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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拉庫斯中央廣場旁的旅館,龔以羚又回到前天住宿的房間,一進門便急著打手機,這時候鬥牛賽應該結束了。
奇怪,沒人接!
不可能還沒結束吧?難道是還有什麼鬥牛季結束的特別儀式?
她趕緊打開電視,甫一眼,整個人便驚恐地撲到電視前面。
「……大家可以從畫面上看到,今天的迪卡斯一開始就表現的很失常,心不在焉、精神恍惚,顧不得表演頻頻望向看台,甚至到了最後一刻,他的注意力仍是在看台上,那頭六百多公斤重的蠻牛就這樣將巨角頂入他的腹部舉起來,他掛在牛角上至少有十秒鐘,最後重重的被摔在地上……」
怎……怎麼會這樣?
龔以羚全身乏力地跌坐在地毯上。
他……在找她嗎?多雷歐沒有把話轉告給他嗎?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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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以羚匆匆忙忙趕回墨西哥市,並直接來到醫院急診室,剛一踏出電梯,那兩個美國人便擋到她面前來。
「龔小姐,令尊……」
都是這兩個混帳害的!
她眼一瞪,喉嚨一扯。「救命啊,非禮啊,救命啊,有人要強暴我啊!」
不到一分鐘,那兩個美國人就被醫院警衛抓走了,下一刻,換裡維拉怒氣騰騰地擋到她面前來。
「妳還來幹什麼?難道……」
龔以羚根本不甩他,一把狠狠地推開他,然後衝到面現愧色的多雷歐前面。
「你沒有把我的話轉告他嗎?」
「我……」多雷歐瑟縮著把視線轉向芙蘿達姊妹。「芙蘿達小姐答應會幫我轉達,所以……所以……」
以前都是她們用眼光殺她,現在換她用眼光殺她們。
「得不到所以要他死嗎?」她咬牙切齒地說。
「不,我不是……不是……」芙蘿達瞥一眼根本不敢抬頭的瑪麗蓮,然後愧疚地垂下腦袋。「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會這樣……」雖然不是她,但她袖手旁觀,一樣有罪。
龔以羚咬緊牙關,忍住一拳揍過去的衝動。「以後,妳們最好給我離他遠一點,因為我絕不會把他讓給妳們,不管是活的或死的,他都是我一個人的,聽見了沒有?」
自她們的對話中,裡維拉終於察覺到情況並非如他和迪卡斯所想像的那樣。
「以琳,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龔以羚揚起下巴,「簡單的說,我父親派人來抓我回去,就是剛剛那兩個美國人,所以我得趕緊躲起來,可是我有叫多雷歐……」她瞪過去一眼,多雷歐差點哭了。
「替我轉告迪卡斯,沒想到……」
裡維拉歎息地搖搖頭。「原來是這樣。」就叫迪卡斯要冷靜一點,他偏不聽。
「迪卡斯現在情況怎樣?」
裡維拉憂慮地瞄一眼手術室。「還不知道,仍在手術中。」
「該死!」龔以羚捶了一下牆壁,想到迪卡斯的秘密,忍不住更用力地捶了一拳。
「更該死了!」
裡維拉目光深沉地注視她半晌,突然俯首對她耳語。
「放心,我已經通知阿蓋得醫生,他很快就會和維克多一起趕過來,如果迪卡斯的情況容許,我們會立刻把他偷運出醫院。」
龔以羚靜了三秒,猛然抬頭,目光驚訝中帶著警戒。
「你……」
「跟阿蓋得醫生一樣,我和維克多都知道。」
「可是……」
「迪卡斯並不知道我們知道,因為那是帕提諾老先生私底下告訴我們的,帕提諾老先生收養我們兩個孤兒陪伴在迪卡斯身邊也是為了這種時候,他要我們保護迪卡斯。」
龔以羚驚愕地呆了好一會兒後才徐徐收回驚容。「有人幫忙是最好了,那麼現在……」她望向手術室。「就看他能不能熬得過去……不,他一定要熬過去,他非得熬過去不可!因為……」她撫著自己的小腹。
「他的孩子還需要他的幫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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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華瑞斯趕來的人不只阿蓋得醫生和維克多,連愛美達也跟來了。
