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說我是因為他的聰明、他的幽默、他的溫柔體貼而喜歡他,但別人也有這些優點啊!為什麼我就不能選擇喜歡別人呢?單從外表而論,別人就比他好太多了,不是嗎?」
蘇少成無語,可臉上卻有著同樣的疑問。
媛媛恍惚地笑了笑。「但我就是喜歡他,雖然很難令人相信,但是,當我第一眼見到周圍築著厚而結實的自衛藩籬的他時,我就知道我嫁對人了,沒什麼原因,我就是知道。」
她垂下眼睇著他。
「其實,你自己想想也可以明白若是喜歡一個人是有條件的,那麼,這個喜歡就太不踏實了。譬如,我喜歡他的幽默或溫柔,難道有一天他的幽默或溫柔不幸因為某種因素而消失了,我就不喜歡他了嗎?啊!這種感情也太不可靠了吧?」
「真止的感情應該建築在心靈的悸動上,不是外表,不是任何條件,只是單純心靈上的悸動。許多大奸大惡的男人,仍是有女人傾心相愛,為什麼?不為什麼,就只是因為心為他悸動了,如此而已。」
她歪了歪腦袋。
「如果我問你,你為什麼喜歡我上而不喜歡我二姊呢?難道你要告訴我,因為我比二姊漂亮嗎?除了這一點,我沒有任何地方比二姊出色,但若真是如此,總有一天我的美色會衰退,到那個時候,你就不喜歡我了嗎?」
聞言蘇少成猛搖頭,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也許他真是如媛媛所說的……太笨了。
媛媛輕笑道:「你就是喜歡我,對吧?可是真的很抱歉,我就是無法喜歡你,希望你不要再勉強我,就如同二姊喜歡你,你卻老是躲避她的心情一樣。或許下輩子,或下下輩子,我們有機會在一起,但是上這一輩子,我卻絕不是屬於你的,請你瞭解這一點,好嗎?」
「就算是你想辦法說服逸凡相公,因他配不上我而休離我,我也不可能和你有什麼結果的,明白嗎?」
蘇少成凝視她許久、許久,而後突然回身就走,嘴裡則喃喃自語著,「我需要想一想,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望著他迅速走遠,媛媛搖搖頭。
「唉!希望他能想得通。」
如冉豪所料想的,辛若雪果然有她骯髒卑劣的想法。
自從重陽過後,那日的難堪場面,教她再也不敢隨意出門了,這對喜愛出門,享受崇拜、仰慕眼光的她來講,簡直像最嚴厲的酷刑。
很快的,她就考慮到,唯有裴逸凡不在了,她才能夠高枕無憂,再也不必日日夜夜擔心事實曝光。即使知道真相的人說出事實,沒有裴逸凡的對質,誰也不能判定她這方面的說法是捏造的。
因此,悄然的,她以金錢與美色誘惑那兩個武林中的殺手,好為她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卻不知道辛大富與柏溫田也有著相向的打算。
辛、柏兩家在北方的生意,不但即將面臨血本無歸的下場,最令他們扼腕的人的是剛在北方發展的裴家,竟然在短短幾個月之內,便踩穩了腳步,落實了根基。
而辛柏兩家原本在南方的祖業,在外人見不著的暗地裡,不但千瘡百孔、搖搖欲墜,更欲振乏力,因為在他們居住於京城期間,裴家早已牢牢的掌握了所有的生意網絡。
而辛大富和柏溫田都明白,這一切全是在裴逸凡的運籌帷喔之下一一成真落實的,因此,他們必須除去裴逸凡,在裴家事業失去主要核心人物,裴仲湖失去獨生子的情況下,他們才能乘機東山再起。
而那兩個武林人士早已是官府追緝多時的罪犯,對他們而言,多背上一條人命,根本無所謂,只要他們謹慎一點,在暗中動手,事成後立即離去,且來個死無對證,也沒有人能硬說事情和辛、柏兩家有關。
可他們卻忽略了一件事,裴逸凡的媳婦是北方有名的潑辣姑娘,也並非他們不知道她也是武林中人,但在那兩個目中無入的殺手口中,冉家堡根本不值得一提,且事實上,他們認為整個江湖中根本無人能奈他們何,只要代價足夠,他們連皇帝也敢下手!
