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超級變變變裡頭的那位胖教授跟他一比,恐怕也要自歎弗如地退到邊去,將「肥胖」兩字拱手相讓了。
「你還好吧?」可笑圓臉上的那雙眸子,卻和聲音一樣柔口親切。
子雅總算回過神來,當她面對這位救命恩人時,卻依然是「惡習」難改只見她輕輕眨了眨眼,便惡質問:「你是用滾的嗎?臉上則寫著一大大的「損」字。
胖子卻不在意地輕笑。「不,我用兩隻腳走路。」
子雅嘲諷地哼了哼。「你有腳嗎?我好像沒看見耶!」
胖子抬了抬下面的「樹幹」。「有啊!雖然粗了一點,總還是能動嘛!」
子雅退開一步,依然仰望著他。「誰叫你雞婆、多管閒事的?」她露出絲亳不領情的惡劣態度。
胖子依然好脾氣地說:「抱歉,可是,像你們這樣子玩,很容易受傷的,還是玩別的比較好吧?」
「你管我!」
子雅兩手叉腰,囂張地抬高下巴。「我高興怎麼玩就怎麼玩,外公都不管我了,你憑什麼管我?」
胖子依舊微笑著,「我不是管你,只是勸你小心一些罷了。」
「有什麼好小心的?」子雅斜睨著那兩個小男生。「我總是會贏他們一場的」若是用手腳打不贏,打舌戰她可是包贏不輸的。
兩個小男生翻個白眼,隨即恥笑一聲,便相偕離去了。這個大胖子隨便壓就能壓死他們了,再待下去,實在沒什麼戲好可唱。
子雅更是狂妄地撇了撇唇角。「看吧!他們害怕的逃走了。」
胖子輕輕搖了搖頭,「你很喜歡打架嗎?」他仔細打量她破裂的衣襟和身上的瘀青。
「為什麼?」
「好玩呀!」子雅理所當然地回道。「我再也找不出比打架更有趣的遊戲了。」
「好玩?」胖子微微蹙眉。「你幾歲了?」
「六歲。」子雅走到蹺蹺板旁的鞦韆坐下。「你呢?」
「十四歲。」胖子也在翹翹板中間坐下。「其實有很多運動都很好玩,為什麼一定要選擇打架呢?」
子雅不屑地嗤了一聲,「我就不信還有什麼比打架更好玩的!」說著,她開始湯鞦韆。「我以前沒見過你,你剛搬來嗎?」
胖子頷首,「剛搬來兩天,我家就在那兒。」他指著公園旁的一棟兩層樓洋房。「你如果無聊的話,可以到我家來玩,別再找人打架了。」
子雅哼了哼,將鞦韆越湯越高,心中卻已經在算計著該怎麼去他家惡作劇了。
「你沒有朋友嗎?」胖子又問。
子雅以「你很無聊」的眼光瞟了他一眼。「我要朋友幹什麼?我自己就可以玩得很快樂了。
從一大早出門到晚上回家,我都是自己找樂子的,我要朋友幹什麼?」
「你的家人都不擔心嗎?」
「我外公要看店,才沒空閒管我哩!」
眼看子雅湯得太高,實在很危險,胖子不假思索地起身上前,慢慢地為她停下鞦韆。
「幹什麼啦?!人家蕩得正高興呢!」她不悅的抱怨。
「你蕩得太高,」胖子簡單的解釋。「那樣很危險。」
「你真的很無聊耶!」子雅受不了地跳下地,「你沒有其他事好做嗎?為什麼一定要來管東管西的?或者你去管別人也可以嘛!」
胖子微微一笑。「想吃冰嗎?不要玩鞦韆了,我請你吃冰,好不好?」
聞言,子雅的雙眸陡地一亮,「好啊!我要吃甜筒和雪糕。」她高興地叫道。
「那就走吧!」胖子說。「不過,我剛搬來,這附近我不熟,恐怕要請你帶我去買喔!」
「沒問題!」她非常爽快的說。
子雅立刻邁步往外公的雜貨店走去,同時再加上句,「再多一杯雪冰當作帶路費就行了。」
舒宇健一家搬來沒多久,鄰居們就喜歡上這位溫柔隨和的超級大胖子。他雖然才十四歲,但卻總是好脾氣又善體人意,且很樂意幫所有鄰居的忙,不管是帶小孩或掃水溝。
而小朋友們更是愛死他了,因為他從來不生氣,不管別人怎麼恥笑他,他都是笑瞇瞇的,有時甚至會請小朋友吃冰、吃零食呢!
