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垮下一臉失望,「這算哪一門子神女嘛!」安亞不滿地咕噥。「連自己最重要的人都無法治療,那我做神女幹嘛?」
「那就多陪陪他吧!」神官安撫地拍拍她的肩。「對狄修斯而言,你能陪著他是最好的藥了。」
「他根本不知道我有沒有陪著他呀!」安亞嘟囔。
神官失笑,可一忽而又斂回笑容。「還是盡量多陪著他吧!你要知道,現在事情還沒有完全過去,他還是很危險喔!」
安亞皺眉。「你是說……大祭師?」
神官點點頭。「雖然我已經把黑武士特衛隊調過來保護狄修斯了,而且,大祭師暫時也無法再調動大批人馬來攻擊我們,但他絕對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對你,他是勢在必得,狄修斯對他來講,更是一個大到不能再大的威脅,他必定會設法除去這個威脅。」
「但不是說只要我不死,狄修斯就不會死了嗎?」
「是這樣沒錯,可如果大祭師趁狄修斯現在虛弱不堪的時候再把他抓去,然後也不幫他治療傷口,十天半月才給他吃一次東西,你想狄修斯會變成什麼模樣?」
安亞呆呆地張大了嘴。「帶皮骷髏?」
「差不多吧!無論如何,狄修斯會一直沒有能力反抗地任由大祭師糟蹋,這是必然的結果。」
「可是……可是我們還有嘉肯嘛!」
「沒錯,這多少有點用,但是……」神官輕歎著。「縱使風魔願意乖乖待在嘉肯身上,那也是狄修斯的意願。除了宿主的意願以外,風魔是不會乖乖聽從嘉肯指使的,所以,嘉肯能召喚來的破壞力量也相當有限。」
安亞略一思索。「我明白了,我會好好照顧狄修斯,不會讓大祭師有機會再次擄走他的。」
「那就拜託你了,」神官感激地說。「我正在設法跟大祭師談判,如果能有結果的話,我們就不必再這麼緊張了。」
話落,神官就離去了,而安亞則又回到狄修斯的床邊守著。
談判?神官要跟大祭師談判?談什麼判?都已經搞成這樣了,還有什麼判好談?難不成……難不成是……
要把她交給大祭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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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的屋子,原來總督大老婆的地盤裡,大祭師和神官各據方桌一方,默然對坐許久後,神官終於先打破沉默了。
「你一定要黑髮神女?」
「沒錯。」
「可是她是你的外甥女呀!」
「那又怎麼樣?」
神官不覺啞口。是啊!那又怎麼樣?對面那個人連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女兒都敢睡了,外甥女算得了什麼!
沉吟片刻後,他才又問:「為什麼?」
「我要巫馬王再次頂立於世界頂端。」大祭師傲然道。
神官點點頭。「好,那為什麼一定要是你?」
「只有親族交配才能生下巫馬王。」
「那狄修斯也可以啊!雖然是旁系,但他也有巫馬家族的血統,而且血緣跟你與安亞都很近,這樣還不行嗎?」
似乎從未曾這麼考慮過,大祭師一聽便愣了一下。「風魔?」
「對,風魔,」神官胸有成竹地說。「再說,他身上的魔力比你的法力更強,所以,他生下巫馬王的機會比你更大,不是嗎?」
大祭師沉凝不語。
「還有一件事……」神官突然低下眼去盯著自己的手。「七百年不見的黑髮神女為何會突然出現?你有想過這點嗎?」
「這是最後一代巫馬王留下來的預言。」大祭師很快地回答了。
神官搖搖頭,依然不看大祭師。「記得嗎?大哥,小時候你老是往法書室跑,而我總是躲在圖書室裡消磨一整天。」
大祭師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記得,那又怎樣?」
輕輕歎息著,「不怎麼樣,只是……」神官慢吞吞地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一張陳舊到幾乎看不清字跡的紙,「我藏起的這張紀錄你大概就沒看過了。」說著,他把那張紙遞了出去。
大祭師狐疑地接過來一看,不過片刻,他的臉色就開始變了,又紅又綠,最後竟烏成了一片黑,神官見了不由得泛出苦笑。
「現在你明白黑髮神女為什麼會在消失了七百年之後,又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現了吧?不是為了巫馬王族,也不是為了你我,而是為了『他』 。七千年前是巫馬王將『他』打入闇黑海,並與黑髮神女聯手以七千道結界封住了『他』,再由黑髮神女將被『他』破壞的世界恢復原狀。但是,巫馬王預言七千年後,『他』將會打破結界再度出現,這才是黑髮神女之所以會再世的原因。」