於是,這日裡,當裴逸凡悄悄的溜出府門,打算替滿腹怨怒的小妻子找樣能討她歡心的禮物時,正專注於和裴安討論少奶奶喜愛事物的裴逸凡,渾然不覺惡毒的魔手已慢慢的伸向他,還兀自在一間間古玩首飾店中,慎選能令嬡媛驚喜的禮物。
終於,他在一間古玩店裡,看到了一把玲瓏玉匕首,主僕倆一致同意這把精緻細巧,卻昂貴得令人咋舌的小東西,肯定能得到媛媛的喜愛,當裴逸凡亳不猶豫地付出大筆銀兩,欣喜地踏出古玩店時——
「么妹夫!」
聽到那有些淒厲的叫聲,裴逸凡不由得皺起頭,向時朝聲音來源望去,就在他剛側過身,瞧見冉超惶然的臉孔時,一股詭異的冷風倏地從他的胸口輕柔地掠過,令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最後印留在他瞳孔內的是冉氏兄弟急衝過來的影像,而後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冉超托著裴逸凡軟綿綿的身軀,急如星火般地飛進裴府大門,正面迎來的恰巧是愀然色變的媛媛。
她很冷靜地迅速轉身領路至主宅大屋內的臥室,同時問道:「誰?什麼傷?」
「陰山雙煞,黑風掌。」
聞言,媛媛全身一震,「來得及嗎?」她的聲音有些抖顫。
「應該還來得及,幾乎在他中掌的下一刻,二哥就先封住了他的心脈,待會兒把毒逼出來就沒事了。孫鈺在嗎?」
媛媛沒有回答,只是身形略緩,向路過的下人交代一聲後,便領著冉超進入臥室。
「二哥呢?」
「和少成、二妹追他們去了。」冉超將裴逸凡輕放在床浦上,再猛一下扯開他的衣衫,「你公公、婆婆呢?」他皺眉瞪著裴逸凡胸前的一整片烏黑。
媛媛也瞪著同樣的地方,「公公陪婆婆上天寧寺燒香去了。」說著,她轉而望向也是面呈青黑色的裴逸凡。
冉超離開床邊,點燃化妝台邊的火燭,然後掏出一把匕首反覆燒灼著。
不一會兒,孫鈺和冉云云一起來到,冉超只簡單的說了一句,「黑風掌。」
便把匕首交給媛媛。
「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媛媛頷首接過匕首,冉云云也毫不遲疑地去翻找可以當作繃帶的布帶,冉超和孫扛則一起上床扶裴逸凡坐著,兩入同時在他身後盤膝坐下,並一手扶著面前的裴逸凡,一手抵住他的背部,開始運功逼毒。
半晌後,裴逸凡胸前開始突出一個黑色的肉球,而隨著肉球的增大,他胸前的烏黑也逐漸縮小範圍。
媛媛和冉云云一人抓著匕首,一人抱著一團布,在床邊靜候。
又過了片刻,隨著冉超點頭示意,媛媛不假思索的手起匕首落,一股烏黑的血箭倏然噴出,然後,她扔開匕首,開始在肉球邊緣無情地使力擠壓著,雖然她早已淚盈於睫,直到鮮紅的血流出,直到裴逸凡吐出虛弱的呻吟……
「夠了,么妹。」
冉超出口制止,媛媛停下手來,姊妹倆小心翼翼地為依然昏迷的裴逸凡敷藥包紮,冉超和孫鈺幫忙處理床上的髒污。
良久後,一切終於處理妥當,裴逸凡安穩地呼吸著,媛媛詢問地望著冉超,冉超微笑著撫慰道:「他沒事了,么妹,你可以放心了。還好我們正好碰上,因而來得及急救,否則,晚一步,他就沒救了」媛媛這才吐出一口積鬱多時的擔憂之氣。
冉超又說:「可他還是得躺上好一陣子,二哥有經驗,他會開藥單,好讓么妹夫的餘毒排清。你也要替他多補一下,黑風掌雖然全是靠毒傷人,但么妹夫是個斯文人,根本沒什麼抵抗力,光是中掌時掠過身體的勁道,就夠他受了,所以,他內腑中所受的傷,也得靠吃藥來治療。」
媛媛始終沒有吭聲,只是愛憐地凝視著裴逸凡蒼白的臉龐,默默的用衣袖拭去他額上的汗水。
冉超不安地和冉云云互覷一眼,兩人都有同樣的憂慮,同胞親兄妹,誰不清楚媛媛的脾氣,只是不知她何時爆發而已。
現下?
或裴逸凡清醒後?
抑或裴逸凡痊癒後?
笞案是……:
此刻!
連勸說的機會都沒有,人影一閃,媛媛已消失蹤影了。冉超有一剎那間的愕然,旋即回過神來掠身飛去。
「二妹,隨我來,孫鈺,人交給你……還有你照顧!」
跑得氣喘吁吁,剛剛才趕回來的裴安,還沒踏進房門,便被點名,一時茫然地杵在門口,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發愣。
「裴安,來幫我替你們少爺換件衣服吧!」
冉超飛身擋在媛媛的前方。
「么妹,你冷靜一點!」
媛媛鐵青著臉色揮去一掌,冉超及時避開,媛媛停也不停地飛掠而去,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冉云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