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璇趕緊掙脫他的懷抱,紅著臉離開舞池,簡瑞琛跟在她身後,滿意的看見她害起羞來的模樣。
而跑出DISCO的黎景鴦和徐又瑋可沒這麼和諧的畫面:
景鴦流著淚死命的往前衝,徐又瑋在她衝過馬路、險些被車撞死之前抓住了她,他扳過她的身子,驚訝的看見她滿面淚痕,但他的怒氣壓過他的驚訝。
「你瘋了是不是?沒看見車子過來了嗎?」他對著她吼,景鴦甩開他的手。
「我寧願被車撞死!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得罪你了嗎?你這個變態、色狼、王八蛋!」她舉起拳頭槌他,徐又瑋為了制止她,乾脆將她抱在懷裡,讓她不得勁彈。
「如果你乾脆的承認自己就是黎景鴦,我也不會這麼做!」
「我跟你說過我不是了嘛!你跟我姊姊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對你這麼重要?」即使已經接近歇斯底里,景鴦依然不願承認,徐又瑋幾乎想撞牆了,她怎麼變得這麼頑強?
「她對我當然重要!我要對她負責。」
「那件事都過了十年了,你根本沒必要負什麼責任!」景鴦哭著掙扎,絲毫沒有發現自己透露了某些線索。
「你知道什麼事?我可沒告訴你十年前發生過什麼事。」徐又瑋的聲音冷靜,好像突然間恢復了自信,滿手握著勝利似的。「還是你要說你姊姊全告訴你了?」
景鴦在他懷裡僵住,她喃喃咒罵自己的舌頭。
「我……我是說也許你們曾發生過什麼,但都已經過了十年,負不負責都不重要了。」
她馬上為自己找台階下,但徐又瑋一點也不相信她,他的雙臂依然將她鎮得緊緊的。「而且她提過一、兩次。」
「那你為什麼哭?為什麼那麼激動?」
「因為你……因為你侵犯了我!你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吻我!」她好不容易掙脫出他的懷抱。
「真可笑,你剛剛還一直想說服我相信你是一個浪蕩的女人。」徐又瑋嗤之以鼻。
「我……我哪有?」景鴦別過頭,不讓他看到她因心虛而泛著紅潮的雙頰。
「少來了,」徐又瑋冷漠又不屑的口氣刺傷了她:「你現在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我是不會放棄的,我會逼到你承認為止,光是看范璇也被你嚇傻的表情,你想要我們相信你不是黎景鴦就很難了。」
「你……」景鴦氣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再進去跳舞吧!雖然很不喜歡別的男人把你當獵物看,但你跳舞的時候很美、很誘人,這對我的眼睛來說是一大享受。」徐又瑋想拉她走回去,但景鴦甩開了他。
「我不是為你跳的!」她忿忿的說,然後掉頭往停車場走,顯然失去了跳舞的興致,想回家睡大覺了。
看著她開車離去,徐又瑋沒有阻止,他走回DISCO,一邊微笑,一邊回想著吻她的滋味……
令 命 令
高中畢業典禮那一晚,他們這班選擇一間著名的日本料理店辦謝師宴,一方面為好不容易熬過的高中生涯慶祝,一方面為大家即將分道揚鑣而互相祝福。
大部分人都已滿十八歲,男孩們盡興的喝酒,-只只酒杯相互撞擊得鏗鏘作響;女孩們聊著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偶爾和半醉的男孩們答腔、嘻笑。大和室裡沒有煙味,因為導師及女生們嚴格禁止。
坐在徐又瑋身邊的,是他正認真交往滿一年的女朋友施雨妁,她是個瘦小的女孩子,看起來弱不禁風,最容易引起男孩們想保護的心理,而她的確也是個柔順、聽話的女孩子,看得出來她是那種溫柔且會對未來的老公——不管是不是徐又瑋——言聽計從的妻子。
寬大得足以容納幾十個人的和室裡笑聲不斷,有幾個女孩子大膽的和男孩們拼酒量,他們的導師從不阻止,因為他知道那群人是死黨,不管男女,他們彼此相處的方式就像好哥兒們。
「你太遜了吧!」黎景鴦大笑著,她的臉頰因酒精發生效用而嫣紅。此刻,她一面拍著身邊一位男孩的肩膀,一邊仰頭將杯裡剩餘的酒液一飲而盡。
「景鴦,你是不是醉了?」看著她豪爽的灌酒方式,坐在她對面的簡瑞琛忍不住問。
「有嗎?我好得很啊!難得可以喝得這麼盡興,你可別破壞氣氛。」黎景鴦半開玩笑的警告他,隨後又喝下另一杯酒。
