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只健臂猛然一抖手,將她攬進一副瘦削的胸懷裡,而且緊緊地將她抱住。在一瞬間的空白之後,她才陡然發出一聲尖叫,驚慌地想要推開那個人。誰知,那人的懷抱竟宛如鐵製的鋯籠一般,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沒有用,於是,她開始激動的放聲大叫。
「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啊——非禮呀——救命啊——放開我啊!」
她一直一直尖叫,直到那人深埋在她的頸項間,拚命聞嗅的腦袋突然歎息似的咕噥了一句。
「好香啊!」
突然,尖叫戛然而止。
咦?他說……好香?
難道……精神不定、情緒不安的人特別喜歡聞這香味,難道他是……
一想到這裡,她便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掙扎,靜靜地任由他緊抱住她!深深的嗅聞著她的身上的味道,期望能從她身上得到平靜。
「少爺?!」
耶?少爺?
小芽詫異地望著從遠處迅速跑來的戰修和葉天濤。
他們叫的是「少爺」對吧?可是……在哪裡啊?難不成……不會吧?他們叫喚的少爺不會就是……就是……不!不會的,如果是的話,他早就該放開她了,不是嗎?
但是……
小芽望著來到前方站定的戰修和葉天濤,雙眉不由得緊蹙了起來。
他們為什麼會停下來不動了?
「少爺?」
戰修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可是抱住小芽的人似乎沒聽到,於是,戰修只好再喚一次,這次稍微提高了一點聲調,但那人依然一動也不動。戰修不由得和葉天濤相覦一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芽忍不住推了推趴在她身上的人。
「喂!你……你就是少爺吧?那個……戰爺在叫你喔!」
他還是不動。
「呃……那個……如果你這麼喜歡這香味,那……那我做個香包給你好不好?」
他還是沒有立即反應,可是,正當他們開始猜測他是不是打算抱她一整天時,南宮絕玉卻突然放開……不!推開了她,而且還是很用力地推開她,害她跟跪了一下差點摔倒。
這是小芽頭一次見到戰修嘴裡的少爺,不是任性被寵壞的小鬼頭,而是眉清目秀、斯文儒雅的大男人,看起來雖然相當蒼白削瘦,但確實是個二十多歲的成熟男人沒錯。
咦?原來給他喝的茶裡根本不需要加冰糖嘛!
就在小芽這麼想的時候,面無表情的南宮絕玉在深深地凝視她片刻後,便突然微微一晃,飛身消失在他們的眼前了。
戰修和葉天濤並沒有跟上去,反正他們也追不上,只是兀自呆望著小芽出了神。
少爺不是很討厭女人嗎……不!應該是說他很討厭和別人碰觸,類似對人的一種潔癖。可是……他剛剛居然抱著小芽不放。難道他的症狀又改變了不成?是加重,或減輕了?
而小芽想的卻是另一件很單純的事:
少爺到底要不要香包啊?
^0^
戰修和南宮絕玉一塊兒瞪著那盤菜餚,那盤絕對不是蔬菜,卻怎麼也看不出來是什麼肉類烹調出來的菜餚,他知道兩人心裡都存在著同樣的疑問。
這次到底是什麼肉?
片刻後,戰修一聲不吭地倒出一杯香甜怡人的茶往南宮絕玉的面前一放,南宮絕玉默默的看了一下在茶上漂浮的幾根草葉和菊花片,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氣,隨即便舉筷開動了。可是不到一會兒,他才啜了一口茶,便蹙起了眉宇。
「不甜。」
呃?不甜?怎麼茶應該是甜的嗎?
「啊,對……對不起,少爺,我馬上叫小芽來。」
片刻後,戰修回來了,後頭還跟著滿頭霧水的小芽。
「少爺,今天的菜有什麼不對嗎?」雖然是他不喜歡的牛肉,但上次他不是吃光了嗎?
南宮絕玉端起茶來往她面前一舉。「不甜。」
咦?不甜?可是……
小芽看看茶杯,再看看南宮絕玉,突然覺得很想笑,因為南宮絕玉的模樣和口氣都有點像是小孩子賭氣不高興的樣子,配在他那張清秀的臉上倒是滿適合的呢!
「對不起,我以為……」她突然噤聲,隨即改口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我保證下次一定不會忘了。」小孩子都不喜歡人家說他小,所以,她當然不能告訴他,之前因為她以為他是小孩,所以才在茶裡幫他加冰糖。既然他「現在」是大人了,自然不需要加糖羅!
但是,南宮絕玉的茶杯依然舉在小芽的面前,他蹙眉眸視著她,似乎在評估她說的有幾分是事實。
好半天後,他才收回茶杯,不太高興地說:「陪我吃。」
嗄?「可是……」
戰修突然猛撞了她一肘,而且還拚命朝她使眼色。
小芽只好硬吞回抗議,乖乖的在一旁坐下,默默地等待南宮絕玉吃完。
真大牌!