「很多人都知道了,」愛美達平靜地說。「事實上,住在那棟宅子裡的人都早就知道了,但是沒有人在乎,就算迪卡斯先生真的是妖怪,那樣善心的妖怪,絕沒有人會在意的。」
「妳們怎麼會知道?」龔以羚驚奇地問。
「他喝醉酒,」愛美達簡單地說。「那天他終於說服州政府同意把水電管牽到貧民區,他很高興,又唱歌又跳舞,還找大家一起喝酒慶祝。」
「他好單純,不是嗎?」龔以羚喃喃道。
「一個星期後,他再一次喝醉酒,」愛美達黯然道。「因為州政府說沒錢,牽水電到貧民區的計劃不知何時才能實現。」
「就是在那時候,」維克多接著說。「他下定決心從事鬥牛士的工作,為了賺錢替貧民區牽水電管。」
「貧民區有水電之後,」裡維拉跟著低喃。「他還想讓大家都有工作,有房子住,所以繼續鬥牛士的危險行業。」
「他不是妖怪,他是個善良的好孩子。」阿蓋得醫生做最後的結論。「還有,我們最好盡快把他偷運出醫院。」
「為什麼?」
「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突然改變模樣,最重要的是今天他的主治大夫問我知不知道迪卡斯的血液異常。」
「老天!」裡維拉驚呼。
「如果僅僅是檢驗血型,或者紅血球、白血球數,那都無所謂,但他決定明天要仔細檢驗迪卡斯的血液基因,這就麻煩了。」
「可是他還在加護病房裡……」龔以羚遲疑一下。「我們能移動他了嗎?」
「不能。」好簡潔的回答,大家都傻住了。「但是我們還是必須盡快把他偷運出去。」阿蓋得醫生無奈道。「至於迪卡斯留在醫院裡所有的血液檢體,胡希達會負責用正常血液交換過來。」
「胡希達?」
阿蓋得瞥向愛美達。「愛美達的兒子,迪卡斯提供他念私立醫學院的學費,現在正在這間醫院裡實習。」
「我們能去哪裡?」
「在郊區有棟房子是我要求迪卡斯買給我的,」裡維拉舉手自首。「裡面有一間醫療室,只是不知道裡面的醫療器具合不合用。」
維克多橫眼瞪他。「你早知道會有這天?」
裡維拉聳聳肩。「有備無患。」
「好,那麼……」阿蓋得環顧眾人。「今天晚上?」
眾人相顧,繼而同時頷首。
「今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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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墨西哥市南方的可優坎是個十分悠閒,充滿小市民風情的小鎮,適於度假,更適於養病。
「他在發燒。」
「是。」
「他很痛苦。」
「是。」
「他神志不清。」
「是。」
「我想我們最好把他綁起來,雖然這樣對他有點過意不去。」
「贊成!」
於是,大家戰戰兢兢地合力把那十支佛萊迪的鋼爪用繩子綁起來。
但是……
「我想我們最好用皮帶把他綁起來,雖然這樣對他相當過意不去。」
「贊成!」
於是,大家再度提心吊膽的合力把那十支佛萊迪的鋼爪用皮帶勒緊。
但是……
「我想我們最好用鐵鏈把他銬起來,雖然這樣對他非常過意不去。」
「贊成!」
於是,大家又一次心驚膽戰地合力把那十支佛萊迪的鋼爪用鐵鏈銬起來。
「真的很抱歉,迪卡斯,但是我們不希望在你清醒過來後,發現所有的人都被你劃成一條條的碎片,那樣你可能會很難過吧!」
「不是可能,是一定!」
雪白的髮絲披散在汗水濕透的枕頭上,氧氣罩裡的兩齒獠牙顯得非常怪異,偶爾睜開眼來,他的瞳孔是血紅的,是狂亂的。
他在痛苦的呻吟,他在做無謂的掙扎,他的神志昏亂不清。
「他不能再這樣掙扎下去了,傷口會繃裂開來,屆時就麻煩了。」
「你不能再幫他打支止痛針或麻醉劑什麼的嗎?」龔以羚哀聲央求,她看得好心痛。
阿蓋得醫生不安地摸了摸迪卡斯的額頭。「他的身體跟我們不一樣,藥劑的需要量幾乎是我們平常人的兩倍,我擔心用藥過度會導致他……」遲疑一下。「永遠都醒不過來。」
「不!」龔以羚驚窒地抽氣。
「我想,就算把他送回醫院去也一樣,對於他的身體,沒有人瞭解,也不知道用藥的底線在哪裡,只能小心翼翼地試探,再斟酌著用藥,除非不管他的死活,否則我只敢做到這種地步。」
龔以羚咬住下唇,考慮了許久,終於決定該把事實告訴醫生,以利他的療治。
「醫生,我想你應該檢驗過他的血吧?」
「是檢驗過……」阿蓋得醫生也猶豫了好一會兒。「他的細胞基因裡摻雜有動物基因。」