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守衛可一點兒也沒有疏忽地的職責。「如果我是你們,我會立刻把小姐放開並向她道歉,然後把你們該付的帳付清,最後,再乖乖自己滾出去,並幫我們把鐵門拉下來。」
店內的四個人同時轉向後頭突然多出來的第五個人,那個平靜地發出冷硬而具威脅性的傲慢命令的男人。
他的肩膀非常寬厚結實,光裸潮濕的胸膛肌肉起伏有致,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疤痕外,他的身軀完美而強健。他的頭髮仍濕淋淋地滴著水,牛仔褲可看出是匆忙問套上的,只拉上了拉煉連鈕扣都沒來得及扣上,甚至還光著腳丫子。他面無表情,雙眸深處有一抹狠酷的光芒若隱若現。三個趾高氣昂的毛頭小子並未感受到墨維週身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有多尖銳,兀自仰頭大笑並嘲諷道:
「老兄,你又是哪兒蹦出來的狗頭蝦蟆臉啊?」
「想扮英雄救美人嗎?裝得滿像那麼一回事的嘛!小心英雄做不成變狗熊喔!」耳環少年捏扁啤酒淒隨手一扔。
「別那麼小氣嘛,」長髮少年一手仍緊抓著翩然,另一手則老實不客氣地在翩然臉上、頸項恣意輕薄著,她強行忍注被觸摸時那股唔心欲嘔的感覺。「有好東西就要跟好兄弟分享,我們用完了就還你,我保證絕不會用壞她。」他以猥褻的口吻說道。
翩然再一次想起租書店小姐,內心的恐慌引起全身一陣寒顫,她絕望無助地望著墨維。他一個人對付得了三個人嗎?
墨維雙目寒光乍現驟隱,他穩穩上前一步。「我再說一次,立刻放開小姐,付清帳,滾出去!」
「如果我們不呢?」長髮少年不規矩的手開始往翩然的胸部探去,翩然倒抽一口氣,長髮少年邪惡地笑了。「你又能怎麼……啊……」肚子裡尚未消化的消夜幾乎湧到了喉嚨,就在她絕望地闔上眼的那一刻,攫住她手臂的手倏地鬆脫了,接著,她的眼前一陣人影晃動,她不覺眨眨眼,待她定睛一看時,下巴幾乎要掉落到胸前。
他是怎麼辦到的?
墨維的右手伸得直直的,並緊緊招住長髮少年的頸子,少年的兩隻手看得出來是多麼用力地想扳開勒住他喉部的手掌,但那只鋼鐵般的手掌卻硬是文風不動。
而墨維的左手臂則整個勒在耳環少年脖子上,賁起的肌肉同樣使耳環少年動彈不得。
翩然雙眼略一張望,才看到被踩在地上的青春痘少年,他的兩隻手痛苦地抓著墨維的右腳,那只光腳正堅定不移地固定在他胸前。三個少年同一個表情,脹紅的臉上是一片恐懼和痛苦,嘴巴張得大大的,極力掙扎著想啜進另一口新鮮空氣。
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就在她眨眼之間,沒聽到什麼特別的聲響,更沒碰倒任何商品……翩然不信地再眨眨眼,他在變魔術嗎?
「現在,向小姐道歉,付清帳,滾出去,聽懂了嗎?」寒惻惻的聲音說道。
三個幾乎快窒息的可憐蟲忙不迭地點頭,墨維這才冷哼一聲,鬆開手腳退後一步,三咽人重重喘息、嗆咳著,踉蹌不穩地向瞠目結舌的翩然鞠躬致歉,然後三個人又同時掏著口袋抓出一把錢,也不管是多少就全部往櫃檯一放,旋即像被鬼追似的狼狽逃命而去。
發生了什麼事?翩然愣怔地瞧著倉皇遁入黑夜中的身影茫然地想道。
墨維若無其事地關上鐵門,把錢收進抽屜裡,將啤酒罐扔進垃圾桶中,稍微整理一番後。
「好了,老闆小姐,可以休息了。」
「呃?」翩然仰頭看向高出她一個頭還多的墨維。「呃,發生什麼事了?」
黑藍色眼中掠過一抹興味,「沒事,你好好去睡一覺後就什麼事也沒了。」
他輕柔地牽著翩然,引她至那道通往二樓的樓梯前,他放開她並輕推她的肩頭。
「去,去睡覺,睡醒了就沒事了。」
翩然孤疑地瞅著他,彷彿在考慮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選擇。最後她吁了口氣,無言地上樓去。除了洗澡、上床睡覺外我還能幹嘛?她想,不知道要洗多少次澡才能把身上那種污穢的感覺洗掉?
不過……至少洗完澡後我的腦袋就可以清醒一些,然後,或許就可以想清楚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吧?
