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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古靈

  「他呀……」白衣文士望著慕容勿離微微一笑,而後以扇掩嘴地在胥吏耳際低語了一個名字,胥吏一聽差點嚇出一身尿。「所以說,你最好別惹翻他比較好,傳聞他可是最喜好把部下的腦袋斬來掛在軍前的喲!」

  尚未說完,胥吏已經雙腳一軟,撲通跪了下去。「大將軍饒命啊!卑職不知是大將軍駕臨,所以……所以……請大將軍饒命、饒命啊!」說到後來,他竟然開始咚咚咚地磕起頭來了。「卑職尚有老母妻兒要奉養,請大將軍饒過卑職吧!」

  情勢突然急轉直下,四周眾人看得又是驚奇又是滿頭霧水。

  慕容勿離冷冷地注視著又磕頭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胥吏。「你不歸我管,我也沒興趣管你,你自己該當知道如何作,自己去職司報到吧!」

  「謝謝,謝謝大將軍不殺之恩!謝謝大將軍不殺之恩!」胥吏喜出望外地又磕了個響頭後便急急忙忙走了,連掉在地上的鞭子也忘了撿。

  慕容勿離慢吞吞地又對上目瞪口呆的王公子。「現在,你還要叫什麼奴才來幫你嗎?」

  「你……」王公子畏怯地吞了口口水。「你究竟是誰?」

  慕容勿離正待開口,沒想到那個白衣文士居然大刺刺地坐在一旁看起熱鬧來不說,還自言自語地咕噥起來了。

  「哎呀呀呀!人要是笨還真是笨,這樣還聽不出來嗎?誰人不知道定北國公、震北大將軍最愛斬……啊!謝九師兄的酒。」他舉起剛從慕容勿離那兒飛過來的酒杯,向慕容勿離敬了敬。

  「喝你的酒吧!十師弟。」慕容勿離沒好氣地說。

  「小弟遵命,九師兄。」

  當慕容勿離的視線再轉回來時,王公子的臉色已然一片慘白,身子還在簇簇發抖,慕容勿離不禁感到有點失望,他原以為對手應該更厲害一些才對。

  「你……」他才開口說了一個字,王公子便嚇得蹬蹬兩步跌坐到地上去了,不但看得他直翻白眼,就連弱柳都很同情那個坐在地上拚命發抖的人。「總之,我最恨把人當畜生打……」說到這兒,他順便瞄了一下盧老夫人,後者果然渾身一抖也跟著退了好幾步。「所以最好不要再讓我聽到那種事了,否則……哼哼,後果自理!」

  語畢,他轉向弱柳。「這樣可以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弱柳拚命點頭。

  「好,那就走吧!」扔下一錠白銀,慕容勿離一把拖著弱柳便走。

  「咦?啊——等等、等等,弱柳還要……要……啊——盧老夫人,」他不肯停,弱柳只好扭頭往後叫著。「如果還有麻煩的話,請儘管到景風門的將軍府那兒找弱柳,弱柳一定會……」

  轉個彎兒,聲音聽不見了,白衣文士這才仰首飲盡杯中的酒,然後起身一搖兩晃,慢條斯理地走出酒肆。

  「沒戲可看了,走羅!走羅!」

  酒肆裡一大堆石雕木塑又呆了好半天之後,才開始有人動了起來。

  「天爺,沒想到弱柳居然嫁給了震北大將軍!」崔正豪開始後悔自己對待「妹妹」的絕情了。「不知道如果我去找她的話,她會不會幫我呢?」

  而盧老夫人,她依然垂首佇立許久後,才慚愧地低喃,「沒想到我那樣對待她,她居然還肯幫我,我……我……我真不是人!」

  正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她做什麼便得回什麼,還真是「報」到了!

  尾聲

  飄渺的山巔圍繞著迷濛的雲霧,而山下的長青林在軟綿綿的陽光下卻顯得如此慵懶溫暖,一灣流水婉蜒流向蒼鬱的山嶺間,恰好將那一大片阡陌縱橫的莊稼地一分為二,幾棟簡樸的農舍點綴在綠油油的稻田中,一眼看去是那般恬靜安詳。

  這是早膳後的工作時間。

  該是農家人努力耕耘以求日後豐收的時刻,卻有兩個成天無所事事,只會吃閒飯的傢伙蹲在農舍前嘰哩咕嚕,周圍還陪襯著一大群雞鴨貓狗湊熱鬧,一隻傲慢的大公雞飛在紫袍年輕人頭頂上咯咯叫,另一隻小貓咪則蹲踞在白衣文士肩頭上打盹,土黃色的大狗正在考慮要在哪只腳上撒下一泡尿。

  自半炷香前,農舍中開始發出一連串憤怒驚懼的咆哮之後,他們就慌慌張張地逃出來蹲在這兒了,直至此時此刻,那聲聲咆哮依然不曾間斷,以至於他們的嘰哩咕嚕不得不配合咆哮聲逐漸加高音量。

