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凡不敢置信地抬眼瞪著高坐在枝頭上的妻子。「羊尿?媛媛,你真的淋了他一身羊尿?」
媛媛開心地猛點頭。「是啊!就是羊尿!」
裴逸凡搖搖頭,他發現自己最近常常重複這個動作。「媛媛,那是你大哥耶!你怎麼可以……」
「那是他活該!」媛媛突然飛身跳下樹。「誰教他不讓我『跟路』,明明知道我很想到江南來玩玩的,他卻老是起個頭教我流口水,然後就自個兒溜了!」
裴逸凡滿臉的無可奈何,他發現自己最近也常常露出這種表情。
「岳父呢?不會連岳父也被你整過吧?」
他這麼問,令嬡媛露出一臉懊惱的神情。
「沒辦法,爹的功力高我太多了,我怎麼都整不到他,小家子氣的玩意兒我又不想使,所以,他是唯一的漏網之魚。」
天哪!她居然連自己的親爹也不放過?
裴逸凡呆了片刻,而後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呢?你……你不會也想整我吧?」
「你啊——-媛媛上下瞥了他兩眼。
裴逸凡不由得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可氣還沒吐完,媛媛又接著說出「驚人之語」.亟曰」o三~口「至少現在不會,得等找想到適合的點子再說。」
裴逸凡震驚得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他結結巴巴地說:「我?連我也逃不了?我是你的夫君耶!」
媛媛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哎呀!這是增加生活情趣嘛!」
增加生活情趣?
天啊!讓他死了吧!
媛媛斜眼覷著裴逸凡淒慘的表情,悶笑不已。
可隨著時日的過去,裴逸凡發現自己在她面前,常常會忘了自身的殘缺,她不會在注視他時,故意避開他的左臉,反而要他在晚上安寢前把眼罩取下來透透氣,態度就像是要他脫了靴後再上床那般自然。
她也不會因為他跛腳的不便,而刻意減慢行走的速度,若是他趕不上她的腳步,她會很不客氣地提醒他,說都是他運動太少的緣故。
入夜安寢後,她更不會因為在睡夢中被他「吵醒」而驚嚇不已,反而一次比一次更激切熱情地回應他的「求歡」。
可在活潑大方的背後,她也有細心體貼的一面,例如,當他「運動」太多,或者下雨天濕熱的氣候令他跛腳的酸痛發作,以致坐臥難安時,她會溫柔地為他按摩,且很有耐心地持續到酸痛消失,或他睡著為止。
如此這般聰慧大方的女孩,怎能不教他心動呢?
每多相處一天,他的心便會為她多悸動一分,無法自主,更無法控制;他的心在陷落,他的情被她牽引,這讓他害怕,教他畏懼,害怕自己會再一次受到傷害,更畏懼這一回若是再受傷,恐怕他就要墜入萬劫不復的煉獄了!
反觀媛媛,最令她覺得困擾的事是——-她完全無法從夫君的口中挖掘到任何她想知道的資料!因為每次問到他受傷的事,他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擺出一張臭臉給她看。
聰明如她,自然不會繼續在夫君身上浪費時間,她轉而將目標鎖定在跟隨裴逸凡多年的裴安身上,她只要等待能和裴安單獨深談的機會即可。
心/心唏方婚後一個半月,媛媛首次拜見公公、婆婆。
第一次仔細看清媳婦兒媛媛的容貌,裴仲湖夫婦不由得大感意外,雖然早已知道媛媛頗有姿色,卻不知美到這種令人一見便目瞪口呆的程度!可再看見媛媛那率性人方的談吐,卻又禁不住要暗暗失笑。
之後,每兩三日午後,裴仲湖總會來寒月苑一趟,同以住一般與裴逸凡談論生意的經營方針和市場走向等。
昔日,他們總是先討論帳目上的問題,再研擬未來的計劃,可這一回,裴仲湖卻開門見山的告訴兒子一件令人不太爽快的事。
「柏家和辛家在京城裡得罪了人,預備搬回揚州來避禍。」
果然如他所料,裴逸凡一聽,臉色便陰沉了下來,裴仲湖擔憂地注視著他冷厲的神情。
「你難道還忘不了若雪嗎?」
「我怎麼可能忘得了她!」裴逸凡聲如寒冰。
裴仲湖眉宇深鎖。「逸兒,媛媛是個好女孩,難道還不能代替……」
「爹,」裴逸凡不耐煩地打斷裴仲湖的話。「您不要亂說好不好?我對若雪已經沒有絲毫的情愛存在了。」
「那你剛剛說……」
裴逸凡冷哼一聲。「我是忘不了她帶給我的恥辱和痛苦,忘不了她的無情無義!」
