人,才知道原來詠晴被顏葦如處罰,在家面壁思過,於是他又匆忙趕來程家。
「詠齊還沒回來。」程爸爸見這年輕人態度恭敬有禮,又是詠齊的同事,便道:「要不要先進來坐著等他?」
江冬暖開心一笑。「謝謝程北北。」雖然程爸爸有濃濃的鄉音,但還不難聽懂,畢竟從小照顧他的外公說起話來也差不多是這種腔調。
「哎,人來就好,何必還帶花,這麼客氣。」程爸爸不由分說拿過江冬暖手上的玫瑰花。
江冬暖哭笑不得地跟在程爸爸身後走進屋裡。
推開紗門,程爸爸帶著他走進客廳。「隨便坐。」
「謝謝。」江冬暖迅速掃視室內一圈,擺設簡潔乾淨,牆上還掛著詠晴過世母親的照片,裡頭的伯母一瞼慈藹的笑,連眼神也很溫暖,彷彿正對他招呼著。
他在心中默念道:請程媽媽保佑,一定要讓我跟詠晴和好如初,開花結果,我會一輩子對她忠心,否則就由您來懲罰我。
「那是我福薄命薄的老婆。」程爸爸從廚房拿著兩隻小小的透明玻璃杯出來,見到他正看著遺照,遂替他介紹。
「和詠晴長得好像。」江冬暖臉上的笑轉為溫柔。
「很多人都這麼講啊,聿好孩子都像我老婆,像我就糟糕了。」程爸爸從電視櫃底下拿出一瓶珍藏的高粱酒,突然意識到什麼。「呃……詠晴?你認識我們家丫頭?」
丫頭?原來詠晴的爸爸是這樣叫她的?江冬暖覺得好新鮮。
「是的,程北北,其實……因為詠齊的關係,我認識了詠晴,原本我們穩定地在交往,可是……最近她對我有所誤解,我們之間鬧得有點下愉快,今天是特地來請求她的諒解,不知道……詠晴在不在?」
喲!難道說這陣子丫頭陰陽怪氣的,就是和這小伙子有關啊?程爸爸挑挑灰白的眉,認真地觀察這小伙子。
眉目清晰,鼻子高挺,五官端正,看起來不像壞人,還挺順眼的。倒是他們家丫頭哪來的魅力拐到這麼一個優秀的小伙於啊?是老婆在天上有保佑吧?
「你跟我們丫頭……是認真的嗎?」
「是,程北北。」
看他一瞼誠懇,不像在說謊,程爸爸心情大好,有預感自己不久後要嫁女兒了。「既然如此,叫爸啦。」
江冬暖受寵若驚,恭敬不如從命。「爸。」
「乖女婿。來,陪爸爸喝幾杯小酒啊。」接著便是高粱酒液滑出瓶口發出來的啵啵聲,程爸爸把一杯遞給他。
哇!高粱……江冬暖心中慘叫,但為了博取岳父的好感,他只能硬著頭皮舉杯。「爸,我敬你一杯。」
「好!咱們乾杯啊,好女婿。」程爸爸豪氣干雲地一口喝乾。
江冬暖扭曲著臉,一口飲盡濃烈的高粱,那一路灼燒胃裡的火燙感使他不斷哈氣,皺著眉,眼淚快飆出來。
聽聽他們那什麼對話?!
程詠晴躲在樓梯間,坐在樓梯上,靠著牆壁,從頭到尾聽他們的談話,伴隨著自己怦怦不止的心跳,掙扎著要不要現身罵人。
江冬暖到底在幹麼啊?都已經有懷孕的女友了,還敢大搖大擺地上她家來,要是讓老爸知道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是個腳踏兩條船、玩弄他女兒感情的壞蛋,江冬暖就死定了,老爸一定會拿出他珍藏的武士刀,把江冬暖大卸八塊的。
爸啊爸的,叫得這麼好聽,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而老爸是哪根筋接錯了,怎麼這麼容易被收買?
乖女婿?好女婿?才認識多久啊他們?!
就在程詠晴獨自氣憤不已時,程詠齊回來了。
「嗨。」江冬暖跟甫進門的程詠齊打招呼。
程詠齊看他笑得志得意滿,又大剌刺地坐在客廳裡,跟自己老爸一起喝酒,一副和樂融融的模樣,斯文臉龐沒什麼好臉色。
好小子,還沒下班就不見人影,想必是一心想見到老姊吧!
斜睨他一眼,程詠齊什麼也沒說,就往樓梯走去,準備上樓。
不是他故意裝冷漠,而是針鋒相對了這麼久,這傢伙真的要成為自己的姊夫,雖然他樂見其成,但心態上還是需要時間調整。
「遠勤啊,怎麼美叫幾乎?」
幾杯高粱下肚,程爸爸的瞼全紅了,口齒不清地叫住沒禮貌的兒子,原文其實是「詠齊啊,怎麼沒叫姊夫」。
誰要叫他姊夫啊!
程詠齊回頭瞥了醉茫茫的老爸一眼,壓根兒懶得答腔。
他正準備要上樓,卻被樓梯口的人影活生生嚇了一大跳,一時無法控制驚叫出聲:「哇……呃……」馬上又收回失控的聲音,裝作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