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戰戰兢兢地怕老媽打電話到公寓裡查勤。每回要是母親打電話來而她在的話,總是免不了一場精神訓話,像是叫她別老窩在公寓,有事沒事到外頭多晃晃,若待在屋子裡,男人不會自己掉下來等等。
石蝶衣輕歎口氣地站起身,朝他揮揮手後,垂頭喪氣地離開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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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玉筠向龍搴烜的秘書打了聲招呼後,直接開門走進龍搴烜的辦公室,連門都沒敲。
「哈囉,搴烜。」丁玉筠笑容可掬地向坐在大辦公桌後的男人揮了下手。
龍搴烜抬頭看了一眼來人,冷哼一聲,按下一旁的對講機,對外頭的秘書道:「叫樓下的警衛上來,把這個女人給我轟——」
他話還沒說完,個子嬌小的丁玉筠已經動作快速地推開他,對著對講機說道:「他開玩笑的,你叫警衛好好休息,別理他。」說完就直接切斷通話。
龍搴烜冷眼一瞪,「你——」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他老早就一拲送她了,還容得了她在這兒囂張、狐假虎威。
「我怎樣!」她一屁股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氣呼呼地鼓著一張俏臉,「這是你對待青梅竹馬的態度嗎?招呼都還沒來得及打一聲就急著趕我走。」
「哼!」龍搴烜不屑地重哼一聲,依舊埋頭奮筆疾書,懶得跟這個重色輕友、背信忘義的無情女人講話。
「喂!姓龍的,你這是什麼態度?」丁玉筠氣憤地瞇起眼,拿起一旁的筆筒,毫不容情地就往他的頭上丟過去。
龍搴烜眼明手快地躲過她的攻擊,瞇起漆黑的雙眸死瞪著她,「你這死女人太過分了!明明是你自己不對,竟然還敢拿東西丟我?」
丁玉鐲冷哼一聲,雙手交環在胸前,傲然地揚高下巴,「我哪不對了?」
「還死不承認!」龍搴烜冷覷她一眼,隱忍著怒氣,冷笑道:「你罪多得可以寫份萬古書了——背信忘義、重色輕友就是頭兩條。」
「我哪裡背信忘義,又哪兒重色輕友了?」明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丁玉筠就是打定主意死不承認。
「還說沒有!」他氣極地道。「記不記得十年前,你自己親口答應我,只要我三十歲以後還娶不到老婆,沒人肯嫁給我的話,你馬上二話不說地嫁給我?」
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他嘲諷地冷笑一聲,續道:「結果呢,離我三十歲生日只剩下半年的時間,你竟然背著我偷偷跟別的男人結婚!如果這不算背信忘義、重色輕友,什麼才算是?」
一說起這件事他就嘔。
本來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可好了,就算他一直娶不到老婆,至少還有丁玉筠這個爛女人當候補,擋擋老媽殘忍不道的通婚手段,畢竟這可是她當初親口答應他的。
沒想到前些日子這個見色忘友的臭女人竟然趁著他到國外出差的空檔,連通知他一聲都沒有,就背著他偷偷嫁入。他老媽知道這件事之後,差點沒把房子給翻了過來,當場將他這個兒子「拆解人腹」
「這又不能怪我。」丁玉筠一臉無辜地說,「當年我只是隨口提提,秉持青梅竹馬的本份在安慰你。」要不是見他一直沒人要,怪可憐的,又看在兩人是青梅竹馬的份上,她才懶得跟他多費唇舌哩。
聳聳肩,她又道:「再說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呀。」也不想想她跟他同年,他都快三十了,她還會年輕到哪去?
現在有人要娶她了,而且還是個有為的青年才俊,她是瘋了才會棄她老公而就他。
龍搴烜不以為然地響應,「你從小歪理就特別多,我也不想跟你爭這既成之事實。」
丁玉筠爭辯道:「我這才不是歪理哩!」
龍搴烜白了她一眼,「那我問你,為什麼你結婚的時候不通知我?還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偷偷舉行?更別說從你結婚到現在,我連你老公是哪號人物,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憑他跟她打小就認識的交情,要他當伴郎都不為過。
丁玉筠聞言,登時語塞,只能訕笑地看著他。
見到她的表情,龍搴烜頓時明白了。「你是故意的。」
丁玉筠有些愧疚地看著他,「我……呃……」她的反應說到底也只是人之常情嘛。
「說清楚!」
「這你就不能怪我了。」她小聲嘟囔著,「你長成這樣,要是那天你也參加婚禮,新郎和新娘的風釆鐵定讓你搶光了。」她是防患未然。這種丟臉的事怎麼可以發生在它的婚禮上。
她只打算嫁這麼一次,所以才不讓他來參加婚禮。要是她打定主意多嫁個幾回,她一定早早就發喜帖給他,說不定還找他來當伴郎呢。
見龍搴烜依舊面色猙獰地死瞪著她,她連忙佯裝可憐地道:「我也不是故意不介紹你跟我老公認識的。只是你……你長成這樣……要是我老公見了你,一定會誤會我們兩人有什麼曖昧關係存在。」說到最後,最無辜的是她就對了。其實認萁說來,錯的本來就是他自己,沒事長成那樣能怪別人嗎?
