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倉還寒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傾身親了下他僵硬的下顎,柔聲道:「我要去倒杯牛奶,你想不想喝一杯?」
一聽見他最討厭的牛奶,駱碠冀冷峻的臉孔陡地皺成一團,還嫌惡地哼了一聲。
「不要。」這陣子那一團白白、味道噁心的東西他實在是喝怕了。「給我一瓶啤酒好了。」
「別想。」倉還寒想都沒想便拒絕他。「你忘了醫生的交代?」
「我連聽都沒聽,哪會記得他說了什麼。」誰理那個笨蛋呀。駱碠冀不屑的暗忖。
「他交代過你不可以吃刺激性的食物,更不能喝酒。」
「你別理他。」駱碠冀輕哼一聲,吃味道:「那個蒙古大夫小頭銳面,一雙色眼老在你身上打轉,天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注意到我?」
倉還寒輕笑一聲,因他充滿醋意的抱怨窩心極了。她輕拍他的手臂幾下,安撫笑道:
「你別這麼說,辛醫生是你的主治醫生,我看他挺不錯的。」
昨天她陪碠冀到醫院復檢,辛醫生才跟她多說兩句話,他馬上氣得臉紅脖子粗,若不是她及時阻止,辛醫生差點被他用血壓計打昏。
「他哪裡不錯了?」他滿臉不高興地惡瞪她。
「我看他各方面都很不錯。」她就事論事地說。
「哼!」駱碠冀偏過臉,氣呼呼地不回她的話。
「你怎麼不說話了吃醋啦?」倉還寒好笑地看著他。
「我當然吃醋!」他氣呼呼地回過臉,不是滋味地道:「那該死的傢伙,一雙賊眼直盯著我老婆看,我不應該吃醋嗎?你竟然還幫他說話。」
「我沒有幫他說話,我是就事論事。」她聳聳肩,不打算再為這事和他爭執,昨天他們已經為此吵了一下午。
駱碠冀瞪著她,一副她敢再多說一句就馬上要她好看的表情。
倉還寒笑著在他唇上輕吻了下,「不想喝牛奶,喝杯水好不好?」
他白了她一眼,悶聲道:「你每次都這樣,害我們老吵不起來。」每次他好不容易才開個頭,她都一笑帶過,害他老覺得自己像個呆子。
「你就這麼想吵架啊?」她也回了他一記白眼,無奈地搖搖頭,「沒見過像你這麼無聊的人,為什麼每天老想和我吵?」
「不然你要我幹什麼?你回來之前,我每天無聊到差點尖叫,現在好不容易有你陪我,你又老半天不說話。」駱碠冀抱怨道。
「我喜歡聽你說。」倉還寒甜甜一笑,輕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我喜歡聽你的聲音。」
「你又來了。」駱碠冀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心頭卻甜甜暖暖的。「你這樣我怎麼和你吵?」
她柔柔一笑,沒多說什麼。
駱碠冀輕歎一聲,大手輕輕替她梳理落在頰邊的黑髮,輕聲抱怨道:「你想悶死我嗎?」倉還寒閉上眼,把臉靠在他溫暖的大手中,輕笑道:「有那些鶯鶯燕燕在,你悶不死的。」
「幸災樂禍的壞東西。」駱碠冀笑罵一聲,突然神秘兮兮地笑道:「你再得意好了,反正再過一陣子就沒人會來吵我了。」
她睜開眼,不解的問:「怎麼說?」
駱碠冀輕擰了下她的俏鼻,開心地朝她笑道:「等我當爸爸之後,你說還會有女人來煩我嗎?」
「當爸爸?你在外頭偷生不成?」她好笑地說。
「我幹嘛在外頭偷生?」他神色曖昧地盯著她,嘴角揚起一抹邪笑,「我最近這麼努力,想當爸爸有什麼難的。」
「你——」倉還寒羞紅了小臉,沒好氣地啐道:「你很無聊耶。」
「我無聊?」駱碠冀挑了下眉,賊笑道:「怎麼會?我每天窩在家裡努力『工作』,哪會無聊?再說我都三十好幾了,不趁現在多努力點,以後力不從心怎麼辦?」
「你還說!」倉還寒又羞又氣地拿起一旁的枕頭往他丟了過去,「你閉嘴啦!」
駱碠冀眼明手快地接住枕頭,得意洋洋地看著她羞紅的小臉,促狹道:「駱太太害羞了。」
「你無聊。」倉還寒白了他一眼,拍開他伸過來的手,「我要去倒牛奶,你別指望我替你帶任何東西回來。」
駱碠冀開心地笑出聲,跟著起身下床,在她走出房門前摟住她的腰。「我跟你一塊下去。」
她拉開他的手,「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跟你去。」駱碠冀又把手放回她的腰上,笑道:「我有東西要給你看。」趁她分神之際摟著她往外走。
「什麼東西?」
「天機不可洩漏。」他故意賣著關子,摟著她往大門走去。「我本來是打算改天再給你的驚喜,不過擇日不如撞日,再加上我也等不及了,所以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你到底要帶我去看什麼?」倉還寒拉著他停下腳步,一臉堅持的說:「你先說清楚我才要去看。」