那天夜裡,翩然頭一次覺得自己沒有想像中那麼堅強,她不再覺得單獨一個人住是一種難得的自由。窗外飄著濛濛雨絲,彷如一條條銀絲線,翩然開如懷疑今晚她如何能睡得著。
敲門聲響起時她的心跳差點停止。
「誰?」她的聲音遲疑而且帶著一絲畏怯。
「康墨維,我想看看你有沒有什麼問題?」
一股無可言喻的感動流竄過她的全身,她立刻打開門,墨維頎長的身影佇立在暗影中。
「我正感到有些不安,能看到你讓我覺得安心多了。」
「喝點牛奶你會比較好睡,」他遞給她一瓶溫熱的福樂牛奶。「我就在樓下,有事儘管叫我沒關係。」
「謝謝。」她輕聲道,把熱呼呼的瓶子接過來抱在胸前,溫暖的感動透過肌膚滲入心底深處。
「好好睡一覺,如果明天你想休息一天,店裡我一個人就可以照顧了。」
遲疑了下,但是翩然還是說:「我想不需要了。」
墨維點點頭。「好吧,那就好好睡一覺。」
望著他下樓的背影,翩然久久不能言語。
他的眼神冷漢,他的臉色也冷漠,他的語聲更冷漠;但是他拿給她的牛奶是熱燙的,他的心意也是熾熱的。
她走到窗邊抬起臉深啜一口雨中清新的空氣,讓飄進來的雨絲濕潤她的臉,有人保護的感覺真好!
窗外的風雨對墨維卻起不了任何作用,逐漸上升的感官飢渴令他侷促不安。一位甜美動人、風趣開朗的女人永遠有她迷人之處,但是他如今的反應絕對超過正常尺度。
他到底是中了什麼邪?
康墨維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瞪著天花板上的燈光,耳中迴響著翩然甜美的聲音,腦海中滿是她美麗的倩影和優雅的體態。他的心迷惑地扭絞起璤來,這種令他靈魂顫動不已的感覺使他惶惑不安,即使他明白自己永遠不可能也沒資格擁有。
他坐起來,雙手扒過頭髮,該死,他必須將那女人的影像逐出腦海!
他開始專心設法將思緒轉到其他地方。從來到這兒之後的所見所聞,加上他生存本能的警告,他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些看似單純的搗亂動作背後絕對另有目的。
到底是什麼目的呢?
這不關你的事!他誓告自己。
但是我為她工作。
整理你的行李,離開這兒,忘了她,再去找另一份差事。
可是我答應過待到她滿意為止。
管她去死!別忘了你的原則:絕不和任何人扯上私人的感情爪葛。
這與感情無關,況且我不再從事以前的工作了。
你在自己騙自己。
我沒有!
你有!無論如何,如果你不想受到傷害,就應該立刻離開。
留下來便會受到傷害嗎?
絕對會!
為什麼?
你自己明白為什麼。
我明白嗎?
不!他一點兒也不明白。該死,如果他有任何理智,他會現在就離去,但是他懷疑他還有任何一絲理智存在。
天殺的!到底是什麼困住他離去的腳步?
是為了第一次見到翩然時的那種命中注定的感覺嗎?或是為了時時流竄過他全身的奇妙企盼感?或是他在她不注意時窺視她的那種奇異滿足感?
或是,他心中那股不曉得打哪兒冒出來的保護欲?天殺的!他一點兒也不喜歡它!
但是……它卻無法否認且迫使他莫名其妙地決定繼續留下來。
是的,他無法離開,直到他能確定,不會有任何不幸的事發生在她身上為止。
到那時,他堅定的告訴自己,他便會毫不留戀的離開這兒,將這地方及所有令人不解的情緒永遠拋諸腦後。
★★★
位於南京東路的天福企業大樓的二十樓,董事長翁鎮福陰沉著臉,坐在辦公桌後聆聽身旁高瘦斯文的中年男子的報告。
「……目前的情況大致上是如此。」中年男子總結道。
「那些兔崽子到底一會不會做事,嗯?」翁鎮福咬牙道:
「事情拖了這麼久竟然還沒搞定?養一隻豬都比他們有用!」
中年男子小心謹慎地回道:「至少康樂杜區周圍的土地差不多都拿到了。」
「有個屁用!」翁鎮福猛拍一下桌子。「少了中間一塊就啥事也幹不了!」
中年男子懂得這時候最好保持沉默,等待老大發完脾氣後再來討論其他的事項。
「真他媽的混蛋!交代他們一點小事而已,居然也能夠拖拖拉拉這麼久,是不是要等時間過期了讓我損失一大筆他們才爽?我養他們做什麼?一點用處也沒有,簡直是廢物!」
這個正在大發雷霆的魁梧粗魯男子,正是天福企業董事長翁鎮福,也是前震天幫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