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依凡淡淡地道。
「見鬼了!」克霖咒罵。「我還以為你有什麼證據呢!原來只是感覺啊!那也就是說,你並不能確定她是否是男人羅?」
「我當然能確定!」依凡說著又瞟了「美人」一眼。「他給我的感覺很噁心,這就已經很足夠了。」
「媽的!」克霖又罵了一句。「當你看到滿身肥肉的胖妞,或是老得可以做你祖母的女人向你示愛時,難道你就不會覺得噁心嗎?」
「不會,」依凡肯定地回道。「會可憐、可悲、可歎,或是哭笑不得,卻絕不會噁心。」
「狗屎!」克霖再罵。「你又怎麼知道男人就會給你噁心的感覺?」
依凡聳聳肩。「因為我在很久以前就碰過好幾次了,最後一次我還真的在確定對方是男人之後,吐得險些把腸子都給嘔了出來。」克霖追問:「為什麼最後一次才……」依凡猛地翻個白眼,「該死!因為我們親過嘴了,可以了吧?」他憤然地道。「之後只要遇上那種男人,我就自然而然的會產生噁心的感覺,懂得要及時避開『危險』。」
克霖微張著嘴看了他好半晌,繼而又回過頭去盯著美女瞧個不停,「可是,這麼美的女人……」他喃喃道,隨即又甩甩頭。「不,我還是無法相信!」「那你就去試試看羅!」依凡側過身來向他舉杯敬了敬。「祝你好運。」克霖皺起眉。「怎麼試?」「連這個也不懂?」依凡好笑地膘他一眼,「聲音哪!男人的聲音再怎麼偽裝,都比女人要低沉沙啞許多。」「可是,也有的女人天生就擁有較低沉的嗓音啊!」克霖反駁道。
「那就只剩兩種辦法,你自己選擇吧!」
「什麼?」
「想辦法弄掉絲巾,瞧瞧他是不是有喉結的存在。」他閒閒的說。
「另一種呢?」
依凡倏然一笑。「直接問她是不是男人羅!」
* * *
席若水忿忿地衝進門、忿忿地甩下皮包,再忿忿地踢開高跟鞋,最後忿忿地將自己扔進沙發裡。
「臭男人!他以為他是誰啊?」滿臉怒容的他,卻依然看起來嬌媚可人。「真以為我會喜歡他?去!渾身沒幾兩肉,明明是男人,卻一副娘娘腔的樣子,讓人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我會喜歡他才怪呢!」
他這不是在說他自己嗎?
小蜜聞言,險些失笑,趕緊回過頭去咳了幾聲,壓抑住想爆笑的衝動後,才湊過去問:「情況如何?」
席若水白了她一眼。「看我的樣子就知道羅!」小蜜忙拖來椅子坐在他面前頭,追問:「來,把詳細的情形告訴我。」席若水嫵媚地將一綹垂落的髮絲挑回耳後。「不就那樣羅!我按照你說的在最能吸引他視線的地方坐下,可是,首先注意到我的卻是他的朋友……」「克霖嗎?」「我怎麼知道他是哪根蔥?」席若水沒好氣地應道。「反正過來向我搭訕的不是依凡,而是他的朋友。」「依凡都沒過去找你嗎?」「沒有。」席若水撇撇嘴。「他只看了我兩眼。」「才兩眼?」小蜜頗意外地上下打量著席若水。「你這麼美,他居然也只瞧了兩眼而已?」「還說呢!」席若水又不滿地白了她一眼。「人家一眼就看出來我是男人了!」「耶?」小蜜大為吃驚。「真的那麼厲害?」他委屈地嘟起嘴,「他的朋友就是不相信才會來試探我,想盡辦法要弄掉我的絲巾,所以,我就很乾脆地告訴他我的確是個男人,結果問……」席若水懊惱地咬了咬下唇。「你真該瞧瞧他的臉色,他的嘴巴張得幾乎可以塞進鴕鳥蛋了,接著,他就跑得比飛還快地溜了!」
「那你有沒有……」
「有!怎麼沒有!」席若水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我去找他了,可是,他不但根本不讓我接近,甚至叫他的朋友來告訴我,我讓他覺得很噁心,所以,請我不要再試圖接近他了。」
小蜜的雙眸突然閃過一道光芒,「嗯!那就不是了。」她喃喃自語道。
「當然不是!」席若水說著,揉了揉自己的後頸,「天哪!真是累死人了……」又揉了揉腳丫子。「哦!我得常常練習穿高跟鞋才行,」接著,他又傲然地挺了挺胸。「不過,我的身材很不錯吧?」
「是啊!」
小蜜應了一聲,同時雙手齊伸,「噗噗!」兩聲,掐破席若水造型完美的「胸脯」,援救不及的席若水,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女人的驕傲」頓時在他胸前淌下一片哀怨的淚水。
