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聳聳肩,笑了笑。「而且,他很溫柔,也很疼愛我,還有,你別看他現在道個樣子,其實他很幽默風趣的哩!你們知道他最厲害的是什麼嗎?」
冉豪不甚在意地微笑著問:「什麼?」
媛媛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裴家的帳都是他在管的喔!而且,他連算盤都不用的喔!最最『可怕』的是,他只要隨便翻一翻帳簿,所有的問題就會統統被揪出來了喔!」
一連三個「喔」,喔得那兩個雖然算不上是數字白癡,卻也算是低能兒的冉氏兄弟忍不住流出滿嘴羨慕欽佩的口水。
「啊!這個就真的很……偉大了!」
「那當然!」媛媛與有榮焉地得意道。
冉氏兄弟倆互覷一眼,而後失笑。「瞧你得意的,又不是說你偉大。」
媛媛挺一挺胸。「他是我的夫君啊!」
兄弟倆但笑不語,媛媛突然轉眼望向書房的方向,片刻後,她又幽幽開了口。
「可他最令我心動的卻是他的憤怒和孤寂無助,彷彿是一個尋求慰藉的棄兒般委屈哀怨,看得我好心酸,好希望能替他抹去過往的噩夢,甚至想保護他,給予他所有的憐愛,教他明白,我永遠不會遺棄他。」
她輕歎。「我真的好心疼他哩!」
冉氏兄弟倆聽了,不禁感到既訝異、有趣又感歎。從她出嫁那天開始,全家人莫不為她的將來捏一把冷汗,不知道以她的潑辣性子,會惹出什麼樣的是非來!卻沒想到,她不但沒把婆家搞得昏天暗地,反而婆家上下都喜歡她喜歡得緊。
最有趣的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冬少豪俠俊少她不要,卻單單垂青於一個殘缺儒生!而且,他們看得出來,或許媛媛自己不明白,但她的確讓自己成為一個深陷情愛之中的女人了。
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在爹親面前都是沒大沒小的,可在這遠方的一角,她卻僥倖尋著了令她心動的男人,而她,只為他折服。
冉豪以真誠祝福的心拍拍她,語調輕柔地說:「既然你心疼他,為他多費點心思也是應該的啊!只要小心不要去傷到他的心,你們就應該能攜手美滿的過一生了。」
媛媛白他一眼。「我說過我已經很小心了,不是嗎?可是,只要他一天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他,他就會擔一天的心,這樣日子會很難過的耶!」
「那就想辦法讓他相信你是真心喜愛他的嘛!」冉豪語重心長地說:「以你的聰慧,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到,雖然需要多花一點心思,但你應該做得到的!」
「廢話!」媛媛再次白他一眼。「我當然知道該怎麼做,只是……」她咬咬下唇。「算了,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冉豪頷首。「好,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這次叫我們來,到底是為什麼了吧?」
媛媛懶散地聳了一下肩,隨即迅速地把事情簡單的敘述一遍,而後作下結語,「我已經設計讓龍天生傷了我,這樣一來,他只要知道冉家堡真的有人會來探望我,包準會跑得比飛還快,畢竟我們算是親戚,怎麼看,人家都會認為是沒有受傷的他理虧。如此一來,應該就不會有什麼我應付不來的事了。」
她再一歎。「何況,逸凡相公一直不要我替他報仇,恐伯也沒什麼戲可唱啦!」
冉豪謹慎地想了想。「我懂了,可是,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會去辛家和柏家那兒探探,若是龍天生還在,我會找他談談,或者看看那兩家還會搞出什麼名堂來。聽你這樣一說,辛若雪那個女人,倒是滿奸詐狡猾的,不可不防。」
「還有……」冉超瞟了冉豪一眼,不得不說出一件可能會令情況更複雜的事。「少成可能也會來。」
媛媛一愣,繼而驚叫道:「蘇大哥?他來幹什麼?」
冉超連連歎息。「他從大漠回來,知道你出嫁了之後,瘋狂了好一陣子,然後就聽說他躲著整天酗酒度日,看樣子,他對你真的是用情很深。」
媛媛懊惱地哀歎了一聲。「二姊怎麼這麼笨哪!她怎麼不會利用……」
「有,蘭蘭也盡量去陪伴他、安慰他了,可是……」冉豪搖搖頭。「少成太死心眼了,他整天跟蘭蘭談你、說你、聊你,搞得蘭蘭都開始後悔為什麼不是她嫁過來,好讓你跟少成在一塊兒了!」
「哦!天哪!」媛媛受不了地翻個白眼。「我根本對蘇大哥沒意思嘛!對我來講,他不過是另一個哥哥而已啊!」說著,她狠狠地瞪著冉豪。「你又為什麼要讓他知道你要來?」
「這不能怪我們啊!」冉豪無奈地雙手一攤。「還不是云云那個丫頭不小心露了口風,我們本來想避開他的,可當他一知道後,就吵著也要來看看你,我們不想讓他來打擾你,只好偷偷的跑來了,但是我有預感,他一定會隨後追來的!」
媛媛沉吟了一會兒。
「他來是無所謂啦!反正我已經是裴家的媳婦兒了,只要二姊聰明一點,跟著纏上來,我也比較好應付。」
「應該會吧!蘭蘭最近一直都跟著他。」
「好吧!那我先叫人帶你們去客房,」媛媛說著,領路往東跨院走去。「接著要幹嘛,你們就自己行動吧!反正揚州你們也來過,不需要我帶路了。要不,叫孫鈺陪你們也行,揚州他也混得很熟了,而我呢!嘿嘿,就得繼續去向我家逸凡相公多下點功夫了!」
媛媛終於明瞭孫悟空被壓在五指山下是什麼感受了!