但大家最最感激他的是,他似乎頗能應付那個小魔王的搞怪行動,而他本人似乎也對開導小魔王這件事很有興趣,只要讓他發現子雅在搗蛋時,他總會花上好一段時間去勸告她,雖然每次都像是在對牛彈琴,但他卻從不氣餒。
而子雅也破天荒的沒有排斥他,原因無他,只因舒宇健總會應她的要求,買零食給她,或帶她去看電影等等,就像是有求必應的彌勒佛。
有了這些好處,即使再討厭對方,她也不會傻得去拒絕,更何況她並不討厭他,甚至還滿喜歡他的哪!畢竟他是頭一個,也是惟一一個對她伸出援手的人,雖然她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需要。
舒宇健第一次帶她回他家玩時,子雅對他耶個同樣是大胖子的爸爸,和那個很瘦,卻高得驚人的媽媽,表現出高度的好奇心。
她將舒媽媽端給她吃的布丁毫不客氣地倒在舒媽媽的身上,因為她很想知道,舒宇健的媽媽是不是也跟舒宇健一樣好脾氣。
沒錯耶!
只見舒媽媽只是笑了笑,說了句「小孩子就是愛玩」,然後就去另外端一盤布丁給她。
沒看見舒媽媽如她所願的氣得跳腳,真是沒意思!
於是,子雅就趁舒宇健不注意時,又自己去倒了杯冰開水,然後愉偷摸模的靠近舒爸爸身後,再將整壞冰水一古腦兒的倒進舒爸爸的衣領內。
沒想到,舒爸爸在渾身一顫後,竟回過頭來笑瞇瞇地說:「啊!子雅,你真體貼啊!知道舒爸爸熱得要命,所以弄冰水來讓舒爸爸涼快一下哩!」
啊!啊!真是紹級沒意思啦!
雖然她不死心地又試過許多方法,卻仍是無功而返,沒多久,她就對在舒家惡作劇這件事失去了興趣。
如果沒人驚吼怒罵,這遊戲還有什麼好玩的?
舒家只有一個人能引起她的興趣,那就是小舒宇健兩歲的表弟凌雲舟。
凌雲舟是舒家收留的親戚,他有同子雅一般的惡魔天性,但他比她更可怕的是,在人前,他總是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可在暗地裡卻極盡搗蛋破壞之能事。
而子雅會誓言與他對立到底的原因在於,凌雲舟不但喜歡欺負她,還把一切他所做的壞事統統推到於雅的身上!每當沒有人相信她的辯駁時,只有舒宇健會挺身而出替她說話。
「小丫頭說不是她,就不是她,」舒宇健將龐大的身軀護在子雅的身前「沒錯,她是愛搗蛋、愛惡作劇,但她從不說謊,所以,若她說不是她做的,就絕對不會是她!」
就在那時候,她突然覺得舒宇健是一堵結實安全的厚牆,能夠為她擋去所有災難和麻煩!生平第一次,她感到自己是安全的,不再孤獨,而且不是沒人要的。
之後,舒宇健還帶她去吃牛肉麵,安慰她「受創」的小小心靈,同時再次對她進行機會教育。
「小丫頭,」不知伺時開始,他便喜歡如此報匿地稱呼她。如果你以後不再惡作劇,別人就不會再冤枉你了,對不對?」
子雅甩也不甩他,兀自捲起一筷子面吹涼,塞進小嘴裡。
「小丫頭,你就快上小學了,學校是有校規的,你必須學著控制自己好動的天性,懂嗎?」舒宇健耐心地苦勸著。「你外公年紀大了,沒有多餘的力氣應付更多的抱怨,你總該多替他老人家想想吧!」
子雅又逕自吃了幾口面,當舒宇健想再接再厲地為她做「精神訓話」時,她卻突然抬起頭,神情認真地看著他。
「外公根本不想要我,外婆也不想要我,就像爸爸不想要我一樣!」她又低下頭去吃麵,「我為什麼要替他想?」她咕噥直到於雅吃飽,舒宇健都不曾再出聲。當她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時,他才掏出手帕給她。
「擦擦嘴,小丫頭。」他說著,並把果汁推給她。「小丫頭,告訴我你心內所有的不快樂。」
子雅一口氣灌下半罐果汁,這才面無表情地開口,「外婆說是我害死了我媽媽,如果不是為了要生下我,我媽媽就不會難產而死,而我爸爸也不會傷心地跑到美國去了。」
舒宇健沉默著,但仍神情關切地注視著她。
「從一開始,外婆就說我是小魔鬼了,」子雅聳聳肩。「那我就做個真正的小魔鬼給他們看羅!免得讓他們失望嘛!外公說,只要讓我吃飽喝足,有地方洗澡、睡覺,時候到了就讓我去上學,這樣他們的責任就算盡到了,而他們肯這麼做,也是因為怕刖人說閒話。」
聞言,舒宇健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些都是他們告訴我的,可不是我亂掰的喔!」子雅正經地表示。
舒宇健嚴肅地頷首,「我相信你。」
子雅凝視他許久,而後又低聲咕噥,「」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相信我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