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立刻跳起來衝過去,活像抱著一顆大鉛球似的抓起籃球,並按照張若培的指示在罰球線前站定,可渾身卻有如機器人般僵硬死板,令人不禁要懷疑,待會兒她一動,會不會聽到喀喀的機械摩擦聲。
李依傑看了直偷笑,依茹悶悶的噘嘴瞪他一眼,然後正經八百地聽候張若培的指導。
「好,雙腳微彎,重心壓低,雙手把籃球架在腰部……對,就這樣……好,然後右臂半彎,左手穩住籃球,右手以五指貼球……喂!眼睛不要看球,要抬起來望著籃框……嗯!好,現在把球舉到脖子那兒,待會兒就順勢往上跳。記住,射球時,右臂要伸直,指尖往球的下方旋轉,懂嗎?」
「懂!」這些『過程』她早聽過上千回了,所以,她很有自信地用力應了一聲。
「好,那就試試看吧!」話還沒說完,張若培便躲得遠遠的免遭『流彈』波及。
依茹頷首,而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
他不算矮,176公分,但若是跟籃球隊員一比,還是狂不起來。
他還有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俊逸清秀,微卷略長的劉海散亂的覆在額前,更添幾分稚氣,若不去看身材體型,感覺上還真像是鄰家某位可愛的小弟弟呢!
在體育館前猶豫了好半晌,他才萬般不情願地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他尋找的目標正與隊友練習勾射,教練虎視眈眈的在一邊監視,他只好認命地盡量離遠一些,找個位置坐下來等候,反正他也是閒閒沒事幹,只是……
他實在很討厭籃球!
若是同學們叱喝著要去打籃球,他會立刻揮手跟他們說拜拜,即使一向習慣點完名就走人的體育老師,一時心血來潮叫同學們來場比賽時,排球、棒球、網球什麼都行,但只要是籃球,他鐵定馬上一聲不吭地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反正,他不打籃球就是了!
只見籃球隊員們不厭其煩地一再重複練習腳步動作、傳球、接球、運球、投籃、防守、搶籃板等基本動作,他實在看得很煩,無聊的雙眼開始往四周掃去。
他面前的籃框沒有人在使用,但有兩個垂頭喪氣的仁兄正坐在一旁哀聲歎氣。
聽到他們喃喃地咒罵著老是落跑的同伴,他不禁感到好笑,也忍不住要幸災樂禍一下,暗忖:活該,誰教他們要打籃球!
不一會兒,他就對他們失去興趣了,可才剛移開兩公分的視線,卻又被另一個突兀的目標拉回原位,那是一個身穿高中制服的女學生。
她有一張甜美的臉蛋、細緻的五官,齊肩短髮和整齊的劉海,身材均勻,一看即知是個乖乖牌,雖然她算不上是個大美女,可自她身上洋溢出來的青春氣息,卻非常非常吸引人——至少他個人是這麼覺得。
尤其是她那雙柔和晶亮的大眼睛,是如此溫暖和煦,彷彿在述說著些什麼,令他不自覺的被那雙眼睛牢牢地吸引住。
他饒富興味地凝視著她正一臉懊惱地和那兩位高得嚇人的仁兄說話,然後看見她興奮地猛跳起來,狂熱的眼直盯著籃框,而後笨手笨腳地把球用力地往籃框K過去……見狀,他險些爆笑出來。
期待、訝異、慌張、驚恐……不同的情緒——湧上他的心頭,也正因為他太專注於她臉上豐富的表情變化,以至於忽略了她的驚恐的神色是正對著他而流露出來的,且對那幾聲急促的警告聲聽而不聞,直到他猝然驚覺不對勁的下一秒……
李依傑、張若培和依茹三個人,同時朝那位仰靠在椅背上的人跑過去,心中不約而同地暗暗嘟嚷著,「這傢伙究竟是打哪兒跑來的笨蛋?居然連閃都不會閃一下,就這樣眼睜睜地拿臉去接球?!」
「怎麼樣?沒事吧?」妹妹闖禍,哥哥自然是心急地表達關心之意。
張若培忙著扶起他那顆看似掉了的腦袋問:「你還好吧?」
被籃球K到哪兒都不要緊,最怕的是迎面撞上,就算不流鼻血,至少也會被K得頭昏腦脹、眼冒金星,一時忘了自己是誰。
依茹驚慌地站在第N號『受害者』面前,愧疚、無助地捂著嘴巴,害怕得幾乎連心跳都被嚇停了,因為那個倒楣鬼一直閉著眼。天哪!他不會就這樣成了植物人吧?她心驚膽跳地暗忖,或者……乾脆死翹翹了?!
