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客雪沉穩一笑,「是你想得美吧?」就算是以冷月大哥自居十多年的鐵狠風也不敢對他這麼說,他這個當她不過六、七年的兄長又憑什麼放話。「除非冷月不願意嫁我,不然她——我是娶定了。」
「羅客雪!別人怕你,我可不怕!」柯煦日緊握著拳,惡聲惡氣地朝他低吼道:「我們柯家也許比不上你,可是我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糟蹋我妹妹!」
「你怕我做什麼?」羅客雪淡然笑著,瀟灑俊逸的臉龐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就算我要了冷月,也不會跟你爭家產。」他是不會,更是不屑。
「你——」柯煦日咬牙切齒地說不出話來,重咒一聲,朝他懷裡的藍冷月怒道:「小月,這就是你挑的男人?我真的越來越不瞭解你了;先是不肯跟我回家見爸媽,現在又自甘墮落跟這個花心大少在一塊!我對你太失望了!」
羅客雪感覺懷裡佳人輕顫了下,環緊雙手擁住她的腰,安撫地在她耳旁講了幾句話,才抬頭看向正在大放厥詞的柯煦日——
「柯總裁,如果你不想被轟成蜂窩的話——」他冷笑一聲,「閣下可以請了。」
柯煦日冷哼了聲,心寒地看著一直背對他的藍冷月,歎然道:「小月,我希望你捫心自問,好好想清楚,別讓我對你再失望下去。」
語畢,他依依不捨又看了她一眼,歎然轉身欲走。
「等一下。」羅客雪突然叫住他。
柯煦日停下腳步,回頭口氣不善地說:「什麼事?」
「你說你對她失望——」羅客雪眼光一改,森冷地盯著他,「當她被人欺負,被自己母親背叛時,你人在哪兒?當她流落街頭,對人生絕望的時候,你又在哪兒?當她餐風露宿,為了一塊餿掉的土司被人打昏丟在街角,你人又在哪?」
不等他回話,羅客雪又挑眉一笑,率先接話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閣下正在美國一流的寄宿學校悠遊自在,渾然忘我,壓根兒忘了太平洋另一端還有個小女孩苦苦守著大哥隨口的一句敷衍,天天數著日子等著他回來接她。」
柯煦日渾身一震,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張俊臉登時刷白,傻愣愣地看著藍冷月的背影,許久說不出話,「我……」
他不知道,也從沒想過小月會過得這麼苦!他總是想像小月依舊過得像小公主一樣,離家也只是鬧鬧脾氣,沒想過她會……
羅客雪緩緩收起唇邊的笑容,如星的黑眸此時猶如寒冰,就連一向低沉帶笑的音調也冷得知冰一樣,「最沒資格對她失望的人就是你!你給她希望,又讓她絕望。如果你當初願意犧牲一、兩分鐘『努力用功』的時間打電話回台灣,問候一聲你『親愛的小妹妹』,她不會在街頭流浪,更不會在刀口上求生活。」
柯煦日失魂落魄地看著剛轉過身,臉色蒼白的藍冷月,心痛又自責地說不出話來,「我不……知道……我……我先走了。我需要……好好想想。」
語畢,他像只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歎氣離開。
藍冷月離開羅客雪的懷抱,緩步走到窗口前,看著柯煦日離去時頹喪的背影。
羅客雪悄然無息地站在她身後,大手輕輕蓋在她放在玻璃窗上的心手,「別看了,人都走了,讓他自己想想,他會想通的。」就算他沒想通,他也會找人去幫他「打通」!