龍搴烜冷笑一聲,嘲諷地撇嘴問:「你的意思是我咎由自取?」
丁玉筠同意地點頭,揚高下巴贊同地道:「差不多是這樣啦。」
真想揍她!龍搴烜瞇緊跟,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女人。
「你可別想打我喔。」一見到他陰冷的表情,丁玉筠伸出食指挑釁地搖了搖。
「你以為我不敢嗎?」要不是這個背信的女人,他的日子會過得這麼慘嗎?
就是因為她結婚的消息刺激到老媽,老媽才會變本加厲地使出各式各樣的恐怖行動逼婚。
「不是不敢,只是怕你打了我以後賠不起而已。」她調侃地笑說。
龍搴烜不屑地輕哼,「是嗎?有什麼東西是我賠不起的。」憑他的財力,還有什麼東西他賠不起。
「哈!我這樣東西傭俯你就是賠不起。」丁玉筠得意無比她笑著。
見他一臉鄙夷、不信,她洋洋得意地繼續說道:「我懷孕了!」他有什麼底,她會不知道嗎?「要是打傷我,你賭得出一個小孩還我嗎?」
龍搴烜怒哼一聲,有什麼了不起!等他結婚,非得生幾個孩子給她瞧瞧。
丁玉筠還想開口繼續調侃龍搴烜,她下意識地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倏地站起身,驚慌地輕聲叫道:「哎呀!糟了,我跟我老公約好了一塊吃午餐的。都是你啦!沒事拉著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我要走了。」話一說完,她就急忙朝門口走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龍搴烜忍不住有股想拿東西丟她的衝動。這是哪門子的好友?她今天根本就是來落井下石的。
哼!要不是她懷孕,他今天絕對會對她不客氣。
這種損友不要也罷!
第二章
龍搴烜一人獨自坐在飯店附設的酒吧中,看了下手婊,現在才八點多。
最近,龍氏企業和日本一個著名財團在澳洲黃金海岸合作開發一個新形態的度假村。為了表示對此項合作的誠意,雙方在合約中立了條款:雙方公司每隔兩個月得派出公司裡的高級幹部前來探視工程進度,以及查看其它相關事宜。
原先,代表公司前來視察的人是公司的總裁,也就是龍搴烜的父親。由於工程已到收尾階段,身為總裁的龍鴻森理所當然得前來查看一下,順便瞭解是否所有事宜鄱在進度之中,也好在下個月底和日本方面的代表開會討論,交換意見。
然而,敲定好的行程卻在他老媽的一聲令下,臨時抽軍換馬、臨陣換將。
根據他媽的意思,父親大人剛從日本出差回來,忙得都還沒空坐下來陪一下老婆,就得馬上包袱收收,改奔澳洲。而他這個娶不到老婆的笨兒子,整天留在台灣無所事事,要是孝順的話,就該自動自發地替父親出差,到澳洲視察工程進度。
他敢不從嗎?真的惹火他老媽,他的下半輩子過得可比「水深火熱」四個字還慘上數倍。
不過這樣也好,他如果現在人在台灣,大概還在東區的酒吧裡流連,不能也不敢回家——沒找到老婆之前,他休想在凌晨兩點以前跨進家門。
想想,在黃金海岸的日子對他來說不啻像是人間仙境,白天不用上班累得半死,晚上更不用到酒吧裡尋妻。
唉!只不過,這自由的日子只到今晚就結束了,明天上午他得搭飛機回台灣。
想到一回到台灣後,他又得在母親的淫威下,繼續那種非人的悲慘尋妻生涯,他就想哭。
輕啜了口苦澀的威士忌,龍搴烜眼光隨意掃視酒吧一圈,故意忽視圍繞在他身旁不斷朝他拋媚眼的眾國佳麗。
從他一進酒吧到現在,環肥燕瘦、各色人種,跟他搭過訕的女人已經多到數不清了。
無聊地又啜了口酒,他眼光不期然地被離他不遠處的東方女郎吸引住,久久無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