大祭師徐徐抬起頭來,呆呆地看著神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很可怕,對吧?」神官歎道。「所以,當年我沒有阻止你和三妹生下闇月,但一知道闇月不是黑髮神女之後,我就明白黑髮神女絕對不會是你的孩子了,不過,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因此,我才會設法帶著她們兩個逃走。果然,黑髮神女是出世在西方大陸。」
神官神情愧疚地望向窗外。「我一直把狄修斯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但因為這樣,我也只好拿他冒險讓黑髮神女覺醒,因為安亞愛的男人是他。不過,我本來以為即使神女覺醒了,但在巫馬王出世之前,恐怕我們還是得任由『他』至少肆虐個十幾二十年,然而……」
講到這裡,神官眼底驀然湧現一股興奮之情。「你有沒有想過,一萬多年未曾出現過的風魔又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現世?」
「因為神女需要六神,在巫馬王尚未出世,並有能力再將『他』封回地獄之前,神女需要六神幫助她應付『他』!」大祭師毫不猶豫地回道。
「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神官贊同道。
「以前?」大祭師雙眉一揚。「那現在呢?」
神官笑了。「以前我只以為狄修斯最大的能力在於他的戰鬥力,但是,在看到風魔的魔力之後,難道你沒有一點感覺嗎?」
大祭師呆了呆,旋即脫口說:「你是說風魔有能力對付『他』?」
神官猛點頭。「沒有錯,風魔擁有毀滅一切的魔力,難道他不能毀滅『他』嗎?」
「毀滅,而不是封住嗎?」大祭師喃喃道。「嗯……倒是值得一試。即使失敗的話,我們還是可以仰賴未來的巫馬王。」
「所以說,還是這麼辦比較好吧?」神官有點得意。
大祭師注視他半晌。「好,我可以暫時答應你,就用你的方法試試看。但是,如果神女和風魔生下的第一個兒子不是巫馬王的話,就得和我試試看。」
神官愣了一下,繼而微微一轉眼珠子。「這個嘛……我可不敢替神女答應,就算我答應了也沒用,何妨等她真的生不出巫馬上之後再說吧!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小心,這個才需要馬上進行討論。」
「什麼事?」
「上面也有寫不是嗎?」神官指指那張陳舊的紀錄文件。「六千九百九十九年解開六千九百九十九道結界,但『他』若想解開最後一道結界,需要……」
「巫馬王和神女的血,」大祭師代替他說完。
「沒錯,神女的血就在安亞身上,但是巫馬王的血……」
「在神廟裡,」大祭師似乎現在才想到這件重要的事。「不知道是第幾任巫馬王留下來的血衣,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竟然恭奉在神廟裡,更不知道是被誰偷了。」
「咦?已經被偷了?」神官驚訝地睜大了眼。
「對,就在不久前,當我正忙著要抓神女之際。」
「想來必定是被『他』的奴僕偷走的吧?」神宮懊惱地歎了口氣。「早知道當年我就先毀了它再逃走。」
大祭師輕哼。「血衣是被鎖在神物室裡,除非你放火把整座神廟燒掉,否則你也毀不到它。」
「燒了神廟也無所謂啊!」神官小小聲咕噥。
大祭師臉一沉。「你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神官忙打哈哈。「我是說,既然血衣被偷了,那我們就要小心安亞了。」
大祭師沉默了一會兒。
「如果能先找到『他』的信徒殺掉,這樣就沒人幫『他』做事了。」
臉上突然浮現一抹怪異的神色,神官吶吶地道:「那個……大哥,你最近是不是光顧著處理神女的問題,所以都沒有卜算一下東方大地的運勢呢?」
大祭師倏皺眉。「你為什麼這麼說?」
神官苦笑。「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大哥,你最好現在馬上卜算一下比較好喔!」
大祭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探懷取出龜甲卜算。片刻後,他瞪著龜甲,臉色漸漸變青了。
「老天,原來是她?!」
神官頷首。「而且已經來了,她要來取神女的血,這一趟將會把東方大地搞得更烏煙瘴氣了。」
「我現在立刻回去警告彪皇王!」大祭師馬上起身預備離去,可才走到門口,忽地又停住腳步並扭回頭來。「為什麼你不一開始就讓我知道『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