  「九師兄一定會把產婆給殺了!」紫袍年輕人斷言。

  「有無雙在,應該不會吧?」白衣文士瞄著屋內,不怎麼有把握地嘟囔。

  「無雙還要照顧好幾個孩子呢!誰有空理會他呀?」紫袍年輕人猛翻白眼。

  「那倒是,連我們都溜了……」白衣文士喃喃道。

  說到這兒,不知為何,兩人開始死命的我瞪你、你瞪我,片刻後——

  「你去!」白衣文士突然拿扇子敲敲紫袍年輕人,一副他說就算,就這麼決定了的表情。

  「不,你去!」紫袍年輕人立刻拍掉他的扇子,腦袋一撇,表明了打死他也不去。

  「你有經驗,當然是你去呀!」

  「就是因為我有經驗了,所以才應該換十師兄你去,媽的!上回事後我被九師兄修理得有多慘你知道嗎?」

  「不知道!」白衣文士推得一乾二淨。

  「總之,這回九師兄一定會對我有所戒備,我怎麼可能點得到他的睡穴呢?所以說啊!嘿嘿嘿……這回當然要換十師兄你去,因為你的功力比師弟我高嘛!對不對啊?十師兄。」最後那三個字一聽就諂媚得很。

  白衣文士才不上他的當。「我是師兄,我叫你去你就去!」

  紫袍年輕人更不吃他那一套。「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我說不去就不去!」

  「欽?有沒有搞錯啊?師父沒有救你要聽從兄長的命令嗎?」

  「沒有,師父只教我保住老命要緊!」

  白衣文士猛然起身。「你敢不聽我的話?」貓咪尖叫一聲跑掉,順便在他的文士衫上製造出幾條飄揚的布條。

  紫袍年輕人更是不認輸的一個虎跳起來。「為什麼不敢?」公雞憤怒地在他頭上留下一堆屎後才拍翅離去。

  「信不信我現在就先教訓你一頓!」

  「來就來嘛,誰怕誰呀!」

  話聲剛落,兩人對敵的姿勢隨之就擺了出來——他們好像已經忘了起爭執的原始目的了,但,彷彿是在提醒他們,也像在配合他們尖銳的對立似的,他們才一說完,屋內的咆哮便突然升級至狂吼。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為什麼她愈來愈痛苦了?為什麼她愈來愈蒼白了?該死的,該死的!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發誓,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兩人一驚,不約而同瑟縮著往外連退好幾步,先前的囂張狂妄瞬間不翼而飛,兩張臉兩副心驚膽戰的面孔,早已忘了前一刻兩人之間的對峙,只心想著屋內的產婆不曉得遺能忍耐多久不逃出來?

  面面相覬好半晌後,紫袍年輕人才吶吶道:「總……總要有一個人去吧?」

  「我才不去!」白衣文士脫口道。「光聽他的怒吼就知道他在抓狂了,我……我實在沒有把握,搞不好我才進去就先被他給殺了!」

  「那我不是更不行嗎?」

  「他最疼你,你被他殺一下又有什麼關係?」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他最愛說了。

  「款?」紫袍年輕人頓戚啼笑皆非。「你在說什麼鬼話,這跟九師兄疼不疼我有啥關係?要不你先給我殺一下,我就去給九師兄殺一下!」

  「我又不是白癡!」

  「我也不是笨蛋!」

  「給九師兄殺一下又不會死!」

  「那你就先給我殺一下啊!」

  「你……」

  就在兩人愈講愈離譜、愈吵愈誇張,又逐漸恢復先前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之際,一個渾厚的嗓音突然插了進來。

  「咦?十師兄,小師弟,你們也來啦?真巧!款∼∼那是九師兄在發火嗎?哇——俺沒見過九師兄這般火大哩!」

  聞聲,兩人雙眼一亮,不約而同轉眸一瞧,再同時驚喜地大叫。

  「十一師弟!」啊哈!不怕死的來了。

  「十一師兄!」哈哈!替死鬼來了。

  只見一個淳樸的傻大個兒對他們憨厚地咧嘴呵呵一笑。

  「俺是順路來看看九師兄的,你們也是嗎?」

  兩人賊兮兮地交換一眼,旋即興奮地一左一右夾殺過去,緊緊抓住憨厚的傻大個兒,深怕被他落跑了。

  「十一師弟,你來得正好!」

  「對啊、對啊!十一師兄,沒你還真不行耶!」

  「俺?」傻大個兒愣愣地看看右邊再瞧瞧左面,一臉困惑不解。「要俺幹啥?」

  「笨,你沒聽見九師兄在抓狂嗎?」

  「沒錯、沒錯,十一師兄,九師兄要殺人啦……」

  於是兩人迫不及待、爭先恐後地把自本朝開國以來最偉大、最棘手的任務扔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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