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洛藍聳聳肩。「是沒問題啦!不過,你不會輸了不認帳吧?」
實在不想再跟他囉唆了,「以大神之名發誓,絲朵兒說過的話絕對不會不認帳。」絲朵兒按著自己的心口起誓。「這樣可以了吧?」
雅洛藍想了想。「也不可以把我賣掉!」
絲朵兒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我發誓,絕不會!」
「不能把我送人!」
「我發誓不會把你送人!」
「不可以拿出去公家用!」
「我不會把你拿出去公家用!」絲朵兒忍耐著。「我發誓!」
「不能把我趕走!」
「我不會把你趕走,」絲朵兒咬牙切齒地發下第四個誓言。「我發誓!」
「不可以借人!」
「我、不、會、把、你、借、給、別、人!」絲朵兒喘息著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齒縫裡逼出來。「我、發、誓!」
雅洛藍正要點頭,隨即又想起什麼似的啊了一聲。「對了,不能對我視若無睹!」
「你到底有完沒完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哪?」絲朵兒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她瞠目對準了雅洛藍怒吼,一副想吃人的模樣。「你再囉唆,我就一刀砍掉你的腦袋,看你還能不能那麼多話!」
即使是再美的女人,一旦擺出這種凶狠的姿態出來,多少也會嚇人一跳吧?沒想到她吼了半天的結果,只是嚇跑了附近幾隻野兔野鼠而已,她真正想烤來吃掉的對象卻還是無動於衷地眨巴著眼,狀若無辜的瞅定了她,依然固執地再重複了一次他的條件,並等待她的回答。
「不能對我視若無睹!」
這男人怎麼比女人還婆媽呀!
「天哪!」絲朵兒瀕臨崩潰地低喃。「讓我死了吧!」而後狂吼,「不會!不會!不會!我不會對你視若無睹,我發誓!行了吧?我發誓會奴役你到死為止,夠了吧?」她這輩子從沒有一口氣發下這麼多誓言過。
雅洛藍立刻眉開眼笑地直點頭。「行了!行了!」
「那就快準備!」她發誓他要是敢再多說一句……不,一個字,她會馬上把他斬成肉醬餵狗!
沒有。
這回雅洛藍倒是很識相的一聲沒吭,於是,兩人同時拉滿了弓,然後絲朵兒噘唇發出一串極為尖銳的哨聲……
片刻後--
絲朵兒震驚地呆立在射下來的小鳥前,兩眼發直。「怎……怎麼會?」
雅洛藍把弓箭掛回馬背上,邊漫不經心地說:「我說過我對打獵很在行的嘛!」
打獵?這叫打獵?
不,這不叫打獵,這叫射箭藝術!
「可是……可是你怎麼能夠……能夠……」
「你要是想學,我也可以教你啊!」雅洛藍走回她身邊。「如何?你認輸了嗎?」
絲朵兒說不出話來,於是雅洛藍笑咪咪把兩手伸到她面前。
「來,替我戴上你的禁臠信物吧!」
絲朵兒又呆了半晌,而後才不甘不願地把手上的皮護腕拿下來戴到雅洛藍手腕上。
女蘿族的女人成年之後就可以為自己決定一個信物標誌作為她的象徵,在她所有的財產上畫下個人的標誌,以表明那已是有主之物。有人用動物,譬如馬呀、獅呀、虎的,也有人用花草,還有人用刀劍或弓斧,而絲朵兒的象徵標誌是……
風形標誌。
第三章*
該死,她到底該如何處理那個傢伙呢?
回往住處的路途中,頻頻往後瞄一眼緊隨在她身後的雅洛藍,絲朵兒懊惱地拚命思索這個相當複雜的問題。
既然是她的禁臠,她勢必得讓他住進她的屋裡,睡她的床,保護他,供應他一切所需,這是她身為主人的職責。可是現在的她還是沒興趣讓一個男人在她身邊繞來繞去,偏偏又不能把他趕走,也不能把他轉送給別人,更不能賣掉他,因為她發過誓了。
真是該死,她幹嘛發那種誓呢?
不管怎麼想,她都拋不去受騙上當的感覺,可是又無法責怪對方,因為是她自己一頭撞進陷阱裡的,誰教她太過自信了呢?
儘管如此,她依然不認為他會有多厲害,也許他的箭法的確高竿,但頂多就是如此而已了。那種無關力氣,無需膽量,純粹仰賴高度技巧與絕佳視力的技術,只要肯多加練習,任何人都可以練到他那種程度的!
……可以嗎?
甩頭搖掉腦子裡的懷疑,絲朵兒再次往後瞟去一眼。
算了,已經過去的事不用再追究,否則會先氣死自己。現在最重要的問題還是:她到底該拿他怎麼辦呢?
