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動機不正吧?」
「……居心肯定善良!」
「是居心不良吧?」
「安亞,」嘉肯苦著臉。「拜託你別把對神官的怒氣都發洩到我這兒來嘛!我是無辜的耶!」
原想好好損嘉肯一頓的,但見他可憐兮兮地好委屈的樣子,安亞不禁噗哧失笑。「好啦,好啦!看你可憐,就讓你和他聊聊,可是別讓他太累了,也別說些什麼有的沒有的,否則讓我知道了的話,以後我就要把你列入拒絕說話戶了喔!」
「是,是,風王妃大人。」嘉肯裝模作樣地恭聲道。
「少來!」安亞不覺又笑了。「哪!你自己過去吧!我去準備午餐,要不你也留在這兒吃午飯?」
「好啊!」
望著安亞進了右排屋,嘉肯才走向狄修斯。
「嗨!好久不見了。」
「是好久了,久得我都以為你們忘了我呢!」說著,狄修斯擠眉弄眼地指指安亞消失的方向。「聽說是她不准你們來看我?」
嘉肯無奈苦笑。「事實是,我幾乎天天都來,但是都被擋在大門外。真是令人洩氣,以前那些傢伙還是聽我指揮的呢!現在居然把我當敵人似的嚴密防備,真懷疑若是我硬要闖進來的話,他們會不會真的把我砍成碎片?」
「我也差不多啊!」狄修斯也苦笑了。「她也把我看得緊緊的,比牢頭看守犯人更嚴密,而且直到今天以前,我都不曉得她不准任何人來看我呢!」
「她關心你嘛!」嘉肯悠然地在狄修斯身邊坐下。「怎麼樣?好多了嗎?」
狄修斯聳聳肩。「還好,這幾天她才又准我下床。老實說,像我這麼懶的人都覺得快悶死了,可是她依然戰戰兢兢地連根手指頭都不讓我動,不騙你,有時候她真的龜毛到令人想揍她一拳的程度!」
「是嗎?」嘉肯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他。「你……好像有點變了。」
「有嗎?」狄修斯也跟著上下打量自己,「哪裡變了?瘦了嗎?」他摸著臉頰問。
「你是瘦了,不過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嘉肯撫著下巴沉吟,兩眼依然盯住狄修斯打量不已。「唔……唔……你看起來很……很……很……」想著想著,他突然噗哧失笑。「很正常,對,你看起來似乎很正常。」說著,他還滑稽地拚命眨眼。「請問風王大人,你有多久沒有看到貓呀狗的在天上飛了?」
「那個啊!嗯……」狄修斯抓抓頭髮。「快半年了吧!」
「哪!這不就是了。」狄修斯聳聳肩,嘉肯繼續仔細端詳他。「還有,你的眼神很……很坦然,不再像過去那樣總是隱藏著一份不安。」
狄修斯微笑不語。
「為什麼?」嘉肯直問。
狄修斯聳聳肩,繼而朝右屋瞥去一眼,之後才慢條斯理地說:「自從那次傷了我之後,安亞始終很自責,只要我主動提起這個傷,她就會開始起猶,真的,好像瘋了一樣,無論我怎麼勸她她都不聽,害我看了都很難過。」
「這也難怪,親手殺死自己心愛的男人,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忍受的。」嘉肯歎道。「不過這個跟那個又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著呢!」狄修斯苦笑。「總之,雖然我一直很小心不去提起傷勢的問題,但人總是有疏忽的時候啊!所以有一天,我又不小心踩中了地雷,果然她又開始失控,而我就差點抓狂了,因此我就很直截了當地問她究竟要怎麼樣她才能停止自責?」
「哦?她怎麼說?」
「她看了我好一會兒之後,才說:『你要我停止自責,那你自己就先停止自責』。」
「哎呀!」嘉肯猛拍大腿。「聰明!」
狄修斯笑了。「是啊!剛開始我還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仔細一想,我大概就能瞭解了。」
嘉肯很開心地拍拍他的肩。「那麼你不再自責了?」
狄修斯輕歎。「我想我永遠都會對大家感到歉疚,因為的確是我連累他們的,但是我不會再責怪自己了,因為那不是我的錯。就好像安亞殺了我一樣,那不是她的錯,所以我不怪她;同樣的,我相信父親母親他們也不會責怪我的。」
「那是當然,」嘉肯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風魔依附在你身上並非你所願,白髮妖女會設計那種陰謀也不是你要求的,六歲小男孩救不了家人更是正常,從頭到尾你都沒有錯,誰又能責怪你什麼呢?」
