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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瑾鴦

  她好成熟、好漂亮,沒有十年前還是高中生時的稚氣、單純,那兩片唇……有時他也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當他心裡有另一個女人的時候,他仍然不能抗拒一個「同學」笨拙、毫無經驗,卻熱情如火的吻?

  他怎麼也忘不了那一夜,他們兩個都醉了,雖然他只有半醉,但先採取行動的卻是他,黎景鴦是在模模糊糊之下回應他的吻和撫觸,同時也被挑起她蘊藏在潛意識裡的慾望。

  「我想請問景鴦是怎麼死的?」簡瑞琛惱怒的問道。

  「自殺。」黎景鴦想了一會兒才編出來的藉口把大家都嚇了一大跳,范璇覺得自己快要昏倒了,她想要詛咒自己也不用毒到這種地步吧!

  「自殺?為什麼?」反應最激烈的是徐又瑋,景鴦不禁懷疑他為何如此激動,難道他以為黎景鴦會「自殺」是因為他嗎?

  「自我厭惡。」這是事實,景鴦在心中暗自忖道。「遺書上這麼寫的。」

  「什麼原因讓她自我厭惡?」徐又瑋急忙問,他的愧疚之情表露無疑,景鴦卻只想賞他一拳,打倒他自以為是的罪惡感。

  「遺書上沒寫。」景鴦冷漠的回答,仰頭又喝下一杯啤酒,邢郁霄立刻為她斟滿。

  「那她葬在哪裡?」簡瑞琛不帶感情的問,因為他從剛剛到現在部不曾相信她的話。

  范璇屏氣凝視著黎景鴦,偯疑她會怎麼回答,或是乾脆露出馬腳。

  「她沒有下葬,」景鴦不看他們,兀自編著謊言。「她的遺體燒成灰了。」

  「而且灑在海裡了?」簡瑞琛接下她的話,景鴦默不作聲。「你他媽的還要說多少謊話?你根本就是黎景鴦。」

  黎景鴦強壓下把酒潑在他身上的衝動,她想說他的脾氣跟十年前一樣,-點變化都沒有,但她明白這麼做只會自亂陣腳,所以她乾脆嚥下這口氣。

  「瑞琛,別這麼凶!」徐又瑋制止他。

  「我就是忍不住!我不相信她會變得這麼無情!完全不顧三年的同學之情!」簡瑞琛猛地槌打吧檯。

  「別生氣嘛!一起來喝幾杯吧!景鴦的酒量好得嚇人。」徐聖宣笑著說,然後他發現所有人都瞪著他看,景鴦更是用冷峻的眼神告訴他:你找死嗎?

  「對不起,平常叫景鴦叫習慣了。」徐聖宣陪著笑臉,「高興點嘛!景……妍。」他勸大家移位到一張方形桌旁,好讓他們可以圍在一起喝個痛快。

  酒量好得嚇人?徐又瑋皺眉思忖著,十年前那個全班同學最後一次相聚的夜晚,最先醉倒的是景鴦,如果景鴦和景妍是同一人,那也就是說十年來,她每天都在訓練自己的酒量。

  「你姊姊為什麼沒去考大學?」坐下後,簡瑞琛的脾氣緩和了些,他有滿腹的好奇想問侗清楚。

  「她不想去。」景鴦看起來很輕鬆,好像去不去都是她的自由,別人干預不了。

  「不想去?就因為這個?地是班上最被看好的學生,放榜時,老師沒看到她的名字還特地打電話問,如果她去考了,說不定會和又瑋一起去台北……」

  「徐先生在台北讀哪一所大學?」景鴦的禮貌性問話來得出人意料之外。

  「輔大。」徐又瑋突然也變得疏遠。

  「哦,我還記得她那時想上台大,不過現在讀不讀都不重要了。」景鴦揮一揮手。

  「你父母對她缺考沒說什麼嗎?」夏煒宸問道,他是第一次聽到黎景鴦提到自己的家庭,而且不敢相信一個成績這麼好的學生,居然放棄進入台灣第一學府的機會。

  「他們拿她沒辦法。」她沒有解釋得更清楚,話題就此中斷,景鴦的心情顯然不太好,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敢太招惹她,她一發起脾氣來,十天八天都不會和人搭上一句話。偏偏她是眾人圍繞的中心,因為有她在,凡事都會變得刺激、有趣極了。

  「我要回去了。」黎景鴦突然站起身,所有人都愕然的看著她。

  「你有事情嗎?你說今晚陪我們聊到通宵都沒問題。」徐聖宣看起來像在撒嬌,徐又瑋不太高興的懷疑他和「黎景妍」親密的程度,他發現自己對她產生和對黎景鴦同樣的情愫,他心裡早就認出了她的真實身份——黎景鴦。