「我看你真的醉了,景鴦。」范璇皺眉說道。
「沒有啦!我沒醉,你再不喝你的酒,我就要喝了。」黎景鴦有些瘋癲的說,范璇知道她說到做到——儘管現在醉得像灘泥——抓起自己的酒杯就口。
黎景鴦滿意的笑了,眾人都拿她的醉態沒有辦法,很少看她像現在這麼失控,她一向是個乖寶寶,不管在家裡、學校,她的表現儼然一副模範生的模樣,做事積極、樂於助人,還很講義氣,地的朋友很多,人緣很好,但她今晚的表現,彷彿想放縱自己,把一切拋到腦後。
「她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聯考壓力?」徐又瑋開玩笑的問,他身邊的柔弱女子可不覺得好笑。
「又瑋,景鴦都已經醉成這樣了,你還嘲笑她!」施雨妁不悅的瞪著他,徐又瑋笑了笑的閉嘴。
「去他的聯考!去他的大學!」黎景鴦吼道,把在場的人都給嚇了一跳。
「我看她很醉了,現在也不早了,范璇,你能不能送黎景鴦回家?」他們的導師擔心的問,四周頓時升起一片關懷的聲音。
「對不起,我待會兒要趕火車回屏東看媽媽,而且我可能扛不動她。」范璇邊說邊穿起外套,她是景鴦最好的朋友,其他情況下,她很樂意送景鴦回家,但今天是她去看她媽媽的日子,父母離婚時,協定她兩個禮拜必須去看她媽媽一次,目前她和父親住一起,她母親回娘家屏柬重新過日子。
「你們有哪位可以幫忙送景鴦回家的?」導師問道,眾人面面相覷,因為沒幾個人知道黎景鴦住在哪裡,待會兒也都有各自的節目。
「又瑋離她家最近,乾脆叫又瑋送她回去好了。」聲音細弱的施雨妁突然開口,把所有人的視線都拉了過去。
「雨妁……」徐又瑋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那你怎麼辦?」簡瑞琛幫徐又瑋問出了疑慮。
「我爸爸要來接我,他不放心我一個女孩子走夜路。」施雨妁綻開微笑。
「你沒告訴他又瑋會送你回家?」范璇問道。
「有啊!可是他還是不放心。」施雨妁瞼紅了,大家的視線全落在徐又瑋身上,開始揶揄他,說他在「未來岳父」的眼中是只野狼。
「又瑋,那就麻煩你了,我看景鴦醉得站不穩了。」導師看了一眼已趴在桌上呼嚕大睡的黎景鴦。
「好吧!我等會兒送她回家。」徐又瑋聳聳肩,狀似無奈,他身邊的拖雨妁朝他綻開一個鼓勵的微笑,她真是充分做到了「善體人意」的地步。
「喂,再喝幾杯吧!你一晚上喝不到幾滴,還說今晚要跟我們拚個你死我活哩!」簡瑞琛抄起酒杯時,已經有幾個人要打道回府了,包括范璇和施雨妁。
「別喝得太晚,當心騎車。」導師在叮嚀他們之後也離去了,留下二十個不到的男女留在原處。
「又瑋,要小心點。」施雨妁溫柔的囑咐他後,依依不捨的走出和室,徐又瑋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見。
「別看了,都流口水了。」有人笑他。
「要你管!你嫉妒還是羨慕?」徐又瑋朝他扮了個鬼臉。
「喂!你不是想上台北讀書嗎?那施雨妁怎麼辦?」簡瑞琛替他的杯子倒瀟酒,徐又瑋一飲而盡。
「還不知道考不考得上哩!如果真不幸讓我給蒙到了,我希望她能一起去。」
「萬一她不去呢?她可是她老爸的掌上明珠呢!」
「那我只好自己去。」徐又瑋聳聳肩,繼續和朋友們喝酒。
「如果她不希望你去呢?」
「也許我會留下來電不一定。」徐又瑋再一次聳肩,他對施雨妁的感情似乎充滿了不確定,他覺得自己在乎她,想保護她,一方面卻又覺得懷疑,她真的是他想要的那種女孩嗎?他們才十八歲,儘管像個大人似的坐在一起喝酒,明天依然要擔心聯考的問題。
黎景鴦挪動一下身體,大家注意到她,此時的徐又瑋已經開始茫然了,他想到老師托付給他的任務。
「我最好剛喝了,我送她回去。」他站起身,扶起酒醉後突然變得沉重的黎景鴦,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小心點!」簡瑞琛在他們身後叫道。
出了日本料理店二八月的晚風拂面而來,帶來微醺的感覺,徐又瑋知道自己也醉了,加上帶著酪酊大醉的黎景鴦,使得目前的狀況不宜騎機車,反正黎景鴦的家離這裡也沒有多遠,送她回去後再回來牽車吧!
打定主意,他背著她,向夜色邁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