絲朵兒的屋子不大,只有前屋、後屋以及臥室一間;前屋是招待客人和用餐的地方,還有一間小小的武器室,裡面有全副戰鬥盔甲以及各種各樣的武器;後屋則包括了浴室、廚房、儲藏室和茅房;屋前有花圃,屋後有菜園,溪水就在屋側,汲水非常方便:房屋另一側還有一閭小小的馬廄,內有三匹馬。
憑良心說,他在西方大地的浴室都比這兒全部加起來還要大,但雅洛藍還是興致勃勃地到處探頭看,好像小孩子探險一樣。最後他才把腦袋探進臥室裡,才瞄了一眼,便心想「那張床真小」。絲朵兒想必和他有同樣的想法,因為就在這時候,絲朵兒身為主人的第一道命令發佈下來了。
「我的床太小,不夠兩個人睡,你自己去做一張自己的床吧!」
雅洛藍聳聳肩,不語。
沒錯,他是要再做一張床,雙人大床!
「屋後有菜園,儲藏室裡有肉類,以後你就負責煮飯洗衣和種菜,肉類我會負責帶回來。」絲朵兒一邊把弓箭等放進武器室裡,一邊吩咐道,「需要什麼跟我講,我會幫你買,或者我給你錢,你自己去買也可以。」她轉過身來。「今天一整天我會把女蘿族的規矩盡量告訴你,免得你出去給我丟臉。」
反覆考慮半天之後,這就是最後的結果:認命吧!
起初她還曾經打算想辦法逼他自己離開,但回頭又一想,她顯然忽略了一個事實,所以才會讓自己搞得這麼灰頭土臉的。
那個事實就是,這個死纏住她不放的男人不僅能進入除她以外無人能進入的聖湖區,而且恰好他一進去,聖湖就發出光芒了,也許這是有什麼特殊意義也說不定,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是大神對她的示意,既然是大神的旨意,她就不能,也不應該拒絕了。
「那我該叫你什麼?主人嗎?」那個她無法趕走的事實突然這麼問。
「哦!拜託,」絲朵兒兩眼往上一翻。「千萬別叫我那種名詞,隨便你叫什麼都可以,就是別叫我主人!」
「別人好像都那麼叫的嘛!」雅洛藍咕噥。
「並不是每個禁臠都那樣叫他的主人,瑪荷瑞是很喜歡她的禁臠這麼叫她沒錯,因為她的虛榮心很重。」絲朵兒在桌旁落坐,並指指桌上的茶壺,示意雅洛藍倒茶給她。「可是愛西芙就不一樣了,她的禁臠都是直呼她的名字的。」
「這樣啊,那……」雅洛藍倒了茶,賊兮兮地眨了眨眼,再把茶杯放到她面前。「我就叫你朵兒吧!」
絲朵兒黛眉一挑正待否決,旋即又改變主意並聳聳肩。「隨便你。」這種小事情在沒什麼好計較的。「總之,今天我會把所有該注意的事項統統告訴你,你要給我牢牢記住,以後你自己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她端起茶來喝了兩口後又放下。
「是。」雅洛藍立刻收起欣喜的臉色,規規矩炬地應了一聲,就像在神官莊園裡伺候他的奴僕一樣。
「還有,既然你可以進聖湖區,那麼明天一大早你就要去幫我的忙,把聖湖裡的水裝桶,再用馬車載進城裡去。」雖然她不住城裡,但她的屋子就緊挨在城邊。
「是。」
「好,現在,你有什麼想先知道的問題嗎?」
「咦?我可以問嗎?」兩眼一亮,雅洛藍興奮地傾身向前。「什麼都可以問嗎?」
瞧他那模樣,絲朵兒還真有點忐忑,不知道他會問出什麼令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對,什麼都可以,問吧!」
「太好了,那……」雅洛藍立刻在她身邊坐下。「你喜歡吃什麼?」
呃?她喜歡吃什麼?
「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負責做飯的呀!」
啊,對喔!
「我不挑食,什麼都吃,但特別喜歡吃牛肉、海鮮和水果。」
「嗯嗯!原來你也喜歡吃牛肉跟海鮮啊……」雅洛藍點著頭記住。「那口味呢?」
「重一點!」
「這也跟我一樣嘛!」雅洛藍低喃。「你會很早起床嗎?」
「平常時候,天一亮我就醒了,然後我要做早餐、洗衣……」她頓了一下。「呃!不對,以後家事都交給你了,所以我吃完早餐後就直接去打獵或砍柴。中午回來吃過午餐以後,下午要到訓練場去監督戰士訓練,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傍晚前就會回來。用過晚餐後……啊!你會縫紉嗎?」
「會,沒問題!」雅洛藍猛拍胸脯。「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