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無限的月河呀,
我終有一天橫渡你!
你引我入夢,
你令我心碎,
無論你到天涯海角,
我都要跟隨你的足跡,
於是,
兩個流浪的人一起去看世界了。
因為這個世界有太多東西值得用心去看,
我們追尋著一樣的彩虹,
在彩虹的盡頭,
我和我的夥伴……月之河,
一起耐心期盼著,
一起耐心期盼著……
Moon river Moon river……彷彿……琉璃耳中所聽到的並不是CD的聲音,而是藍斯溫柔渾厚的男性嗓音,他深情的嗓音在她耳畔娓娓地一遍遍地低吟……
兩個流浪的人一起去看世界了……琉璃摀住唇低聲悲泣,她不想讓哭聲驚醒小藍斯,但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在這個他和藍斯擁有最多回憶的地方……她再也控制不住。
她好想見他!好想好想!
兩年了,歲月非但未稍減去她對他的思念,反而更瘋狂地想他……想著他的霸氣溫柔,他的款款深情,他冷漠中帶著哀傷的眼神,想著他對她的好、他為她做過的每一件事。
瘋狂地想他!無時無刻。
我好想見你!琉璃以床單緊緊裹住自己,不讓她的哭聲宣洩出來,哀痛魂斷地低喊;回到我身邊!回到我身邊!
一個小時後,哭累的琉璃昏昏沉沉的睡著。
她又回到那最熟悉的夢境……
她夢見她又回到綺依古堡,任性的她硬騎著魔鬼騎士衝出去。在她的尖叫中,馬匹失控了,魔鬼騎士發狂地亂竄,她隨時會被狠狠地摔下去。
「啊!」魔鬼騎士猛然拔高一躍,緊接著天旋地轉,她快墜馬時;藍斯如箭矢般策馬追上來,奮不顧身地往自己的馬背上狂撲過來。
但他卻沒抓住她,而是整個人直直朝地上墜下,如落入無底洞般瞬間失去蹤影。
「藍斯!藍斯!」夢中的琉璃焦急地跳下馬找他:「藍斯!你在哪裡?」
不!不要讓我失去你!不要!
樹林中滿是濃霧……琉璃看到了,藍斯那高大的身影,他似乎在前方……
藍斯!琉璃興奮地向前奔跑,她終於找到他了!但,就在她要抓住他的前一秒……藍斯不見了!他自霧中消失了!
「不要!」她驚駭地嘶吼:「藍斯!回來!回來!」
「藍斯——」
她被自己的尖叫聲醒。琉璃倏地自床上一坐而起,驚慌地望著四周,旅行車內部……小藍斯依舊安穩地睡在身邊,剛才……是夢?
又是夢?
琉璃掩面任淚水滾滾而下,為什麼又是夢?為何她只能在夢中見到藍斯?更殘酷地是……即使在夢中,她依舊抓不到他,總是在碰觸他的前一秒,他就突然消失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琉璃悲痛地低喊:「我好渴望再度見到你……一次也好!就算僅有一次也好……求求上蒼讓我再度見到你?」
豆大的淚水一顆顆掉在床單上,心好痛、好痛……藍斯為何不將她一起帶走?為何要狠心地丟下她?
滂淪淚雨中,有個極細微、極細微的聲音響起。
哭成淚人的琉璃一開始並沒注意到那細微的聲音,及周圍的變化。但,當那高大偉岸的身影已登上旅行車,一寸寸地進入她睜大的眼眶時。
一股奇異的麻木攫住了她的身體,但同時她的感官卻又大聲地吶喊……
周圍一切全部靜止了,在這一刻……她被捲入一個既沒有聲音、也沒有光的世界……唯一的感覺只剩眼前這個男人——她瘋狂想過千遍、萬遍的男人……
尾聲
琉璃的目光膠著在他半掩在黑暗中的臉上,她無法移開她的視線……她的身體狂烈地顫抖……卻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封在冰河底層的心,一寸寸地被喚醒……
不!她雙手緊緊地摀住臉頰,逸出破碎的嗚咽——
「如果這是夢,讓我永遠不要醒!讓我永遠不要醒!」
她好怕這只是一場夢!
琉璃心頭狂跳、四肢冰冷地看著那慢慢接近她的高大身軀……月光自車窗流洩進來,照亮他耀眼的黑髮、照亮他挺拔頎長的身軀……偉岸卓絕的容顏乍現,啊!他飛揚不羈的濃眉!他深邃湛藍的鷹眸、他溫柔多情的唇……
藍斯!她的藍斯!