就在她忐忑不安地快要哭出來時,卻突然聽到一句無可奈何的抱怨。
「我就說籃球一點也不好玩嘛!」
話落,那個倒楣鬼懶懶地一睜開眼,便瞧見依茹愧疚地瞅著他,他忙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齒, 安慰地說道:「沒事、沒事,誰教我跟籃球一向有仇,就算你不動手,它也會自動來扁我的。」
「真的沒事?」依茹還是不放心地再問。
倒楣鬼搓搓鼻子,而後把腦袋往前挪。「來,幫我瞧瞧,我的鼻子歪了沒有?」
依茹依言彎下身子仔細看了看他那挺秀的鼻子,然後直起腰搖搖頭。
「沒有,只有一點點紅而已。」
倒楣鬼隨即咧出一抹可愛的笑容。
「那就沒事羅!」
既然沒事,李依傑就忍不住要出聲抗議一下了。
「其實你也很奇怪耶!球是先撞上籃框,再飛到你這兒來,又不是直接打中你的不是嗎?你怎麼也不會閃一下什麼的?」
倒楣鬼聳聳肩,依然對著依茹嬉皮笑臉的。
「沒辦法羅!誰教她這麼可愛。」他用下巴指了指依茹。「我只顧著看她,根本就忘了我的仇人……呃!球已經開始尋仇了。」
聞言,依茹雙頰立刻紅了起來,而李依傑則大皺其眉。
「請你說話小心一點,她是我妹妹!」
倒楣鬼突然雙眸一亮,似乎更開心了。「那正好,我可以追你妹妹嗎?」他馬上把握機會徵求『物主』的同意。
李依傑愣了愣,隨即板起臉孔,隱隱帶有敵意的眼神在倒楣鬼身上來回掃視。
「你是我們學校的?」
倒楣鬼大方的頷首。「谷健,企管系一年級。」
「菜鳥!」李依傑不屑的說,輕蔑的目光在倒楣鬼——谷健那張可愛的娃娃臉上逗留片刻,又瞥了瞥他的身材。「我想你是不打籃球的吧?」
看這小子的身高是還可以啦!外表也相當出色,但以他剛剛的話語來判斷,這小子肯定是不玩籃球的。
果不其然,只見谷健重重地點了一下腦袋。
「對,我最討厭籃球了!」
李依傑立即哈了一聲,斬釘截鐵的說:「那就不用我阻止了,你鐵定沒希望。」
谷健困惑地斂去笑容。「為什麼?」
李依傑用大拇指朝依茹指去,淡淡地道:「以小茹對籃球的熱愛程度,你若不打籃球,根本就一點希望也沒有!」
「是嗎?」
谷健咕噥著往依茹那邊瞧過去,正好對上她那雙好奇的大眼睛,他立即綻開一朵好可愛的笑容。
「不會啦!我這麼可愛,怎麼可能沒希望?況且,我雖然不打籃球,可是會打排球、網球、桌球喔!」說著,他忽然又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雙眸中充滿央求神色地瞅著依茹。
「好啦!給我一個機會啦!我很乖、很聽話的喔!」
谷健那副哀憫的表情看起來實在很逗趣,讓依茹忍不住噗啼失笑,谷健立刻高興地跳了起來。
「她笑了、她笑了耶!」
李依傑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笑了又怎麼樣?你這麼白癡,不笑才怪!」
「可是,她笑了就表示不反對,不反對就是同意羅!」谷健得意洋洋地說。
李依傑哼了哼。「隨你掰吧!反正我是不會讓你追小茹的。」
谷健挑了挑眉,而後突然「啊!」了一聲,指著李依傑大叫,「我知道了,你有戀妹情結!」
「戀妹……」他的話讓李依傑哭笑不得。「你……你胡扯!」
「要不然你為什麼不讓我追你妹妹?」谷健理直氣壯地質問。「我不夠可愛嗎?」
哪有男生老是說自己可愛的?!呃……雖然他是真的很可愛。
李依傑又好氣又好笑地又翻了個白眼。
「因為我妹妹才高二,要交男朋友也得等考上大學再說,而且……」他聳聳肩。「還是老話一句,你不會打籃球不行!」
「沒問題!」谷健猛拍胸脯。「我可以免費幫她補習,保證她一定考得上。」
反正說大話又不用花錢!
李依傑嗤之以鼻。「算了吧!我妹妹才不用補習呢!她成績好得閉著眼睛都可以考上F大第一志願。」
谷健可愛地歪了歪腦袋,狀似無知地眨了眨眼睛。「那你老兄還有什麼好反對的?」
李依傑窒了窒,忙又道:「你不會打籃球……」
谷健沒讓他說完話;就突然轉向依茹問道:「不會吧?不打籃球就沒資格做你的男朋友?」
咦?怎麼突然問到她身上來了?
依茹有些手足無措地吶吶道:「不……不是啦!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