「逸凡相公,這樣好悶的,拜託你讓我出去逛逛嘛!」媛媛撒嬌兼哀求道:
「要不,你帶我去也行。」
裴逸凡八方不動地瞟她一眼。「娘說有了身孕就該乖乖待在家裡不要到處亂跑,你不想聽,可以自己去跟娘說啊!」
於是……
「婆婆,現在還早啦!」媛媛拍拍平坦的小腹。「讓我出去走走嘛!」
裴夫人似乎有點訝異。「你應該去問逸兒吧?」
媛媛愣了愣。「可是逸凡相公說是婆婆說的,要我待在家裡不要到處亂跑的,不是嗎?」
裴夫人「唉!」了一聲,「沒那回事兒,我是告訴逸兒,當初我懷他的時候,我的婆婆要我待在家裡不要到處亂跑。」裴夫人既無辜又慈祥地望著眼前絕美又愕然的媳婦,「好心」地建議道:「不如你去找他爹吧!逸兒一向最聽他爹的話了。」
所以……
「公公啊!您的兒子太無理了啦!」媛媛一見到裴仲湖,就奉上狀紙告御狀。「快點去教訓他啊!」
裴仲湖也好慈祥、好縱容地笑問:「怎麼了?逸兒又哪裡欺負你了?」
「他不准我出門耶!」媛媛嬌聲抱怨,期待裴仲湖會拿籐條去鞭打裴逸凡的屁股,教他聽話。
裴仲湖卻也跟妻子一樣,同樣抬出一副無辜不解的神情。「哦!真的嗎?為付麼?」
這似乎有明知故問之嫌喔!
媛媛瞇了瞇眼,心眼兒一轉,隨即又擺出最委屈哀怨的面容,淒楚地瞅著裴仲湖。
「媛媛現在只是剛有身孕而已,活動還挺自在的,他就不准媛媛出去,準備把媛媛關在府裡直到生產為止,恐怕到時候,媛媛就順便悶死了哩!」
裴仲湖滿臉同情地點點頭,媛媛看了心中一喜,想著出外有望了,卻沒料到,裴仲湖才點了兩下腦袋之後,就開始搖頭了。
「這個恐怕我是幫不上忙的,媳婦啊!你是逸兒的妻子,公公實在不好多嘴,否則人家會說閒話的。」
閒話?這有什麼閒話好講的?
媛媛狐疑地斜睨著一臉愛莫能助的裴仲湖好半晌,才又試著作最後一次的「垂死掙扎」。
「可是,公公,您可以去跟逸凡相公梢稍建議一下就好了嘛!」
裴仲湖卻還是搖頭。
「你還是自己去跟逸兒商量商量吧!他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不是嗎?」
才怪!
因此,繞了一圈,她又回到原點了!
「逸凡相公,婆婆說她沒那個意思啊!」
「有,娘是那麼跟我說了。」裴逸凡篤定地道。
「不是啦!逸凡相公,婆婆是說,那是她懷著你的時候,她的婆婆那麼告訴她的。」媛媛一面辯駁著,一面想著自己是何時多生出這麼多的耐性來的?
裴逸凡放下帳簿,非常容忍地歎了一口氣。
「媛媛,那就是娘在暗示我,娘不好意思明著告訴我該如何照顧我的妻子,所以才這麼提醒我啊!」
「可是,娘還叫我去找爹跟你說耶!」
「哦?」裴逸凡斜睇著她。「爹又是怎麼跟你說的呢?」
「他說……」媛媛有點洩氣地在書案旁坐下。「讓我自己來跟你說。」
裴逸凡揚起勝利的眼神。「那不就是了,他知道我的回答會是什麼,當然就讓你來問我了。」說著,他又回到他的帳簿上。「好了,就這樣了,娘和爹都不贊成讓你出門,你就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