  「抱歉,下次吧!」景鴦淡漠的說,徐聖宣也不再抗議,他們都知道景鴦向來不按牌理出牌,決定的事也很不容易改變。

  「我送你回去。」邢郁霄走出吧檯跟在她身後,黎景鴦沒有反對,看著他們離去,范璇的表情不太高興。

  「怎麼了?」最先注意到的是簡瑞琛。

  「我不太確定景……妍在想什麼,她不喜歡讓人送她回家,剛剛邢郁霄說要送她,她居然沒拒絕。」范璇的眉頭緊蹙,-下子要她改變稱呼真是有點彆扭。

  不喜歡讓人送她回家。徐又瑋咀嚼著剛剛得到的消息,這下又多了一個可以證明她身份的情報,黎景鴦的這個習慣是其來有自的,十年前他若不是為了要送她回家,隔天早上他們也不會在旅館的床上醒來。

  「她今天心情不好,不是嗎?」簡瑞琛柔聲說,他發覺自己有股衝動,想去撫平范璇的憂慮。范璇一直有張清純、可人的瞼孔,十年過去,她多的不過是身上那份歷經磨練的世故,但比起黎景鴦,范璇的個性比較容易捉摸。

  「她知道邢郁霄喜歡她,所以不太願意和他單獨相處。」范璇沒有注意到簡瑞琛在觀察她。

  「為什麼?邢郁霄會吃人?」夏煒宸咯咯笑問。

  「只是避免尷尬,也防止邢郁霄會情不自禁。」聽范璇說完,徐又瑋覺得自己又更瞭解黎景鴦一些,她假扮自己是黎景妍一定有原因,而他相信就是因為自己,如果沒有十年前的那段插曲,他們之間也許不會變得這麼怪異。

  「我也要走了。」徐又瑋的行動與他的腦袋不一致,他甚至還沒決定要去哪兒,要做什麼,屁股就已經離開椅子。

  「這麼早?要回去睡覺?」徐聖宣失望的問,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和他出來瘋一晚。

  「不是,有點事要辦。」說完,徐又瑋已經朝門口走去,他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去確定某些事情,至少確定黎景鴦還沒忘記他。

  令  命  令

  黎景鴦一走出PUB的大門,就打發邢郁霄走了,她堅持他不必送她回家。

  「讓我送你一次有什麼關係?」邢郎霄滿心不願,他好不容易才能和黎景鴦獨處。

  「我喜歡一個人回家。」她沒多說什麼,邢郁霄仍感覺出她不容人爭辯的慍怒。

  「好吧!你會小心吧?」他問,景鴦感動於他的擔心。

  「放心好了,我一個人回家的習慣已經有十年了,熟練得不會半路撞電線桿,或摔進水溝裡。」見她稍微放鬆下來的模樣,邢郁霄笑了。

  「好吧!我相信你。」

  「早該如此了。你別回PUB了,我不想讓他們知道你沒有送我回家。」

  「為什麼?」邢郁霄一個懷疑的表情,驅走他臉上原有的笑容。

  「一點小原因罷了。」黎景鴦靠在他的車門上,低頭不願看他。

  「和那兩個人有陰?」

  「這是我的事,我希望你別問太多。」儘管聽起來像是在勸他,但邢郁霄知道如果他問了,景鴦一定會生氣。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嗎?黎景鴦?還是黎景妍?」他想問清楚,想知道自己愛的女人究竟是誰。

  「在他們面前,你最好叫我黎景妍。」她低沉的說。

  「其實你是黎景鴦?」

  「曾經是。」

  「這種答案我很不滿意。」邢郁霄據實說出。

  「相信我,我比你更不滿意,但我有我的理由,如果你不想惹我,從現在起就別再問下去。」她十分堅決的警告。

  明知自己不會就此善罷干休,他還是決定不惹她生氣。

  「那我走了,晚安。」他坐進自己的車裡,在景鴦的目送下離去。

  又是獨自一人的景鴦,坐進自己的黑色三門喜美跑車,思索著如何消磨剩餘的時間,現在才十點多,多年來她可沒有在凌晨十二點之前回家的紀錄,她也不想破例,但范璇還在PUB裡,她不能去她家。

  徐又瑋。景鴦嗤道,他如果不出現,她也不會在這裡絞盡腦汁,想著能讓她再逗留幾個小時的地方。

  漫無目的的,她加了油門,以她一貫令人讚歎且懼怕的開車技術,橫掃過高雄市的每條馬路。

  第二章

  徐又瑋忍不住在車上挪了挪身體,長時間坐在車上,讓他的背不舒服的僵直著,最後,他終於失去耐心的下了車,也不管是否夜深人靜,火大的摔上車門。

  已經凌晨兩點了,他足足等了三個多小時,結果比他早走出PUB的黎景鴦根本沒回來,他懷疑是否發生了什麼事,那個邢郁霄會不會對景鴦做出什麼事?他長得也有七、八分帥氣,景鴦會不會喜歡上他?想到這裡,徐又瑋忍不住暗暗發誓,如果邢郁霄和她一塊回來,他一定會對他飽以一頓老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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