「啊……」席若水又驚又怒地摸索著胸前,「沒有了、沒有了……我最好的一對……」他頓住話語,旋即將冒火的雙眸鎖住爆笑不已的小蜜。
「小蜜,你太過分了,明明知道這是我最好的一對,居然就這樣給我終結掉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小蜜依然笑不可抑,「大不了我做一個更好的賠你羅!哪……」她也挺挺自己成熟堅實的胸脯。「就照這個尺寸,如何?漂亮吧?」「去!」席若水嗤之以鼻。「小肉包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小肉包!?」小蜜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並瞇起雙眼。「你敢說我是小肉包?」「不是嗎?」席若水不屑地斜眼打量了她一下。「哦!那就小籠包好了。」「小籠包!?」小蜜那高八度的尖銳叫聲險些刺破席若水的耳膜。「席若水!」小蜜揮舞著兩隻高跟鞋,直朝落荒而逃的席若水追去。「我@$%$%@ふ!$!%!$%#@#%@……」
* * *
面積八百四十三英畝的中央公園是紐約市的大花園,許多人常來此觀鳥、賞景、騎自行車、野餐、騎馬、慢跑、溜冰、散步等,有時也會演出莎劇及舉辦搖滾、民族、古典等音樂會。不管天氣好壞,或是一天中的任何時候,都可以看到慢跑者從大街上不同的地點進入中央公園。而那些慢跑者經常身穿昂貴的名牌服飾,與該地區大多數居民穩重、保守的外表形成有趣的對比。
此刻,正是清晨五點多,在這六月初夏的時分,天氣依然是滿涼爽的。依凡以中等速度從第五大道進入中央公園,在經過德拉寇露天劇場時,只見一位孤身坐在木椅上的矮小老太婆突然起身,上前兩步要撿拾滾落在地上的蘋果,卻驀地跪落在地上,開始淒慘的呻吟不已。依凡毫不猶豫地快跑過去,扶著老態龍鍾的老太婆坐回原位。「老太太,你沒事吧?」厚重的老花鏡片後的眼眸瞥了他一下,隨即更大聲地哼哼哀哀了起來,滿臉的皺紋更像是大象長鼻上的皺褶一般,全擠成一堆了。「我……關節炎……膝蓋……好痛啊……」老太婆抱著右膝蓋可憐兮兮地呻吟道。
聞言,依凡半跪下去,兩隻修長的手掌,在她瘦小的膝蓋上,輕重有致地按摩起來。「喂!多用點力啊!年輕人就這麼點力氣嗎……軟、軟!輕點、輕點,你想捏斷我老太婆的腳啊……嘿、嘿!要是不願意,就不必勉強了,真是的,年輕人幫老太婆按摩一下就這麼不情不願的,用點力呀你……」一點也不知道何謂感激的老太婆,不斷以粗嘎沙啞的嗓音又是命令、又是責罵、又是批評、又是冷嘲熱諷地惡言惡語指使著依凡,同時一雙灰色的瞳眸從老花眼鏡後方仔細打量著依凡。依凡微蹙著濃眉,神情嚴肅、專注。嗯!有同情心,也非常有耐性,不像傳聞中的冷酷,老太婆暗忖,應該是在與女友分手時才會顯露出他的無情吧?
突然,長而濃密的睫毛向上煽了一下,「老太太,好點了嗎?」依凡溫柔的問道。
心臟不由自主地咚的跳了一下,「當然沒有!」老太婆忙道。「你以為關節炎那麼好處理嗎?哼!你要是沒耐心就算了,你走吧!走吧!讓我老太婆一個人在這兒疼死好了!」依凡很有耐心地為老太婆按摩著,同時也給了她更多的時間去審視他。他很高,比她所認識的任何人都高,連蹲著時都比她坐著還高,她猜想,他至少有一八O以上,甚至一九O,又高又結實,像豹一樣精瘦的身材,而且俊美!
微卷略長的燦爛金髮,覆蓋著他形狀美好的頭顱,讓他看起來像個精緻的雕像,而深邃的五宜更顯得完美無瑕。
無怪乎人們要稱呼他為阿波羅,閃亮如日神般的出眾外貌,渾身散發出無可言喻的男性魅力,還有難以遮掩的自信與權威、睥睨群倫的氣勢,這男人簡直該死的迷人透頂!
看著看著,不知為何,一顆從未悸動過的心,竟然開始重重地敲擊起來了,而且似乎還迫不及待地想蹦出胸口。她情不自禁地用力摀住胸口,免得一顆心真的跳了出來,可下一秒,她又發現臉上莫名其妙地燥熱起來,甚至連呼吸也有如狂犬病發作般的粗重喘息著。她猛然合上眼,暗忖:該死!鎮定下來,別忘了你是鬼手神偷的繼承人,歷經過多少風浪艱險,再困難的任務也不曾令你皺個眉頭,沒道理會為了一個該死的花花公子亂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