不過……算了!一般有錢人家,譬如歐陽府裡的主人一家子吃飯時,不也都是要一大堆人在旁邊乾瞪眼的伺候著嗎?這位大少爺就算不是任性的小鬼頭,大概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吧?所以有這種任性的要求也不算奇怪羅!
好吧,就當她偷懶休息一下好了……唔!剛剛切菜時想到哪裡去了……啊!對了,想到若是領養她的人是江叔叔,那麼,此時她已十六歲了,江叔叔肯定會對上門來求親的人嚴格地精挑細選……
南宮絕玉吃東西的速度很慢,但終究還是吃完了,正忙著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的小芽被戰修悄悄地推了好幾下後才回魂過來。「嗄?嗄……哦!」隨即便端著空碗盤要離去,卻沒想到,南宮絕玉突然說了一句。
「以後你跟我一起吃。」
耶?!
有沒有搞錯啊?她又不是陪酒的……
小芽又被猛地撞了一肘,碗盤險些落地,氣得她差點破口大罵了出來,然而,當她瞧見戰修滿臉焦急又拚命地朝她使眼色時,她連忙又將話給吞了回去。
「是,少爺。」
唉——真是個被寵壞了的小孩!
可是一走出南宮絕玉的書軒,小芽立刻開始抱怨了。
「戰爺,這樣不行的啦!叫別人去陪他啦!莊裡還有其他人等著吃飯呢!我怎麼能……」
「小芽,不用了,」戰修忙道:「莊裡其他人的伙食不用你負責,你只要伺候好少爺就行了,其他人的伙食我會另外找人負責。」
「但是……」
「小芽,算我求你好不好?」戰修突然垮下臉來哀求道:「也許你無法瞭解,但是,你能不能安撫好少爺,這才是最重要的,否則……否則莊裡上下沒一個人能過得安穩呀!」
「我……我不懂。」小芽的確不瞭解。「就算少爺真的不高興的發脾氣了又如何?他總不會殺人吧?」
不會殺人?
天哪!就是會殺人哪!
戰修苦著臉直歎氣。
可是,他能老實的告訴她嗎?為了能讓她留在莊裡,他們可是費盡了苦心,每次一注意到南宮絕玉似乎就要發作了,就忙不迭的把小芽送出莊,佯稱要她到牯嶺鎮去採購食物回日用品等,順便過一夜,好讓他們有時間把南宮絕玉破壞的地方盡量回復成原來的樣子。
另一方面卻也得防著牯嶺鎮上的人對她說些有的沒有的,這一切都為了怕她被南宮絕玉嚇跑了。
雖然南宮絕玉什麼也沒說,但是,大家都注意到了,自從小芽到莊裡之後,南宮絕玉的情緒似乎平和許多,發作的次數也減少了。不管是為了小芽的烹飪技術,或是其他因素,無論如何,小芽是主因是大夥兒都確定的,所以,他們絕不能讓她離開。
但是,他要如何避過重點而讓她瞭解一切呢?
「小芽,你……呃!你還記不記得剛來莊裡的第一天,你聽到的那個……那個狂嘯聲?」緊跟著小芽進入廚房的戰修試探性地問。
小芽放下餐盤後才轉過身來回答,「記得啊!怎麼樣?」
「怎麼樣?」戰修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她怎麼會這麼間?「難道……難道你不覺得很可怕嗎?」
「可怕?」小芽仔細回想了一下。「是有一點,不過還好啦!我記得小時候,我爹那些江湖上的朋友啊!常常一喝醉酒就狂嚎著要去宰掉那些山賊或除掉那些匪寇什麼的,你都不知道,他們就紅著眼、猙獰著臉孔在我耳邊大吼大叫耶!那才叫可怕呢!」
她恍手畫腳地說著。「剛開始我都被嚇哭了,不過,後來我就習慣了,有時候還會好玩的陪他們大吼大叫喔!」
耶?怎麼會是這樣?那……那他們幹嘛還這樣小心翼翼的不讓她再碰到少爺發狂的情況?他們一直以為她之前只是因為沒有盤纏了,所以就算再害怕,也只能勉為其難地留下來,卻沒想到竟然是……
「那……那當時你聽了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感覺啊?」小芽搔搔腦袋。「大概就是覺得少爺真的是被寵壞了。」
「嗄?」
「還有啊!我是很納悶啦!一個小鬼怎麼能發出那種聲音呢?後來再一想,他大概真的是氣瘋了,嘿嘿!說不定喉嚨都被他喊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