藍冷月在他懷裡轉身,微顫的手反握住他的大手。「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羅客雪不以為然地搖頭,「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要不是因為你不再作噩夢,我也不會在你面前提到……」他重咒一聲,想到曾經欺負她的雜碎,他就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藍冷月滿足地輕歎一聲,額際經頂著他的胸口,因為他——她才能擺脫舊日的噩夢,重新再活過一次。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輕輕笑了一聲。「狠風說我這輩子注定當他的妹妹,他是天生當老大的命。」
「嘎?」羅客雪華眼看著她的後腦勺,不懂她為什麼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兩句話?「他說不止是他,就連他還沒出生的兒子也注定是老大的命。」
羅客雪微蹙眉頭,又「嘎」了一聲,依舊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藍冷月緩緩抬起頭,唇邊漾著一抹嬌媚可人的笑容,突然調皮地向他眨眨眼,「其實不一定是這樣。」
「不一定是怎樣?」怎麼他愈聽愈迷糊。
「他兒子不一定是老大的命,因為——」她吊他胃口地停頓了下,眉開眼笑地望著他。
「因為什麼?」羅客雪看著她狡獪的笑容,頓時恍然大悟,瞭解她話中的意思。
藍冷月噗哧一笑,「我們就生個女兒來治他兒子,讓他兒子當不成老大!」
羅客雪眼中盈滿笑意地看著她,佯裝沉思了許久,才一臉勉為其難地說:「好吧!不過我有個條件——」
藍冷月挑高眉,「什麼條件?」
「我幼有庭訓,觀念保守的很——未婚生子這種事我可是做不出來。」他一臉認真又為難地說。
藍冷月睨了他一眼,拚命忍住笑,佯裝勉強地說:「好吧,為了打壓鐵狠風那個笨蛋,我只好勉強又委屈跟你湊合湊合。」
羅客雪挑高一雙俊眉,環住她的腰將她抱高直視她的臉,曖昧地笑了,「真的勉強又委屈?」
藍冷月自動將雙手環在他的頸項,偏頭道:「看情況囉——」
「什麼情況?」
「端看公司大老闆的誠意——」藍冷月輕哼一聲。「你知道的,我有時喜歡到貓空泡茶,有時候風向不對,連出門都懶,更何況是在辦公室待上一整天。」
「你……」
羅客雪看著她不可一世的神情,只能失笑地搖頭,歎然道:「大老闆在此賜你免死金牌一面,日後咱們藍大小姐想不想去上班,愛不愛去上班,都由大小姐自己拿捏。要是有哪個不識相的傢伙出面制止,賜你免死金牌『上打明君,下打賢臣』,這樣總可以了吧。」
「嗯!」她滿意地點點頭,嫣然笑道:「這還差不多。不然做總裁的老婆沒點特權——誰要啊!」
羅客雪瞪圓眼,「你——」
在他來得及開口抱怨之前,藍冷月開心地叫道:「我愛你!」
羅客雪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不情不願地冷哼道:「我也愛你。」
「我知道。」她挑桃眉,神情得意極了。「現在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羅客雪佯裝惱怒地白了她一眼,注視她發自內心的嬌媚笑顏,忍不住也跟著笑了。
鐵狠風說得對——不止是烈女怕癡男,冰女也怕呀!
他閉上眼,緩緩吻上她帶笑的紅唇,心裡竟不期然地閃過兩人從在公司電梯相遇之後的每一幕……
他遽然睜開眼,挑高眉,笑看著跟他同時睜開眼,雙眼滿是笑意的藍冷月,「看來,我們想到同一件事了。」
藍冷月讚賞地輕吻了一下他的肩,笑道:「沒錯!」
的確!他們都聯想到同一幕——鐵狠風的寶貝兒子被他們的女兒整得慘兮兮的那一幕。
兩人互朝對方眨眨眼,同時大笑出聲。
這時,鐵狼風站在主屋大廳門外,原想跨步進去,卻在聽到屋內傳出的笑聲後收回腳步。
他雙手背在身後,臉上有著一抹滿意的微笑,搖頭晃腦地走回「狠風居」。
他以前就常說了嘛——追求冷月,死纏爛打就對了!
★ ★ ★
一年後產房外,白色的醫院走道上此時正聚集了一堆人,除了站在產房門口不斷踱步的高大男子,其它人個個神色自若,等著小寶寶的降臨。
熊平依依不捨地向新任女友道別後,關上手中的行動電話,滿是抱怨地看向不停來回走動的鐵狠風。
「喂!你老婆生孩子關我們什麼事?你發什麼神經把我們大夥兒全拖來這兒?」誰要陪他在這兒大眼瞪小眼,要他選擇,他高舉雙手雙腳回家陪女友,再共度一個浪漫的夜晚。
不止是熊平的不滿之聲,岳朋也輕皺眉頭,不滿地看著鐵狠風,「這就是你剛才十萬火急打電話找我來的急事?」
何白一張陰沉的俊臉不見任何反應,不過比平時更顯低沉的聲音足以說明他現在的心情。「你我死嗎?」
「喂——」鐵狠風終於在三人的怒目中停下腳步,用比三人更加不悅氣憤的口吻怒喝道:「你們三個人到底有沒有良心?我老婆生孩子怎麼會不關你們的事?」
何白冷哼一聲,「我不記得有幫上忙。」
「媽的!」鐵狠風重斥一聲,怒道:「你連我老婆的便宜都想——」
「鐵狠風!」鐵狠風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摟著藍冷月一直坐在椅子上的羅客雪重聲斥喝。「你嘴巴放乾淨點!」
「你發什麼神經?」鐵狠風皺眉問道:「小白是在佔我老婆的便宜,不是你的,你嘰嘰喳喳個什麼勁?嘴巴要放乾淨的不是我,是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