「以前你也曾經這麼跟我說過,可是我心裡總是想著:你又不是我,你怎能瞭解我的感受呢?」又朝右屋瞥去一眼,狄修斯感歎地說:「可是她是真的瞭解,因為她跟我一樣;而且因為她殺的人是我,所以她也讓我瞭解了被傷害的人的感受,也因此,我才能一點一點的漸漸看開了。也許現在還沒有完全釋懷,但我想,終有一天我也能夠放開所有的罪惡感吧!」
「那是最好了。老實說,打小和你一起長大,看著你不斷被過去的傷害所折磨,我也無法不跟著你難過。如今你終於能逐漸擺脫過去的陰影,我還真是很感激安亞呢!」說到這裡,嘉肯忽地想到什麼似的啊了一聲。
「對了,說到被傷害,我才想到今天來的另一個目的。」
「哦?神官又有什麼陰謀了嗎?」狄修斯隨口問。
「不是,不是,是……」嘉肯倏地噤聲,左右張望一下後,才又壓低了嗓門小心翼翼地說:「神官希望你能幫忙看好安亞,你知道,那個妖女覬覦的是她的血,一個不小心,基納魔神就會提早被放出來了。」
狄修斯雙眼警覺地-瞇。「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個……還不能確定,是大祭師和神官有所懷疑。」視若無睹地望著拱形門外熙來攘往的人群,嘉肯的神情相當凝肅。「自十多天前那一戰之後,縱使那個妖女不再有什麼動靜,但是我們可以確定的是,她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棄了,所以,她必定是打算先派人來打探消息之後再決定如何行動。」
「那就有九成可能是內奸了。」甚至未曾思考,狄修靳便脫口這麼判斷。
「果然聰明,一點就通!」嘉肯嘉許地又拍拍狄修斯的肩。「但是,即使進出圖哈城的審查再森嚴,這兩天還是發現了一些可疑之處。」
「譬如?」
嘉肯泛出苦笑。「譬如城外的巡邏路線和換班時刻好像被敵方摸透了,若非達魏將軍夠謹慎,恐怕早就被對方摸進城裡來了!」
聞言,狄修斯不由得陰騖地沉下臉來。「這倒滿嚴重的。」
「沒錯,所以神官才要我來警告你一聲。我想你很清楚,安亞只顧著你,從未考慮過她自己,因此,她的安全就得辛苦你來守護了。」
「我瞭解了。」狄修斯點點頭。「知道是哪個傢伙有問題了嗎?」
「還在清查,在我們查到之前,你這邊一定要小心一點。最好把你們這邊的僕人統統遣送出去,換黑武士來負責那些雜務。」
「好,那你現在就直接去告訴西麥該怎麼做,有問題叫他來找我。」
嘉肯遂按照狄修斯所指示的地方進去,至於狄修斯則仍留在原地沉思。
內奸這種事是最討厭的了,難以捉摸,又不能隨便指控。而不管他再如何逞強,自己的身體狀況他自己最清楚,雖然有心,卻不一定有力。幸好現在安亞已經不再限制他只能待在屋裡,如今唯一的選擇也只有死皮賴臉的跟緊安亞,以防她身邊有變。
這是最笨,可也是最保險的做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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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圖哈城左面有一座長年青翠的萬青山,是附近地區獵人最愛光臨的獵場,也因此,山中留有許多小獵屋,外表雖然簡陋,卻也設備周全,寢具以及烹調用具等一應俱全,甚至還有浴桶,就算住上一、兩個月都不會有問題。
當然,想偷情也很方便。
此刻,在山下的某間獵屋裡,正有一對偷情男女剛從一場激烈的纏綿中喘過一口氣來。嬌媚的少女眷戀地依偎在藍眼睛的男人胸前,神態傭懶且風情萬種。
「班納,總是這樣好幾天才能見一次面,我好想你的呀!」少女呢哺道。
「公主,」班納粗糙的手掌在莎裡耶的秀髮上溫柔地撫挲著,臉上的微笑卻只有輕蔑,而無半絲情意,眼神亦是厭煩中又掩不住得意之色。「所以你要盡快把消息打探出來呀!只要基納神得到自由,你和我就能一起統治這片東方大地了。」
實在沒有想到事情竟然能進行得如此順利,起初,莎裡耶只不過對他有一點點意思而已,可是那一小瓶水,連一口都不足,只夠潤濕喉嚨的水,居然能夠讓莎裡耶如此死心場地任由他擺佈驅使,這種事也只有王妃才辦得到。
不過,這女人的身體雖然不錯,但是在他眼裡,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及得上沙達王圮,他不但悄悄愛戀著王妃,更崇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