裴仲湖搖頭輕歎。「逸兒,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
「但是,我臉上的疤痕猶在、我的眼睛也沒有復明、我的腳還是殘的、我承受的痛苦更沒有消失!」裴逸凡失控地叫道。
「逸兒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必須接受它啊!」
「我能接受,如果我對她付出的沒有白費,甚至只要一點虛假的安慰也行,可她不是,她竟然……「咬牙切齒的控訴倏然頓住,裴逸凡用力的閉上單眼,努力的平息激動的情緒。片刻後,他緩緩睜開眼,眼底帶著一份濃濃的悔恨。
「我好後悔,真的好後悔,後悔曾經愛上那種女人、後悔為她付出那麼多。」他抬起眼凝視著裴仲湖。「爹,您說我小心眼也好,說我報復心強也行,可我就是無法忘卻那時候所受到的傷害及屈辱,外傷易愈,心傷難平哪!我真的好想讓她知道我沒有被打垮,但是……」他又頓住,半晌後才又痛苦地接了下去。「我沒有辦法,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好恨哪……」
裴仲湖心痛地注視著兒子飽受折磨的神情,無助地暗暗祈求上天給予兒子補~員。
不知過了多久,裴逸凡的神色才又恢復平靜,他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
「搬回來後,他們兩家還是會合夥嗎?」
「據我所知應該會,他們的生意巳經分不開了。」
「那他們在北方的生意也要放棄了?」
「沒有,雖然他們一直做不起來,但畢竟也投下了大筆資金,就這麼放棄,可要血本無歸了。他們似乎是留下柏家的老二繼續慘澹經營,希望至少能把本錢撈回來。」
「那麼……」裴逸凡沉吟著。「如果我們也派人到北方做同樣的生意呢?」
「不行!」裴仲湖不假思索的便斷然反對。「我們也曾經談過這個可能性,結論是沒有熟悉的人脈,實在很難跟當地人搶生意。你忘了嗎?柏家和辛家就是忽視了這一點,才會失敗的。」
裴逸凡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但是,我們現在有了啊!」裴逸凡笑得有些詭異。
裴仲湖先是一愣,繼而恍然大悟。「你是說……」
裴逸凡徐徐地將視線拉回來凝注在裴仲湖的臉上。「當初我們沒有找岳父,是因為怕他認為爹是挾恩求報,但現在不同了,親家雙方聯手做生意是很正常的,不是嗎?就像柏家和辛家一樣。」
裴仲湖讚許地連連點頭。「嗯!沒錯,沒錯!」
「那就這麼決定羅!爹可以一面去信徵求岳父的同意,一面先找好北上的人選和處理資金調度的問題,至於南方這邊嘛……」
裴逸凡狡黠地笑了笑。
「我們毋需做的太絕,但也要教他們知道做事不留餘地的後果,有時是很難承擔的。」
同一時刻,媛媛抓著裴安躲在假山內的透天洞內進行逼供。
「告訴我,裴安,否則你就休想出去!」緩緩凶巴巴地恐嚇道。
「少奶奶,真的不行哪!要是少爺知道了,肯定要剝下我一層皮了,您就饒了我吧!」裴安可憐兮兮地哀求道,心中也暗暗叫苦,怎麼這麼水噹噹的少奶奶,此刻居然像土匪般兇惡呢?
矽「我絕不會讓少爺知道你告訴了我什麼,這樣總行了吧?」
「可是……」裴安仍是猶豫著。
實在懶得再和他蘑菇了,媛媛倏然瞇起了雙眸,還陰森森地冷笑兩聲。
「裴安哪!你知道少奶奶我會武功吧?」
瞧著她那邪佞的神情,裴安不自覺的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知……知道,少爺提過。」他吶吶地道。
唇邊的笑容突然有了殘酷的意味,「那麼,你信不信……」媛媛的眼光緩緩往下移。「我能在你叫出救命之前,就先閹了你呢?」
在嚇出一身冷汗的同時,裴安很快地就決定,被剝一層皮總比被閹了好!於是,媛媛就這樣輕輕鬆鬆地得到一切她所想要知道的事了。
裴逸凡和辛若雪是一雙青梅竹馬的情侶,一個俊美瀟灑、一個是揚州城第一美人,家世又相當,於是,即長不久,兩人便很自然地訂下了婚事。
然而,自小驕縱成性的辛若雪卻恃色傲物,總認為自己願意和裴逸凡訂親,是裴逸凡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他應該感激涕零、跪地膜拜才是,所以,老是以各式各樣的要求和手段來刁難裴逸凡,而好脾氣的裴逸凡也都一一容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