「不行。」他搖搖頭,不顧她的抗議,半抱半拖地摟著她繼續前進。
倉還寒無奈地望著他俊逸的側臉,任由他拖著走。
「你到底要拉我去哪?」她在院子裡的迴廊停下腳步,不肯再往前走。「我不喝牛奶總行了吧?我們可不可以回去睡覺了?」
駱碠冀對她的抱怨聽而不聞,見她不肯走,他乾脆拖著她走。「待會等你看到之後,你會興奮得連覺都不想睡。」
「在半夜三點?」她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嗤笑道:「有什麼事比睡覺更讓我興奮?」
駱碠冀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她一時收不住腳,便一頭撞進他懷裡。
「你幹嘛?」她捂著發疼的鼻子,沒好氣地啐道。
「想到睡覺你就興奮……」說著,駱碠冀邪邪一笑,眼光曖昧地在她身上打轉,嘖嘖出聲地調侃道:「駱太太,三更半夜的,你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啊?」
「我在想什麼?」她白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想睡覺的事。」
「睡、覺、的、事。」他一字一頓的說,口氣曖昧極了。
「想睡覺有什麼不對的。」倉還寒握拳朝他肩上捶了下,「睡覺是天經地義的事,你那是什麼口氣?平時大白天,你不也拉著我一塊睡——」
她突然住口,又羞又氣地赧紅了臉,終於想通他在暗喻什麼。
「你變態啊!」她氣呼呼地朝他肩膀又打了一拳,羞憤道:「三更半夜的,你不能想些健康的事嗎?」
「我是那個想得很健康的人。」駱碠冀睨著她,戲謔道:「你才是想入非非的人喔。」
「駱碠冀!」
「什麼事?」他笑嘻嘻地回了句。「你若真的想『睡覺』,咱們也是可以商量的。」
說完,他還曖昧地朝她眨了眨眼。
「三八!」倉還寒羞怒地推開他,逕自向前走,邊走邊偏過臉輕聲罵道:「你自己才想入非非。」
駱碠冀不以為意地聳肩一笑,大步向前摟住她的腰。「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你不是有東西要讓我看?」她微紅著臉,不自在地帶開話題,「東西在哪兒?」
「你別心急。」駱碠冀邪邪一笑,看穿她的目的卻沒再多說什麼。「待會你就會看見。」
說著說著,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院子最內側。
她轉過頭看向他,「你到底要我看什麼?」
駱碠冀從睡袍裡取出一把鑰匙,牽著她走到一間四面全是玻璃窗的白色小屋前。「還記不記得這兒?」
倉還寒撫著門上金色的門把,有感而發地說:「我以為這裡拆掉了。」兩個星期前她剛回來時,忠叔告訴她這間琴室因為年久失修,有時雨下得大些,屋內還會漏水,所以媽要他找人把它拆了。
「誰告訴你它被拆了?」駱碠冀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沒你的准許,誰也沒有權利拆了它。」
「可是忠叔說……」
「沒那回事,你別胡思亂想。」不用她說明,駱碠冀也心知肚明是誰的主意。「這間琴室是你的.沒人有權利決定它的去留,就連我也一樣。」她離開之後,不知是下意識的關係或是其它原故,十年來他沒再踏進這間琴室一步過。
「謝謝你。」倉還寒感激地擁住他。十年前,姊姊堅持要他把琴室拆掉時,他也是這麼說。
「為什麼謝我?」他擁住她的腰,有些歉然地說:「我沒替你好好照顧這間琴室,你該怪我才對。」
倉還寒柔柔一笑,「現在開始還來得及。」絲毫沒有怪他的意思。
「是啊,現在開始還來得及。」就像他們倆重新開始一樣。
駱碠冀溫柔地看了她一眼,把鑰匙插入鑰匙孔,側過身子對她微笑道:「讓你來開門。」
倉還寒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麼伸手轉開門把。
她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做好心理準備迎接滿目瘡痍的琴室。
倉還寒緩緩睜開眼睛,待她看清眼前熟悉的景物時,雙眸不禁因訝異而圓瞠著,整個人愣在當場。
「這兒怎會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眼前的一景一物就如同十年前那個午後,他拖著她來這兒時一樣,同樣的白色鋼琴、同樣花色的沙發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