不!不!不……琉璃瘋狂地搖頭,一寸寸往床頭退,更多的淚水紛紛墜下。
「這不是真的……你只是一場夢!一場夢……夢醒之後我受不了!我會更心碎……不要告訴我你只是一場夢!」
「琉璃……」沙啞粗嗄的熟悉嗓音向她襲來,直直撞入她靈魂深處,下一秒,她已被緊緊地擁入堅實溫暖的胸膛。
「對不起!我害你受了太多太多的苦!琉璃!是我,是我——你的藍斯!」
狂湧的淚水已經淹沒了她的視線,她顫抖地仰起臉,深深地凝視她最熟悉的容顏……他湛藍如海、深情依舊的眼眸瞬間撫平她驚懼不安的心;他堅毅的唇角給她最大的安定力量……他的手正緊緊抱住她,他是真實的!不再是一場虛幻的夢境。她真真正正地擁抱他……真真正正地擁抱他溫熱的身體!
突然間,一切問題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這裡,他終於回到她身邊。
她的藍斯!
「我不在乎你是誰……」琉璃噙著淚水低喊:「就算你只是個幽靈,就算天一亮你就會消失……藍斯,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帶我走,求你這一次一定要帶我走,不要再丟下我不要再讓我狠狠地心碎。帶我一起走!帶我去你的世界。」
「琉璃!琉璃!」藍斯抱住她心痛地喊著:「我是真的,我是有血有肉的藍斯。琉璃!」
他捧起她漾滿淚水的臉,瘋狂地狂吻她。兩年了,他的唇渴求她已經整整兩年了,他強悍地吻熱她冰冷的唇,深深地汲進她的氣息,回憶她的甜美動人,吻掉這兩年的煎熬相思。
隨著他越來越熾熱的吻,兩人蟄伏的情感猛烈地甦醒了。奔騰的火焰迅速流竄過緊貼的身軀……存在兩人腦海中的只有……他與她!
她以生命來愛的男人;他瘋狂熾愛的小女人。
他粗獷陽剛的氣息竄入她體內,他的熱力溫暖了她冰冷的四肢,她的手急切地撫弄記憶中的偉岸軀體,他的大手充滿佔有慾地懷抱她的嬌小柔軟。她悸動地、熱切地回應他的吻,吻得瘋狂。吻得大膽強烈。她在鹹鹹的淚水中,盡情地品嚐、回味、記憶……這最熟悉且最令她暈眩的感動。
藍斯的吻,真真切切是藍斯的吻!
「為什麼?為什麼?」琉璃已泣不成聲了,淚如雨下地哭倒在他懷裡,一遍遍地撫著他溫暖且充滿生命力的臉龐:「為什麼……?」
「琉璃……對不起,對不起。」藍斯抓住她的手暗啞地道:「一切全是我的錯……是我害你吃了這麼多的苦,但原諒我,我別無選擇……兩年前,我只能安排這種騙局。」
他憐惜地為琉璃擦去淚水,苦澀又感慨萬千地道:「兩年前的 那一場手術並沒有失敗,我也沒有死亡。」
「聽我說完,」他溫柔地點住琉璃欲啟的紅唇,繼續道:「但……我在手術前即想到將來的兩種可能;第一,手術失敗,我自人世消失。第二……手術雖然成功了,但換血手術有長達一年的感染期和危險期,這一年之內,隨時會發病,會有排斥現象,我的生命仍岌岌可危。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我都不希望讓你承受。」藍斯深情地望著仍淚珠閃爍的琉璃:「尤其是第二種結果——那等於要你再苦苦地懸一年的心!那一年之內,我隨時會死去,隨時會再度令你心碎。我不要你再苦苦地守候我,手術時的我沒有把握將來身體一定會復原,也沒有把握熬過那一年的危險期,我知道絕對趕不走你,你一定會陪在我身邊,但你是如此美好耀眼,你應有更燦爛愉快的人生不應辛苦地守著我這個病人。」
「所以,進手術房之前,我已下了決定。」藍斯糾結沉痛的目光投向遠方,緩緩地道:「在手術前一天晚上,我和大哥雷思曾有一次秘密地會談。我要他在手術結束後就告訴你——我死了!立刻把你送出丹麥,讓你對我死心。至於我……我要他安排我秘密潛赴瑞士一家療養院就醫。」
「雷恩為什麼要答應你?」琉璃已忍不住道:「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他明明知道我有多痛苦,多難過。」
「不,琉璃,別怪大哥。」藍斯溫柔地道:「整件事情中,我最愧對的是你;再來就是大哥。因為當時他堅決不肯答應,是我硬逼他做的,而且我還逼他在我面前發誓,永遠不能告訴你真相——以家族姓名及榮譽來發誓。連我的父母也是在我到達瑞士就醫後,雷恩才告訴他們實情。在醫院時,除了雷恩,所有的人都真的認為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